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便向著易見青走過來。 眾人面面相覷,但即便是最憤怒的頑固派也不敢當真去阻攔他。他走到哪兒,哪兒便迅速清出一條大道。 有人見他目標如此明確,想起他方才所言,不禁猜測:“那個人莫不是就在這殿內?” 他們能想到的,那些活了數(shù)百年,都老成精了的大能們又如何想不到?但這年宴,雖說也有重臣參與,但那些重臣赴宴可不允許攜帶家眷,而他們本身為了顯得有威嚴,都是些中年樣貌的男人,也從未見過林雪寄和這些朝臣來往。 那么,若那人真的就在這里,就只會是皇室中人。 眼見著皇帝的臉色都有些陰沉了下來。 林雪寄身份特殊,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作為宗室子弟,卻如此短見,為了一時風光,就去引動霄河仙君凡心。 這說出去,簡直是讓皇室蒙羞。 易見青摸摸鼻子,不知為何心里有些詭異的愉悅。 林雪寄旁若無人地走到他面前,道:“走罷?!?/br> 便牽起他的手,不管身后非議,自顧自地走了。 無人敢攔。 馬車內。 易見青掀開車簾,看著不遠處流光溢彩的皇宮,想到方才那一堆老對手吃癟的表情,還是有點想笑。 林雪寄原本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閉目養(yǎng)神,氣息淡得近似于無,待到馬車駛出白玉京,忽而轉臉看向他,道:“開心么?” 易見青張口就是一句瞎話:“仙君如此為我,我自然開心?!?/br> “是么?!绷盅┘恼f,“我以為,看見那群人不快,你會更開心?!?/br> 易見青心想,看見那些人不快算什么,要是能讓你也失態(tài),那才叫樂事。 嘴上卻說:“我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對我來說,也只有仙君才是最重要的人?!?/br> 林雪寄凝神看他片刻,眼眸里流轉著幽微的光,但沒等易見青看清楚,他便又閉上了眼睛,只道:“你于我亦如是?!?/br> 易見青瞇了一下眼睛,卻聽他云淡風輕地轉移了話題:“合籍大典,你想在何處舉行?” 易見青一愣。 他們這對未婚道侶在“商討”行大典的事宜,皇宮里卻因為林雪寄出其不意扔下的這一個消息而陷入了混亂中,議論紛紛。 大好的年宴被攪得一團糟,皇帝的臉上很不好看。此時又聽有朝臣道:“那位不是入了無情道么,怎么會突然就想要成婚呢?” “是啊,這么多年來也沒見他如何與人來往,他……” 而皇帝和幾位王侯對視了幾眼,臉色愈發(fā)的凝重。 他們的疑慮,只會比那些不知內情的外人更重。 畢竟,林雪寄不止是入了無情道,他當年可是…… 這年宴是再也進行不下去了,皇帝匆匆散了宴會,又命人出宮,去祖宅請了族長林易進來。 在他想來,林易乃林雪寄的生父,總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林雪寄的狀況。 可惜,林易卻只說:“他近幾年只回了祖宅一次。” 皇帝忙問:“他回去做什么?幾時回去的?” 林易垂下眼皮,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譏誚:“便是昨日,告知于我,他將要成婚。” 皇帝神情一凝,站起身來,手撐著御案,身體前傾,脫口道:“你沒阻止他?” “陛下?!绷忠卓跉鉀鰶龅靥嵝阉?,“霄河仙君如今是個什么身份,什么修為,您莫非不清楚嗎?方才你們那么多人,不也沒有阻止他?” 皇帝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沖動了,他又坐了回去,強壓住心頭的煩躁,解釋道:“朕無意怪罪你,朕只是以為,你畢竟是他的父親,他便是不在意我們這些表叔伯,也會尊重你的意見?!?/br> 這是試圖把林雪寄往不孝的名聲上推了。 奈何林易不上當,他只是又輕飄飄地提醒了一句:“陛下,仙君修的乃是無情道?!?/br> 皇帝噎了一下:“……” 無情道是個什么路子,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典籍上有載,正統(tǒng)的無情道修至深處,并非六親不認,只是七情封凍,將天下眾生都一視同仁??蓪σ话闳硕裕瑢Ρ娚灰曂?,將父母親友與不相干的陌生人置于一般地位,那與六親不認,又有什么分別? 大半夜的把人招進來,沒得到解決問題的法子,反而幾次三番被噎,皇帝的臉上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惱怒,臉色沉沉地道:“如此說來,族長也沒有辦法了?” 林易仿佛沒察覺到他的不悅,平淡道:“沒有。” 皇帝胸膛起伏幾下:“那就坐視不理?” 林易很沒有眼色地說:“只能如此了?!?/br> 皇帝眸色經歷地盯著他,然而他這一國之君的怒火在林易這一族之長面前,顯然起不到什么威懾作用,林易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別說像他的朝臣那樣誠惶誠恐,跪地求饒了。 皇帝心里又是一堵,心里卻也明白,自己無法奈他何,只好又勉強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道:“深夜勞煩族長走這一趟,是朕的不是。既然如此,族長先回去歇著吧。只是雪寄此事,畢竟事關重大,他若無情道破,修為跌落,屆時必然會動搖大衍的根基,族長回去后務必……再思量一二。” 林易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揣著手走了。 心里卻想,動搖大衍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