“公司一開始沒把本子給我?！彼吐曊f，“我以為是別人的就沒問……進(jìn)組前兩天才拿到劇本?！?/br>
    “哦?！绷炙检V若有所思的，“所以這個本是公司幫你接的，不是你自己選的。”

    “我沒有選本的權(quán)利?！睏铎驼f。

    “那如果有，你想接《雙面人生》嗎？”

    楊焱又沉默了，幾十秒過去，他才小聲“嗯”一下。

    林思霽又笑了，他又問：“為什么想接？”

    “林導(dǎo)?！辈说哆旬?dāng)一聲砸在菜板上，楊焱悶聲悶氣的說，“你這樣一個個問題的，很打擾人?！?/br>
    他聽到林思霽很輕的笑下，沒再問了。

    過了一會兒，林思霽開口。

    “我之前在國外上學(xué)的時候，去餐館打過零工，多少學(xué)會了些刀工?！?/br>
    “為什么打工？”楊焱低著頭問。

    “窮啊，掙錢交學(xué)費?！?/br>
    楊焱又不說話了，林思霽這話擺明了忽悠人，他家里的條件明顯屬于小康水平之上的，怎么會為學(xué)費發(fā)愁。

    楊焱一下下機(jī)械動作，菜刀越來越沉，手腕則越來越酸。

    林思霽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看著，自己練了好一會兒，卻還是那么生疏，一點進(jìn)步都無。

    這讓楊焱說不上來的煩躁。

    “不是這么切的?！?/br>
    楊焱感覺自己的后背忽地貼上誰，身體一下僵硬。

    林思霽上前一步，胸膛抵著楊焱的肩膀，臂彎則環(huán)住腰身。他一只手握住楊焱的右手，另一只手撐在菜板上，把楊焱整個人圈在懷里。

    “你的姿勢都扭曲了，發(fā)力點也不對，怎么練都只是錯誤的重復(fù)?！?/br>
    林思霽話語間哈出氣息呼在楊焱的側(cè)臉，他的耳廓連同臉頰以想象不到的速度變得熾熱。

    楊焱幾乎不敢去想自己的面色已經(jīng)漲紅成了什么樣子，只能逃避似的垂著眼，看著林思霽寬大的手掌包住自己的拳頭，帶著自己一下下切出規(guī)整的土豆片。

    “唔，差不多這樣?！?/br>
    近在咫尺的話語轟得耳朵一陣酥麻，楊焱本能的瑟縮，林思霽卻不滿他的躲閃，左手扶一把他的腰身。

    “站直。”

    楊焱感覺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被扔至高溫中的巧克力，怎么都立不住，軟綿綿的就要融化在熔爐的懷中。

    “請問一下啊，有看到楊焱嗎？啊，我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

    吳哉從保姆車上下來，抓住一個劇組人員急匆匆詢問。

    “啊，他在那邊?！蹦侨私o他指個方向。

    吳哉道謝，往那側(cè)大步走去，他邊走邊想，剛經(jīng)歷了一番網(wǎng)暴，又被劇組誤會……楊焱現(xiàn)在的心情應(yīng)該很糟糕，那自己作為經(jīng)紀(jì)人的就一定要燦爛，一定要陽光，一定要給他帶去春天般的溫暖。

    這么想著，吳哉露出八顆牙齒，努力露出一個房產(chǎn)中介一般的燦爛微笑。

    拐過一個機(jī)器，轉(zhuǎn)換下視角，吳哉的架住的笑容忽地扭曲。

    不怪他心理素質(zhì)差，只是面前的場景確實有些糜爛。

    一個高大的男人把看不清臉的青年壓在案板上，男人一手覆蓋青年的手背，一手不安分的撫摸著青年纖細(xì)的腰。

    男人的頭擱在青年的肩膀上，臉埋下去，似乎在咬青年的耳朵，又或是在吻他的脖子。

    吳哉驚愕極了，他止不住盯著那一對看，心中納悶劇組什么時候開放到這種程度了，同性戀人居然都敢在這種不封閉的角落搞起來。

    然而他越看越奇怪，越看越不對勁。

    吳哉揉揉眼睛。

    他怎么覺得……

    那個靠在男人懷里，小鳥依人的青年，那么像自家藝人啊？

    ……

    男人和青年說了什么，青年回頭，一只帶著水色的丹鳳眼朦朧。

    吳哉如遭雷擊，千言萬語在五臟六腑里滾了一遍，只化作一聲響亮的鳴叫……

    “我cao！”

    他真心的罵了出來。

    第7章

    吳哉中氣十足，一嗓子吼得驚天動地，勾得半個片場都好奇回頭，要不是楊焱林思霽兩人待的角落確實隱蔽，他這一出，清晨的尷尬場景怕又得重演。

    林思霽松開楊焱，道一句繼續(xù)練，轉(zhuǎn)頭去面對三庭五眼全部驚得歪斜的吳哉。

    “導(dǎo)戲?！彼麥睾偷慕忉?。

    “噢噢噢……”在認(rèn)出林思霽后，吳哉勉強冷靜了些，但情緒依舊波動不平。

    雖然說是導(dǎo)戲，但剛才那個動作也太……親密些了吧，難道這就是名導(dǎo)特有的教學(xué)方式嗎……

    吳哉思緒萬千。

    還有，為什么，又是林思霽。

    他看一眼鴕鳥般悶頭繼續(xù)剁菜的楊焱。

    而且，為什么平時冷拽的如冰塊一般的自家藝人，在林思霽面前，會像小媳婦一樣的這么乖巧聽話啊。

    吳哉表情瞬息萬變，林思霽顯然沒心情照顧他滿心的疑慮。

    他整理著歪斜的袖口，開口。

    “正好有些事和您商討，或許方便？”

