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座位，從走道走過，擦過她的肩旁，剛好見證了這么一幕。

    他比劃道：「你老公?！?/br>
    光明正大，毫不害臊。

    什么……東西？

    李子健不知道樂鳴在說什么，只是感覺被公然地撒了一下狗糧，很沒面子，于是毅然決然補刀一句：“得了吧，全班都知道你倆的事了……張揚成那樣，牽小手搞私會，校長看了都覺得很sweet……”

    她：“……”

    喜歡是喜歡，表白是表白，談戀愛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她正想辯駁，低聲囔囔著，沒想到還沒出口。

    “李子健——”一聲尖銳。

    “到！”面前趴在桌上的人立馬彈了起來，站得筆直。

    “老師有什么吩咐。”語調很積極。

    英語老師板著臉，對他使用了凝視，看著他裝模作樣慢慢張嘴：

    “你來，講一下這個，完型?！?/br>
    “老師我沒做?！崩钭咏〉恼Z調依舊很高昂積極，拿出了邀功千貫的氣勢。

    全班：“……”

    老師：“解釋？”

    李子?。骸安粫懀泴?，寫不完，老師你隨便選一個！”

    眾人：“……”

    不知誰說了一句：“猛得一批。”

    在子健同學英勇犧牲的背景下，她聽著“你作業(yè)不寫單詞不背一副歪理要臉臉沒有□□傻逼雞兒蛋”慷慨激昂的罵聲，轉過頭去看了看他。

    樂鳴已經(jīng)坐回座位，打開書，平靜淡定地看著，云淡風輕的模樣。

    他確實用功。很用功。

    她該怎么形容。

    比她用功。

    這段時間，她的內(nèi)心一直像被某樣東西占據(jù)，按捺著躍動，像火一樣噴涌的情愫充斥了她的全部。

    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他，何時何地，道別的時候在想，抬頭聽課的時候也在想，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走過走廊時也在想……

    其實她完全不想這樣的，怕別人投去奇怪的目光，卻又總是忍不住。

    然而，他感覺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普普通通的樣子，卻在不知不覺間擾動她的心弦。

    “鈴鈴鈴鈴鈴——”

    恍然間鈴聲激起，把她拉了回來。

    她回神，意識到自己浪費了一節(jié)課的時間。

    英語老師罵了五分鐘，口有點干，喉嚨發(fā)熱，聽到下課鈴才慢慢停了下來。

    她口微張，一下子不知道該干些什么，低頭。

    面前擦過一個身影。

    恍然一暗，一下，遮擋住了光。

    她抬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身影。緊接著，看到自己的桌面上多了一小支兩百毫升的甜牛奶。

    嗯？

    順著望去，一下子只見他的側臉，站得很直，茫然地朦朦朧朧，虛幻到有些不真實。

    他往外走去。

    耳邊被推搡一下。

    “好撩?！?/br>
    一個女生看著感嘆，小聲噓噓。

    “你們談念愛啊?！?/br>
    她頓頓，回過頭來裝聾作啞，假裝笑笑：

    “??？”

    然后下一秒，她一邊講，一邊拿起手邊的奶盒，抽出吸管，盒子上有一個標志，挺可愛的。

    插進去，吸管。

    她坐在座位上，晃著兩條腿，開始喝了起來。

    牛奶甜膩，她很喜歡的味道，很滑……醇厚沒什么香精味兒，含乳的水牛奶。

    吞下幾口，喝掉小半，像被一種獨特的溫吞浸沒，稠稠的口感在口中揮之不去。她咬著吸管，唇角微翻，儼然一個沉浸至極的女孩。

    散下幾縷發(fā)絲，扭過頭，他已經(jīng)回到了座位上，恰正是一抬頭。

    對著笑笑，甜美。

    心都化了。

    他微抿了抿唇角，一動，假裝冷靜。

    「謝謝」

    她比劃了一下，一只大拇指彎折，溫柔。

    含蓄的眼眉，她其實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彎了彎嘴角，卻仍有些頑皮的模樣。

    他把頭埋下去，繼續(xù)寫練習，嘴角卻是隱隱地上揚。

    “……，艸”

    旁邊的人變酸了，看得口水從眼睛里流了下來。

    “這還他媽不是談戀愛？老子白嫖那么多妹子都沒這個待遇。”

    “什么待遇，找個男的給你送牛奶啊?！?/br>
    同學們的口嗨，嗨得挺高興的，有種自娛自樂的感覺。

    甚至有人一改前態(tài)，驚嘆了一句：

    “什么神仙愛情??！”

    她聽著，有些興致勃勃，雖然被這樣議論不太好，但自己的八卦她也喜歡聽。

    不可否認，她喜歡他。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看到了他點了點頭，像是對他們的話語表示一份局外人的贊同。

    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們?nèi)缤Ｒ粯?，一起坐在對桌，目光也比先前吸引得多了很多?/br>
    到處都傳開了，他們倆這是戀愛，佛系戀愛，不承認戀愛，各種各樣的名字都出來了。

    「算是嗎?！顾е鬃樱瑴惖剿媲皢?。

    「不是?！顾_她。

    「但他們說到我都相信了，我們倆這不算戀愛吧。」她皺了皺眉，疑惑道。

    「嗯?！顾燥垺?/br>
    看著碗中的米飯，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很傻，一夜之間什么都傻了。

    「不是戀愛吧?！顾貜?。

    「你愿意怎樣就怎樣?！顾f得很隨便，輕飄飄的，甚至動作都十分不標準。

    想了一會兒，她蹙眉，認真地說：

    「我都不是你女朋友。」

    「嗯?！?/br>
    在公交車上，他沒提這件事，她也沒答應這件事。

    高中生，當然不能早戀，學習為重。

    該劃清界限了。

    有的時候，這種的東西就是如此地糾結，像極了一團纏繞在一起的毛線，她的心比以前更像打了結，更疑惑，更難解。

    他笑了笑，很蘇，說她就像個小學生。

    小學生多好啊。

    生了會兒悶氣，眉蹙得莫名其妙。

    他就沒理。

    她扒拉了兩口飯，翻出了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堆在一旁，反過筷子夾起一下全都搬運到他的那邊。

    他全盤接下。

    輕描淡寫，眉眼冷漠，她也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

    好像，挺溫柔的。

    喜歡和談戀愛是兩碼事。

    她再次提醒了一下自己。

    但是，

    這東西挺玄乎的，她有時也感覺自己在自欺欺人，他的感覺卻又模模糊糊的，不大真實。

    為個什么。

    她看了一眼他，他一直在埋頭吃著。他的話不多，一字千金，更多是實事，不像她那樣胡思亂想。

    湊不上吧。

    她本想眨眼，望向他，卻忽地耳膜撩動，小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