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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鴻沁告知岑意遠(yuǎn)自己要出門,岑意遠(yuǎn)看了他一眼,忽然喚他到跟前。 等施鴻沁走過去后,岑意遠(yuǎn)抬著腦袋,看了他好一會兒。 施鴻沁任由岑意遠(yuǎn)打量,桃花眼微微彎著,明艷又鮮活,仿佛只是被他看著,就會被蠱惑,打從心里涌現(xiàn)一股永不會被磨滅的生命力。 半盞茶后,岑意遠(yuǎn)嘆息著道:“我怎么才發(fā)現(xiàn),你和你娘親其實一點都不像?!?/br> 反倒很像那個讓他憎恨的魔頭應(yīng)修筠。 想必步慕青同樣是被應(yīng)修筠這點所吸引,才沒有選擇他這個毫無趣味的人。 只不過,和施鴻沁相處的這兩個月,似乎比過去一年還要來的深刻,讓他對著和應(yīng)修筠一模一樣的眼生不出半身恨意。 不等施鴻沁說什么,岑意遠(yuǎn)收起眼中的復(fù)雜,揮了揮袖,讓施鴻沁離開。 等門關(guān)上,他側(cè)耳傾聽,似乎聽到施鴻沁與誰說話的聲音,語氣里帶著可能本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輕快。 岑意遠(yuǎn)知道是那個婁飛鈺。 他心中有嫉妒,嫉妒婁飛鈺奪走了施鴻沁對他一個人的依賴,卻又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他吁出一口氣,趕緊翻開佛經(jīng),強(qiáng)行平心靜氣,不再作他想。 …… 施鴻沁跟著婁飛鈺,御劍飛行兩個時辰后,被帶到一片渺無人煙的森林,一直往里面走,最后走到一彎湖水邊。 明月皎皎,細(xì)碎星光落入滿池湖水。 “你之前問我是如何悟出劍意的,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眾滹w鈺負(fù)手站在湖邊。 樹木投下陰影,為平日里高大挺拔的身影覆上了一層厚重顏色。 婁飛鈺道:“當(dāng)時我被人追殺至這里,想著,這些人死之前我怎么可以死,絕對不能先死,但我身上還是挨了一刀,我感受到死亡即將來臨時,忽然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師父說,不想死就反抗,只要還有一點力氣拿劍,那就拿起來,別管什么招式不招式,你心里最想要的,以后也能讓你安心的,緊緊抓住了!等我奄奄一息的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那些人都死了?!?/br> 那時候他不過十一歲,那幾個人見他年紀(jì)輕輕且一人獨(dú)行,以為好欺負(fù)想要搶他錢財,還要害他性命的人,最后就這樣被他大卸八塊,凄慘無比的死去。 其實那一日,師父一直都跟在他身后,但就算他有性命之憂,師父卻也只在一邊旁觀。 他第二日再度清醒,身上纏滿麻布時,師父喜笑顏顏的恭喜他終于悟出了只屬于自己的劍意。 他也單純地感到開心,并未有半分被師父冷眼旁觀的傷心。 他一直都很清楚,師父救過他一次,并不代表師父就有責(zé)任救他無數(shù)次。 而那一次的救命之恩,不論在哪方天地,他都沒機(jī)會還了。 或許正是如此,他當(dāng)年才會想要培養(yǎng)施鴻沁這個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帧?/br> 以此來報答師父的恩情,告訴他你的孩子非常出色。 至于現(xiàn)在,他看向身邊眉頭緊鎖,還在深深苦惱的少年,恨不得用拳頭敲?在這人的腦袋上,讓其開竅。 真是笨。 施鴻沁左思右想,確定原著沒有提起過婁飛鈺的師父,好奇地問道:“婁大哥的師父是哪位高人?” “……我與你說這事,不是為了讓你打聽我的師父。”婁飛鈺板著臉道。 這板著臉,冷酷的樣子怎么有點熟悉。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施鴻沁嘿嘿一笑,被瞪了一眼后迅速擺正姿態(tài),深沉道:“我知道婁大哥想說什么,如果我瀕臨死亡或許就能悟出劍意,是這個意思吧?然而道理我都懂,真要我做,我卻做不到?!?/br> 月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比現(xiàn)代的夜晚更加明亮。 而施鴻沁的記憶里,母親歇斯底里的那幾年,有一年的夜晚,年僅十二歲的他曾想過死亡。 他學(xué)著電視上看來的上吊方法,聽著小房間里母親凄慘的鬼哭狼嚎,拿著學(xué)校發(fā)下來的跳繩用的繩子,纏在了出租屋客廳的吊燈上,而后踩著板凳將繩圈套在自己脖子上。 他把板凳一腳踢翻時,品嘗到了瞬間的窒息。 隨后,小房間的門被母親撞破,母親因為手指撓著門而十指指甲流血不止,那模樣分外凄慘。 施鴻沁的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他看到母親急忙跑過來,將他從窒息中解救下來。 然而,現(xiàn)實是,砰的一聲,吊燈的線斷了,他摔到地上,摔得捂著喉嚨瘋狂咳嗽,隨后不停嘔吐直到吸進(jìn)新鮮空氣,四肢似乎才重新有了知覺,心臟才似乎重新跳動。 而母親從頭至尾,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嘴角還帶著讓他恐懼的笑容。 明明白日里還讓他努力學(xué)習(xí),爭取讓那個男人另眼相看…… 怎么現(xiàn)在就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呢? 這一下,施鴻沁徹底明白,他的死亡帶不來母親絲毫的憐惜。 而之后的日日夜夜,母親的存在就猶如不斷收緊的繩索,將絕望的他牢牢捆住,無法逃脫。 他越發(fā)的渴望自由,等母親死亡那天,以為從此能得以解脫,后來卻又被人破壞。 不過,自從他知曉瀕臨死亡的痛苦后,就再沒想過自殺。 施鴻沁說完后,沉默了許久。 這時,婁飛鈺出聲道:“死亡是一點,還有一點,我?guī)煾刚f的,記住你心里最想要的,以后也能讓你安心的,緊緊抓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