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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岫頷首:“是?!?/br> 易瀟心下大定,展顏道:“想起來就好?!?/br> 他原本打算直接問的,可此刻林岫恢復(fù)記憶了,他卻又覺得,對待林岫這樣的人,太過直接似乎是有些唐突…… 他正遲疑著,便聽林岫道:“此番易道友助我良多,我理應(yīng)回報一二。不知易道友可有什么稀缺之物?” 易瀟微微皺眉:“你怎么這么客氣?我跟你……” 他想說“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但在他看清林岫的神情后,這話卻說不出來了。 他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林岫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為什么看他的眼神,卻依然這么的…… 疏離。 是的,就是疏離。 無論是怎樣性子冷的人,都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親近的人。 他又想起林岫方才說的話,林岫是怎么稱呼他來著? 易見青僵硬地問:“方才你叫我什么?” 林雪寄又重復(fù)了一遍:“易道友?!?/br> 這回易瀟聽得清清楚楚,那樣咬字清晰的三個字,容不得他聽不清。 他的笑容,就這么凝固在了臉上。 第25章 多情苦(終) 林岫似乎以為他沒聽清,便又重新跟他道謝,仍然是那種客氣又疏離的語氣。易瀟聽不下去,硬邦邦地說:“你不必跟我道謝?!?/br> 林岫不理解:“你助我良多,如何能不謝?” 易瀟覺得刺耳,道:“你以前也救過我,不用跟我客氣?!?/br> 林岫卻說,這是應(yīng)該的。換了一個人,他也會這樣。 易瀟如墜冰窟:“應(yīng)該的?” “……換了一個人,也會這樣?” 林岫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易瀟也看著他,重點看他波瀾不驚的眉眼,看著看著就陷入了迷惑里,他忍不住茫然地問了一句:“你是真的想起來了嗎?” 林岫不明所以,但還是道:“想起來了,多謝……” 易瀟終于覺得自己無法再迂回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用手搓了搓臉,打斷了林岫將要出口的客氣話,咬牙道:“那你有沒有對……” 他本來想問“你有沒有對我動心過”,話到了嘴邊,又生硬地改口,“你有沒有心上人?” 林岫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訝異,道:“我所修大道乃無情道,如何會有意中人?” 易瀟耳邊又嗡地一聲,表情空白了一瞬,不可置信地重復(fù)道:“無情道?” 他費勁地扯了扯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抓著最后一絲希望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修的無情道?” 林岫看了看他臉色,隱隱明白了什么,如實道:“向來如此,我……”我也是最近兩年才知道的。 林岫問:“你怎么了?” 向來如此。 向來如此?。?/br> 易瀟已經(jīng)聽不見別的話了,他的腦海里反復(fù)回蕩著這四個字,一次比一次清晰。 這么長時間以來的疑問終于得到了答案,卻是他最意想不到,也最不想要的那一個。 他直勾勾地盯著林岫的眼睛,那么冷,那么平靜。 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林岫什么都記得,可那些記憶對他而言,卻失去了曾經(jīng)有的,絢爛的光彩。他易瀟在林岫眼里,變成了和隨便一個某某都沒區(qū)別的人。 林岫記起一切的這一天,居然是他易瀟被永遠忘記的那天。 真是……好大的驚喜。 向來如此……他回味著這四個字,忽而抑制不住地,大聲笑了起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他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清清楚楚,人家林岫,李家族長獨子,一直要走的就是無情大道。 林岫從來,從來沒對他動過心。 不,也許曾經(jīng),他對林岫而言,還是有那么點特殊的。 可那又怎樣?隨著林岫大道精進,這點感情算什么? 畢竟林岫走的是無情道,“向來如此”。 這四個字像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易瀟臉上,直接把他從那患得患失的美夢里扇清醒了。 他想起在李家的所見所聞; 想起先前那管事言語中的傲然。 是啊,連他一個沒有根基的無名小卒尚且能想到法子讓林岫恢復(fù)記憶,李家是怎樣的地方?假如林岫真的想,他們會沒有辦法嗎? 之所以不這么做,只不過是因為,林岫不需要罷了。 他修的是無情道,什么記憶,什么感情,于他而言不過是負累。 虧他還巴巴地冒險去了魔界,為他取來了三世鏡。 這樣的行為,在林岫眼里,在李家人眼里,想來不過是他的自我感動罷了。 易瀟越笑越大聲,笑得額角青筋凸顯,邊笑,邊想,天哪,世間怎么會有他這樣自作多情的人? 他一直知道自己天資好,心性也好,從來不會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即便是趙七那樣以怨報德,他也不曾因此而有過極端的念頭。 這一刻,卻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自己是一個傻瓜。 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問自己,你一個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無名小卒,人家卻是李家的族長之子,真正的天潢貴胄,人家要什么沒有,豈會稀罕你這一點點不值錢的真心? 你有什么,你算什么,也敢對人家傾心,也敢肖想人家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