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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紀宣靈是在跟著自己,可他壓根管不著對方要往哪邊走。 誰讓整個獵場都是他的。 紀宣靈不曾主動上前,云幼清也只能假裝看不見。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后漫無目的的到處亂晃,半天了兜里的箭也沒少掉一支。 玉湯山的獵場實在太大,沒多久他們身邊就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云幼清心有旁騖,而紀宣靈恰恰是心無旁騖,兩人竟然都未曾發(fā)覺,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密林深處,馬上就要走出圈好的獵場范圍了。 林子里只有馬蹄穿過草叢的沙沙聲,周遭安靜得不可思議。 紀宣靈驀的警覺起來。 幾乎就在下一刻,一支箭矢破風(fēng)而來,擦著他的臉飛過去,狠狠釘在了遠處的樹上。 云幼清察覺到動靜回頭,只聽紀宣靈沖他喊道:“別過來!應(yīng)當(dāng)是沖我來的?!?/br> 說話間,又有兩支箭從不同的方向飛過來,被紀宣靈堪堪躲過。 這種時候,云幼清哪里會聽他的,當(dāng)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來找他。而原本針對紀宣靈的襲擊,也開始一視同仁的朝著云幼清去了。 事已至此,紀宣靈也不再說讓他別過來這樣的話了。就像他之前同云幼清說過的那樣,并肩而立,總好過孤軍奮戰(zhàn)。 二人身邊都沒帶別的兵器,只有兩把弓箭可用,紀宣靈倒是另帶了把匕首,可眼下這種情況根本用不上。偏偏對方都躲在暗處,他們只能憑感覺朝箭矢的來處予以回擊。 對方見一時奈何不了他們,干脆射殺了他們的馬匹,終于不再藏頭露尾,提劍圍了上來。 幾乎是在兩匹馬發(fā)出凄厲的嘶鳴的同時,二人借力翻身下馬,朝來時的方向逃去。 云幼清就跟在他身后,跑了一段路后,紀宣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皇叔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好像速度越來越慢了。 紀宣靈抓過他的手,發(fā)現(xiàn)云幼清手心里竟有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估量了一下追兵的人數(shù),大約是覺得還可以與之一戰(zhàn),索性停了下來。 “皇叔,能照顧好自己嗎?”紀宣靈抽出匕首,上前一步將他護在身后,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云幼清忍著不適,點頭道:“不必管我……” 追上來的黑衣人也不明白他們怎么就停下來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見紀宣靈比他們更加狠厲地沖了過來,眨眼的功夫便解決了一個他們的人。 申時,天色逐漸陰沉下來,轉(zhuǎn)眼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所有人幾乎都已經(jīng)回來了,卻遲遲不見紀宣靈和云幼清的身影。 原本這個時候。應(yīng)當(dāng)由紀宣靈過目眾人所得獵物,選出頭名,加上營地總共就這么點地方,陛下不見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眾人各懷心思,最擔(dān)心紀宣靈安危的,除了右相,居然是前段時間才被紀宣靈下了面子的寧王。 “陛下不見了不趕緊派人去找都圍在這里做什么?倘若陛下有什么不測,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 陛下和攝政王不在,在場的人當(dāng)中,身份最高貴的也就是這位寧親王了。老爺子雖無實權(quán),但在宗室里的地位,沒人能越得過他去。 有了寧王的準話,御林軍終于動了。 曹儉在一旁覺得有些諷刺,除了他以外,竟沒有一個人記得問一句攝政王如何了。 好在這么多年來,他也習(xí)慣了,只是在心中默默替他們王爺感到不值,然后帶上幾個隨行之人,也進林子里找人去了。 實際上,云幼清這會兒看上去可要比紀宣靈體面得多。 將那些來刺殺他們的黑衣人解決了之后,紀宣靈也付出了一些代價。他左臂上多出了一道長長的刀傷,身上到處粘著血,都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二人本該在一個時辰前就回營地去的,但是,他們迷路了。 更沒想到的是,天上竟然還下起了雨。 幸好云幼清在這之前找到了一個能避雨的山洞,這才能坐下來,點上火堆取暖,然后用路上順手摘的草藥替紀宣靈重新處理傷口。 “嘶——”紀宣靈倒吸一口涼氣,“皇叔,疼?!?/br> 云幼清眉頭一直緊鎖著,聽到他喊疼冷笑一聲,又加了些力道,“陛下太沖動了,方才若是有個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紀宣靈堅定道,“況且皇叔當(dāng)時的臉色這樣差,若不停下來,怕是有萬一的就是皇叔了?!?/br> 云幼清動作一滯,不再接話。 紀宣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問道:“上回從秋水坊出來的時候,還有在云家祠堂里,你死活不肯找大夫。加上這一次……皇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不等云幼清回答,光是看他驟然變化的神色,紀宣靈明白了。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把人拉住,“是有什么不曾告訴過我的陳年舊疾,還是身體出現(xiàn)了別的狀況?” “陛下不要再問了,微臣心中有數(shù)?!痹朴浊逅坪醮蚨酥饕獠桓嬖V他。 然而事實上,紀宣靈說的那些狀況,都是從邊境回來以后出現(xiàn)的,他自己也沒搞懂究竟是為什么。只是想著大約是時間快到了的緣故。 有數(shù)個屁! 紀宣靈在心里罵道。 就是不想告訴他罷了。 紀宣靈沒再繼續(xù)問下去,心里卻暗自打定了主意,回去后一定要讓太醫(yī)給皇叔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