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起來不怎么樣，對吧？”克拉克已經(jīng)盤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另一只手抓著一串烤好的魚，“你應該高興你還有其他選擇。”

    他聽起來語氣不大高興，我意識到自己如果再無理取鬧下去克拉克可能真的就生氣了（但憑什么呀，我才是他的長輩?。缓梦乜s成一個團，嚼吧嚼吧幾下，把克拉克手上遞過來的烤魚連同木頭簽子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你這樣不會吃壞肚子嗎？！”克拉克看見我吃了木頭簽子，著急地掰開我的嘴查看，卻發(fā)現(xiàn)我的嘴里已經(jīng)連木頭簽子的影子都不見了，“如果你又在試圖傷害自己，我們就必須得談談了?！?/br>
    “等你變成怪物的時候我也這么和你說話，”我惡聲惡氣地說，聲音比我的人形更加低沉，“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克拉克發(fā)出一串輕快的笑聲。

    “我只要一會看不見你，你就會弄出點麻煩來險些害死你自己，”我仰著頭看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笑意并沒有傳遞到眼底，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此刻閃爍著冰冷的憤怒，“而你還在自詡為一個合格的監(jiān)護人，huh?！彼托σ宦?。

    媽的。我好像確實又一次讓克拉克失望了，盡管我并不是主動惹麻煩的那個——該死的，我發(fā)誓，等我下次遇到拉斐爾，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但我現(xiàn)在該怎么安慰克拉克呢？我只是條愚蠢的爬行動物——沒有龍的智慧，只有低配的龍的身體——我是個糟糕的混血后代。

    我小心翼翼地從側(cè)面匍匐靠近他，讓克拉克在吃魚的同時瞥了我一眼，分給了我一些注意力——他沒有出言阻止我靠近他，但也沒有馬上就抬手安慰性地撫摸我的鱗片，就像剛剛他一直在做的那樣。

    看見克拉克確實從心底里不感到害怕，我松了一口氣，像只過于龐大的貓咪一樣試探著用腦袋枕上他的腿，同時讓身后拖著的的尾巴繞了他的腰一圈、再把尾巴尖尖搭在了他空閑的另一條腿上。

    “……你真是太狡猾了，菲洛希爾，”克拉克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你明知道我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繼續(xù)對你生氣?！?/br>
    我從喉嚨里發(fā)出一串咕嚕嚕的嘲笑聲，縮緊了纏住克拉克的尾巴，他再也沒法假裝對我視而不見了，不斷用干凈的手掌撫摸我腦袋和脖子上的鱗片。

    人手對沒辦法靠自己抓癢的動物來說是宛如上帝般的存在，我很快就被克拉克摸得情不自禁瞇起了眼睛，放松了緊繃的肌rou——然后我就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來取消我的龍形變身。

    “朝我潑一瓶圣水試試?！蔽彝蝗粨纹鹕碜訉死苏f，沒注意到自己的爪子已經(jīng)不小心勾在了他的褲子上，“我猜這是拉斐爾的詭計，他們故意在我身上乘機用了某種法術(shù)加強了我的變形能力——我不是德魯伊，我知道我沒法自由變成一條，呃，充滿缺陷的龍。”

    “那瓶子長什么樣？”克拉克拿過我的蛇皮口袋——因為經(jīng)過了我的授權(quán)，口袋仍然是口袋的樣子（鬼知道它那天吃進去的強盜尸體被它放在哪里消化了）——伸手在里面一陣翻找。

    “白色瓶身，金色封口……對對對，就是你現(xiàn)在拿著的這個?！蔽壹拥厮游舶团拇虻孛?，難以掩蓋現(xiàn)在的激動心情，“直接對準我潑！”

    “刷啦”一下，圣水淋到了我的背部鱗片上，這些純凈而圣潔的液體立刻就像沸騰了一樣開始滋滋冒煙，而我也驚喜地感覺到了身體在發(fā)生變化。

    “成功了！”我興奮地跳到一旁，還沒等我話說完那些鱗片就和出現(xiàn)時一樣匆忙的消失了，原先的衣服也都還穿在我身上，“我變回來了！”

    但拉斐爾又是怎么做到的？他用了什么方法才把我變成了一條龍？

    在看見變成龍的代價如此之小，而變回人形的方法如此簡單后，我忍不住起了點歪心思

    畢竟，龍的防御力和強大的生命力始終受人追捧，只要我研發(fā)成功，那些半龍的后裔一定會爭先恐后地用金幣砸向我——

    “你看起來又在想什么壞主意了，”克拉克懷疑地看著我，“行行好，你才剛從一個麻煩里得到教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嘴?！蔽以谒齑缴县Q起一根手指，阻止克拉克繼續(xù)念叨我，“既然拉斐爾敢給我下套，我就敢從他手里討回一筆更大的?！?/br>
    “你自己說過，不能輕視魔鬼?！?/br>
    “是啊，所以我會把這件事跟守墓人提起的，”我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老爺子會給我想出一個好辦法收拾他的——我可是他的打工仔?！?/br>
    “你是說嘴里總念叨著世間萬物總歸變成一抔塵土的爺爺會幫你寫一部復仇計劃嗎？”克拉克冷靜地詢問道。

    “干嘛？”我叉腰看著克拉克，“他最擅長這個！寫劇本！你別被他無情無欲的樣子騙了?！?/br>
    圣水解決了我的神奇變身，還把變成血紅色的湖水重新變回了原本清澈的模樣——但是吧，我可能永遠不會再想在這里野餐一次了。

    鬼知道那些魚在嘗過一次地獄之水后發(fā)生了什么異變。

    “我們走前還是立個牌子吧，告訴旅人這里的魚有毒，”我感到良心不安，“可惜了這個好地方。”

    看我不把拉斐爾的恢復泉水給偷走！他這個破壞環(huán)境的大混蛋！

    ……

    等我和克拉克經(jīng)過長途跋涉，終于再次回到家的時候，距離【那個時刻】的到來已經(jīng)還剩不到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