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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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并沒有什么東西,連往日飛繞的小蟲也因寒冬失了影,耳邊一片平靜。 無需cao心吧,腳步返回。 邁起。 他感覺身后,有呼喚他的,猶如一種強烈的吸引力牽引著他,圍成圈心細細地扯著,也難以離去。 很強烈。 柔弱的強烈。 心臟砰砰地,很微弱地跳。 小心翼翼。 他停下腳步,難以邁出,猶豫的情緒愈發(fā)愈紛亂。 原地轉身。 他往回走。 到達巷口旁。 抬眼。 他第一次感覺,背后的燈光晃然一下強烈起來,如此刺眼,刺得什么都變白了。 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來不及思考。 他的腦子跟不上身體。 瞬間靈魂變得惘然。 只是做了。 找不到方向。 奔向的巷子黑暗無比,墮入深淵似地掙扎。 明晃晃的亮光刺得他不敢回首,他伸出手來,卻感到皮膚隔著衣服被銳物劃開。 面對眼前,他手中空無一物,挎著的包被甩落到地上,他大概知道自己狼狽、自不量力。 兩三下,無用地抵抗,屢次利器觸摸著冰涼,他此刻像是失去了知覺,好幾次被推得傾倒,卻仍是站穩(wěn)了腳跟。 回頭看了一眼她,她已然從跌倒的地面上撞撞地站起。 巷口被擋住。 他張開雙臂,投射下細長陰影,第一次如此大聲地喊出了一句“快跑!——”。 他比她更撕心裂肺,甚至乎喉嚨干啞得撕裂出血絲,身上已然好幾處地方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他不覺得疼,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是燒了起來,身體卻觸摸著極冷。 腳步聲。 他想聽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眼前的人露出仇恨呲牙,兇神惡煞。 后巷深處,漆黑昏惑,像是屬于地獄沒有盡頭。 那人一上來,把刀尖對準著他,刀尖刺進腹部,疼痛竟是順理成章的,慢慢滲入。 漸漸無力,血涌出,他強硬地站著,很快便耷拉下身體,如此地不受控制,被砰然一下推倒在地上。 那人逃,他拽住,在地面上不知執(zhí)著。 眼眸盯著巷口。 走遠了嗎。 他期望,自己能從地上,聽到窸窣聲。 關于她的,哪怕一點,一點就好。 那人覺得他宛若瘋子,回身來踢他,厚重有力,他身體一緊,卻不放手,死死地仍舊拽著,像是有了那種死亡臨近的頑固。 那人急了,那刀,拿腳,踩、刺、直至血流成河,直至沒有力氣,直至他松了手。 留下安靜。 血浸過了他的衣襟,漸漸地濡濕了他的頷、臉,漫開了一團。 他感受到耳朵濕了,溫溫的,呼出的熱氣蒙住了他的視線,包裹住了他,他全身都是溫暖的,被擁著,坐落在冰涼陌生的地面上。 嗚嗚的耳鳴。 冗長。 霓虹的車經過,外面五光十色,昏黃的路燈下飛蛾撲著翅子,夜是暗的,是溫和的,小蟲在下水道旁發(fā)出獨特的鳴叫,它們細細地談,涼風咝咝地拂過他的臉頰。 漸漸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寬柔的水波,慢慢地被吞沒,囤轉,搗鼓,翻轉出低矮的浪。 小孔。 風流進他的耳中,涼涼的,鼓膜像是在敲動,明晰通透起來,他沾著血的手輕輕動了動,在眼前張開五指,一切都變得血紅的模糊。 “……” 一股泉涌的樂聲從他的耳底流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旦快樂 ☆、尾聲 我只需在一人獨坐時,或是獨自在夜間醒來時,想著你。 我會等待,從不懷疑會再次與你相遇。 我要專心。不錯過你。 ——惠曼特《草葉集》 - 路上,太陽溫和,在樹丫間映出了光圈。 遠遠的,路邊車輛馳過,行李箱的滾軸聲摩擦著,清脆吱咯,步子漸漸向前邁來。 公交車打開,一下來四周便充斥滿了清新氣息,滲入脾肺。她慢慢地走,過了橋欄,逐漸地就看到擺了小攤的大路,人聲多了起來。 帶著圍巾,淺淺的米黃色,把脖子圍得厚厚實實的,一埋頭。 呼出熱氣。 南方的冬天帶著些濕氣,剛放寒假,踏上車程回來。 她現在讀著大學,不過兩年,師范,手語專業(yè)。 只是輕輕一挨,順著地址走,長發(fā)披散在肩頭。街上的紅燈籠掛得耀眼,微微擺動著,距時間看來貌似出現得有了些早,并不被行人瞇眼青睞。 不過半年,熟悉的街道便有了幾處改動,但仍蓋著那種nongnong的熟識感。拐過去,來到十字路口,一根電線桿矗立著,她抬眼望,是舊時的咖啡館。 零零散散地客人,透著大落地玻璃,里面的擺飾一如既往地典雅。 她放下手機,走了進去。 「要什么?!?/br> 坐下來,一個手語姿勢在問。 「一杯摩卡?!?/br> 她把自己的挎包取下,放在旁邊的座位上。 等待。 店里放著平緩溫柔的音樂,流長,鋼琴的聲音從音響里淡淡地發(fā)出,像是干凈的水晶一樣擦去了角落的灰塵。 幾個人悄悄地對講笑著,角落有人低頭看著書,墻上的掛飾有夜空的圓木板,濺出的白顏料星星點點地撒成了星空。 一只貓窩在角落,松散著毛,沒有動靜。 她隨手摸起一本小冊子,反面便是細心貼著的便利貼,筆每一支都隨意干凈,卡其色的紙面讓人心情溫暖。 咖啡到了。 端了上來,那雙手白皙分明,很是好看。 杯碟在桌面上輕輕一落,發(fā)出清脆的小響,好看的手彎了下腕,指尖從碟底下抽出,咖啡的拉花簡單隨意,又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那只手正要離開桌面,她伸手似要拿起咖啡杯,行云流水,可出乎意料地卻往旁便拐去,淺淺地摁住了那只手。 手背是溫和的,皮膚下帶著點悄然的小涼。 她裹著圍巾,抬頭。 笑了出來。 面前站著一個人。 他身上帶著英倫風的圍裙,色調深棕,顯得人好看俊美。他也回以笑了笑,嘴角淺淺上揚。 忙得差不多了。他現在自己接手了這家咖啡館,原來的店主因著病去世,那時候他第一次用鑰匙開了門,館外雨在淅淅瀝瀝地下。 春去秋來,生意有時忙碌,有時閑暇。 不知是什么原因,大家的評價都挺好,時不時有慕名前來的人,但他更多是熟悉面孔。 埋頭,抹著桌子。 他也帶著她織的圍巾。 咖啡香甜,濃郁,巧克力醬鋪在奶油蓋底。她小啜一口,抬眼望一下他,他正坐在吧柜前,用著手中擦杯手布,細細地擦著杯子。 頭發(fā)很短,不蓋耳,輪廓更為顯然,勾勒出美好的畫面。 他時不時也對她笑笑,明媚溫和。 他們第一次牽手的時候是在夏天。 初夏、盛夏、末夏……如果可以,整一年都只有夏天,把他們留在那種青澀、美好、小心翼翼的戀愛憧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