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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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說!”趙彭斬釘截鐵,“一會兒到崇政殿,你就只管抹著淚去跟爹爹求情,為褚懌求,也為你自己求。眼下懷疑褚懌請命出戰(zhàn)另有其因,也就是你倆私下有情的遠(yuǎn)不止我一個,先前荼白也說了,這褚懌回京不到半個月,就跟你獨處了兩回,還為你當(dāng)面打了那王忱的臉,要說你倆真沒什么,估計也沒幾人相信! “自古公主和親,關(guān)乎國顏,最看重貞潔品性,咱眼下只需把這份私情坐實,如實稟明爹爹,請求賜婚,和親的事,自然就跟你再無關(guān)聯(lián)!” 趙彭滔滔不絕,氣勢如虹,一時竟把容央說得懵住,半天回過神來:“你、你要我求爹爹把我賜給他?!” 趙彭道:“褚懌年少有為,英俊瀟灑,又是忠義侯府大郎君,做你的駙馬,有何不好?” 容央驚心動魄:“我看就很不好!” 趙彭道:“那便對了,你看著不好的,才有可能好?!?/br> “?!” 風(fēng)雨如晦,一座金瓦朱甍的大殿近在眼前,兩人腳下愈急,嘩然水花不住盛放,便在這時,趙彭突然一頓。 容央猝不及防,險些撞在他肩上,便要發(fā)作,抬頭也是一震。 崇政殿外,長天大地一派渾濁,重重雨幕后,一人輪廓孤決,步履艱沉,走在內(nèi)侍高高撐起的一把青傘下。 與他們同時,停下了步伐。 千萬雨絲橫亙于咫尺。 褚懌緩緩抬頭,天光里,面容蒼白,眼睫濕盡。 卻依舊是黑眸定定,傲氣凜凜。 第11章 、私心 大雨澆潑在小內(nèi)侍用力舉高的青傘上,也澆潑在褚懌袒露在外的肩臂上,冰冷雨水順著緊貼的衣袖簌簌滴落,濺入漣漪跌宕的積水里。 極快洇開一圈圈血痕。 容央盯著他腳下那灘暈開的血跡,心驚rou戰(zhàn),再看回那雙眼時,心臟竟有一瞬間的收縮。 護(hù)送褚懌的那個小內(nèi)侍垂頭行禮,褚懌斂眸,也微一頷首。 趙彭上下看他一遍,雙眉緊蹙,有些懊惱還是晚來一步,人家都挨完刑了。 且看那一地血跡,還不是一般的慘。 于是懊惱完,緊跟著就有些尷尬——他們是為救人來的,可眼下人都慘完了,還救個什么救? 另外,這么面對面杵著,又是個什么意思呢? 咳嗽一聲,趙彭準(zhǔn)備解圍,肩后人突然上前一步,小手攥著,微微發(fā)抖。 趙彭:“?” 雨絲密織,風(fēng)撩起衣袂青絲,容央站在雪青所撐的傘下,盯著褚懌腿后溢下的血,越看越駭然:“你……” 褚懌沒動。 容央克制心中后知后覺的震驚和不安:“這、是何苦……” 褚懌沒忍住,抬眼了。 傘蔭下,少女小臉泛白,一雙燦晶晶的大眼睛里是明顯的難以置信,而難以置信的背后,又有那幾分似曾相識的憐憫。 褚懌抬手抹過下頜,抹去那不合時宜的笑,抿唇:“不苦?!?/br> 容央心底愧疚更甚,暗罵:這傻子! 褚懌移開眼。 趙彭看這二人一個“憂心如惔”,一個“故作淡然”,臉上表情一時十分精彩,為替容央保住這位夫婿,立刻吩咐身邊的錢小令:“速去御藥院給褚將軍拿瓶傷藥來!” 錢小令那是最機(jī)靈的,當(dāng)下應(yīng)聲而去,褚懌忙道:“不必麻煩,褚某奉旨離宮,即刻便要走了?!?/br> 趙彭微笑:“無妨,我派人送去府上?!?/br> 褚懌:“……” 趙彭意氣風(fēng)發(fā),越看褚懌這榮辱不驚、巍然不亂的氣派,越心生歡喜,于是又為其今日“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慨然致謝。 褚懌:“褚某也有私心……” 趙彭:“我知道將軍的私心!” 褚懌:“……” 行,合著是解釋不通了。 雨還在下,唰唰地濺得人心煩,兼一點心亂。褚懌調(diào)整心緒,看回那依舊面色黯然的少女,想了想,還是斟酌地開口:“和親一事,全系忠義侯府抗敵不力,褚某已盡己所能,如天不遂人愿,還望帝姬珍重?!?/br> 這話很誠懇,也很殘忍。 容央胸口一澀,避開他的注視,心道這糟心的局面,的確是賴你們敗仗在先,可想到他眼下這副可憐模樣,又不忍再去苛責(zé),恨恨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聲音很低,但褚懌還是聽到了。 