    “什么？”吳哉茫然。

    林思霽做出借一步的姿勢，帶著吳哉往旁兩步。

    “有聽聞過‘星娛樂’嗎？”

    “聽過?！甭牭竭@個名字，吳哉稍微冷靜些， “近兩年新出的媒體，手上養(yǎng)了一堆狗仔，對男演員很不友好，尤其針對……”

    “楊焱?！绷炙检V接著他的話往下說說，“這次的謠言，是他家養(yǎng)的營銷號率先放出的，熱搜也是他家出的錢?！?/br>
    吳哉眉頭皺起。

    “這個我們昨天開會的時候也分析到了……一家新興的小媒體，哪來那么多錢砸熱搜。”

    “這個我倒知道。”林思霽說，“我的助理昨日查到些東西，你要是需要，我讓他發(fā)你一份?！?/br>
    吳哉眼睛一下亮了：“可以嗎？”

    “當(dāng)然?！绷炙检V笑笑，“我這邊能力有限，查到的大概只有這么多了，你們到時候找到新東西，記得告知我一聲就行?！?/br>
    “一定一定?！卑椎靡环葙Y料，吳哉自然樂意，他已經(jīng)把兩分鐘前林思霽壓著楊焱的畫面忘了個干凈，只著急拿著手機(jī)，開口問，

    “那要不我們加個微信，方便以后聯(lián)系?！?/br>
    林思霽爽快的和他加上，設(shè)置時好似隨口般問：“楊焱的睡眠是不是有些問題，我看他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

    吳哉一下又緊張起來：“影響拍戲嗎？”

    “還好?！绷炙检V說，“影響不算太大，但我想了解下情況?！?/br>
    吳哉嘆口氣：“老毛病了，我家藝人心思重，有段時間基本天天失眠，現(xiàn)在借著藥物好些了……”

    “藥物?！绷炙检V捕捉到關(guān)鍵詞，“安眠藥嗎？”

    “不是，但類似吧?！眳窃沾蜷_話匣子，絮絮叨叨的，“醫(yī)生說副作用比安眠藥小些，但還是有的，建議不要多服，但是楊焱不聽勸，說什么失眠和副作用選副作用好……我也只能每天提一嘴讓他不要形成藥物依賴……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用?！?/br>
    林思霽稍稍皺眉，他開口：“行，那就幸苦你繼續(xù)提醒了?！?/br>
    “嗐，沒事?！眳窃諔?yīng)答下。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話語間已經(jīng)把自家藝人隱私抖了個徹底，“不過沒想到林導(dǎo)會這么關(guān)心演員?！?/br>
    “演員的狀態(tài)和電影的質(zhì)量息息相關(guān)?！绷炙检V說，“我還是很看重《雙面人生》這部電影的?！?/br>
    今日雙面人生劇組放得比較晚，回酒店的時候，路上已經(jīng)沒什么車了，連同記者都寥寥無幾，不知是被安保請走了，還是等累了回家了。

    楊焱敷衍的回應(yīng)了吳哉各項叮囑，回房門關(guān)上，把自己甩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練了大半天的切菜，傍晚開拍又磨了四五個小時。

    副導(dǎo)演在細(xì)節(jié)上很苛刻，一個不對，立馬喊卡重來。

    所以最后搞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收工。

    楊焱回憶下，覺得很對不起那一麻袋的土豆。

    它們本來有資格規(guī)整的在大廚刀下體面的變成土豆絲，但最終卻落得個在自己手里歪扭出街的倒霉命運。

    他的愧疚感在吳哉告訴他，他切出來的土豆片都將成為劇組明天的盒飯菜式時達(dá)到了巔峰。

    楊焱覺得劇組人員很慘——因為男主的糟糕演技被迫賠到深夜，第二天還只能吃上奇形怪狀的土豆絲。

    他自閉的在床上埋了一會兒，最終受不了自己一身塵土味，晃悠著走進(jìn)洗手間。

    楊焱很快的沖了澡，睡衣還是昨天那件，穿上前，神差鬼使的，他埋下頭，深吸一口。

    除去檸檬洗衣液柔軟的清香，還有幾縷白樺林的冷調(diào)。

    林思霽的香水……

    楊焱埋頭又吸，錯覺自己回到昨日的被窩里。

    那被子枕頭大概是被林思霽躺過的，干凈的被單染上了林思霽的味道，楊焱睡在里面，如同躺在白樺林的雪夜里，不住的安心，便難得睡了個好覺。

    楊焱頭埋在睡衣里好一會兒，才忽地發(fā)覺自己這么赤身裸體沉迷別的男人的氣味的樣子很是奇怪。

    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變/態(tài)，楊焱念念不舍地把睡衣展開，抖兩下，穿上了。

    楊焱習(xí)慣性的從包中翻出藥，卻少有的糾結(jié)要不要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