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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非所問,紀宣靈卻一下明白了什么。 “朕記住了。此前若對皇叔祖有無禮之處,還望見諒。路途遙遠,皇叔祖一路保重?!?/br> 紀尚目光忽然落到了云幼清身上,盯著人看了半天又不說話,紀宣靈險些要以為他看出什么來了。 結(jié)果他最后只是從鼻間泄出一聲不滿的冷哼后便離開了。 云幼清看著老人家略顯佝僂的背影,忽然轉(zhuǎn)頭對紀宣靈說道:“你這位皇叔祖,似乎不太喜歡我?!?/br> 紀宣靈方才的恭敬頓時無影無蹤,翻臉不認人道:“皇叔祖馬上就回封地了,他喜不喜歡有什么關(guān)系,有我喜歡你還不夠嗎?” 他的直白叫人臉上發(fā)熱,即便過了這么久,云幼清依然沒有完全習慣。 偏殿人都散盡了,方才發(fā)生在這里的鬧劇卻仿佛還在眼前。紀宣靈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此刻卻忽然生出了許多的感慨,也有許多想要問云幼清的問題。 “若有朝一日,我們也同今日的呂思雍一樣,必須做出一個回答,到那時,皇叔又會如何說?”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 紀宣靈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太貪心了,他能察覺到云幼清和他在一點點變得親近,對方不再抗拒他的擁抱甚至親吻??伤裉旌鋈话l(fā)現(xiàn),云幼清好像從未開口承認過什么。 他迫切的想要聽到些什么。 “不會有那個時候的。”云幼清篤定道,“陛下已經(jīng)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人了,沒有誰能逼你。” “所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叔也沒有人可以逼你是嗎?”紀宣靈想要的不是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答案。 “可如果,是我要逼你呢?” 第40章 云幼清保持著他一貫的沉默。 良久, 他終于開口道:“這不正是陛下一直在做的事嗎?” 紀宣靈沒想到他是這樣想的。 雖然他確實是這樣做的沒錯,但如果這就是云幼清一直以來的真實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云幼清道。 “那是什么意思?”紀宣靈追問完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又在逼他了。 可那又如何?他只恨自己還不夠自私, 不夠狠心,沒能給云幼清套上層層枷鎖。 這樣,皇叔就不會死, 不會離開,眼里心里只會有他一個人。 倘若云幼清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大概會覺得他瘋了吧。 紀宣靈苦笑。 “所以這些日子皇叔縱著我肆意妄為, 包括當初留下這個孩子的決定,都是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還是說, 這又是你自以為高尚的犧牲?” 云幼清有些頭疼,他到今日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誠然,他的決定有妥協(xié)的成分在里面,可若非紀宣靈, 他又怎會答應得這樣輕易。 云幼清并非沒有脾氣的人,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總是在收斂。也不知道紀宣靈方才的話究竟戳到了他哪里, 心底瞬間冒出一股無名怒火,“我的確是在妥協(xié),可這難道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嗎?如今陛下又是在在意些什么?” 紀宣靈一時無言,被訓了一通后腦袋耷拉下來, 而后小聲道:“那若是朕想學那幽帝冊立個男皇后呢?皇叔也會妥協(xié)嗎?” “絕無可能!” 云幼清萬萬沒想到他安的竟是這樣的心思, 厲聲否決的同時,臉上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抹緋紅。 “陛下怎可學那亡國之君的做派?!?/br> 紀宣靈搖了搖頭,“皇叔,這不是理由。你在擔心什么?怕被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嗎?” 之所以問出那樣一個問題,是因為他看到呂思雍的膽怯不自覺想了很多。紀宣靈清楚, 讓云幼清親口承認喜歡或許要等很久,但要知道他家皇叔會否在意在人前曝露關(guān)系,就要簡單多了。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針鋒相對的攝政王和皇帝,還是耳鬢廝磨的愛人? 亦或都不是。 云幼清撫摸小腹感受著那里的溫度,隨后將衣料揪起攥進了手心里。 “阿宣,我們不能這樣?!?/br> “為何不能?”紀宣靈質(zhì)問道。 云幼清又一次靜默良久。 他能接受腹中的這個孩子,也可以試著去接受紀宣靈,但要他做皇后…… “憑你我二人在人前勢如水火的關(guān)系,這樣做文武百官會怎么想。”他們大約會覺得陛下喪心病狂,竟想出了這樣一個折辱攝政王的法子。 “而且……我還曾是陛下的老師,此舉實在有損陛下德行名聲,將來后世史書……” 紀宣靈打斷他,“皇叔既然自己都不在意史書如何評述,又何須cao心我將來在后人口中是個什么名聲?” 云幼清原不是一個拘泥于俗世目光的人。 一片緘默中,紀宣靈再度想起了些什么,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上次,皇叔說要回江南看一看,莫不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一去不回了?” 云幼清的確這樣想過,身子不由得一下僵在原地。 紀宣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哂笑一聲,“呵,皇叔打的好算盤?!?/br> “我不是……” “不是什么?”紀宣靈頓時覺得自己心里關(guān)于他們未來的所有期冀就像個笑話,“皇叔難道不是想等生產(chǎn)后,就丟下孩子和我一走了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