嘴角一咧。 走前,亦低聲:“遵旨?!?/br> ※ 春雨瀟瀟,一抹挺拔背影徹底被雨霧湮沒,趙彭斂回視線,看容央:“眼下如何?” 崇政殿就在眼前,便是不打算進(jìn),也不得不進(jìn)了。 容央挺胸朝前行去,趙彭跟上,仍不忘那番籌謀:“人雖然不用再救,但情還是可以求。記得剛剛我交代給你的話?!?/br> 承認(rèn)和褚懌的私情,求官家成全,是眼下唯一能避開和親的辦法。 容央想也不想:“謊認(rèn)私情,乃是欺君之罪,我沒這膽,你有,你去認(rèn)吧?!?/br> 趙彭急她還不開竅:“褚懌都替你扛到這份上了,這一地的血,你沒瞧見?” 提起血跡,容央百感交集,別扭地道:“我跟他本來就沒有私情,沒有……那種事!如果就為了不嫁給遼王指皂為白,回頭水落石出,爹爹不但會罰我,指不定還連著他一塊罰。你……是嫌他還不夠慘嗎?” 趙彭聽及后半截,立刻領(lǐng)會到一片深情,細(xì)想后,略感汗顏,但又哪里甘心容央就這樣被嫁去大遼,堅持道:“痛失所愛,于他而言,遠(yuǎn)比被爹爹責(zé)罰慘上百倍!” 容央頭皮一麻,竟是無言以對。 惱道:“不跟你說了!” ※ 一刻鐘后,崇政殿。 議事的肱骨大臣已盡數(shù)被屏退,官家一襲紅底淡黃色團(tuán)龍窄衫,斜坐在龍椅上,一只手扶著太陽xue。 門外雨聲依舊不絕于耳畔,間或春雷滾滾,垂幔下,綠釉龍柄博山爐里熏香繚繞,如殿外雨霧,寒涼朦朧。 青煙后,嘉儀帝姬被崔全海領(lǐng)入。 官家胸膛微微起伏。 殿中空蕩且岑寂,容央整頓心神,上前行禮。官家緩緩坐直,道完“平身”后,溫聲:“你心儀的駙馬,選好了?” 容央顯然不料他開口會是這樣一問,一怔后方道:“沒有……” 官家點頭,一雙眼微垂,因天陰大雨,殿中雖然點有燈,但光線并不明亮,容央一時竟看不清父親的臉。 “你今日來,是為和親的事?” 容央垂下眼,攥著的掌心微濕:“嗯?!?/br> 官家單刀直入:“不想去?” 容央蹙眉,大抵是被他問得太直截,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自認(rèn)為極隱秘的委屈、害怕、茫然頃刻間蠢蠢欲動。 可又哪里敢讓那些情緒破土呢? 急急把心緒一理,容央凜然答:“和親大遼,關(guān)乎父親社稷,大鄞萬民,孩兒身為一國帝姬,能為爹爹分憂,為百姓避難,責(zé)無旁貸,與有榮焉,不敢提‘不想’二字,只是……” 只是 紫光劃入殿里,頃刻點亮一切,撕開一切,天外雷聲跌宕,遠(yuǎn)而真。 容央深吸口氣,緩緩抬起雙睫,氤氳薄煙里,眼微紅,也微亮:“爹爹本是應(yīng)允我大鄞郎君隨便挑,不必顧及門第,無需牽扯利益,只管選心中所愛,相守到老。而今,卻要把我嫁給一個比您還大的遼王,從此棄國離鄉(xiāng),無依無靠…… “孩兒想問,做此決定,您心里,愿嗎?” 風(fēng)雨如暗流涌入,周遭光線一點點被吞噬,十六歲的嘉儀帝姬孤零零、靜悄悄地站在玉階下,青煙里,眼瞳濕漉,唇畔卻有笑。 有那么一瞬間,官家清晰地看到了很多年前站在那里的齊皇后。 那一次,她也沒答不想,或不敢,只是問他 你,愿嗎? 殿外轟鳴,又一道春雷跌入人間。 半晌,官家開口:“不愿?!?/br> 風(fēng)里,那雙遁在暗影里的丹鳳眼重新亮起來:“也不會?!?/br> 容央一震,注視著父親的眼,眶邊熱淚打轉(zhuǎn)兒,疑心聽錯。 官家坐在燦金龍椅上,微微笑起來,只眼底依舊晦暗低迷:“和親之事,朕會另做安排。這兒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 容央走出崇政殿時,這場春雨終于有了消歇之勢。 趙彭一直侯在外邊,奈何先前雨聲太大,竟是貼在門上也沒能聽清里面所言,等容央出來,拔腿上去便問:“如何?” 容央對上他焦灼眼神,腦海里卻還浮現(xiàn)著父親剛剛略顯苦澀的一笑,搖搖頭。 趙彭一顆心瞬間冰涼:“爹爹還是執(zhí)意要你去和親?” 容央忙又搖頭。 趙彭惱火:“說句話!” 容央抿唇,緩緩道:“爹爹說,和親之事會另作安排。” 趙彭登時又欣喜如狂,把人拉住:“那意思便是不會讓你去了!” 容央掙他的手,都拉一路了,還沒拉夠,心里想著殿里的事,總有些心緒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