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吧，阿助。”

    青年的眼神微動。

    如森鷗外所說，他的確是從來沒有殺過人。即使是在擂缽街最難最挺不過去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主動去傷害別人。

    然而他留在心里的這份僅剩下的善良，卻總是被人毫不留情地踐踏。

    小時候被人騙被人欺辱，長大了眼睜睜地看著好友死亡卻無能為力。阿助恨極了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明明……明明那些人都和他是一樣的。只不過是比他多了財(cái)富地位權(quán)力，就可以隨意欺辱別人，甚至決定別人的生死了嗎？

    所以他才想往上爬，只有擁有同樣的名利，他才不會被人隨意欺辱。

    但是一個人在黑暗里掙扎實(shí)在是太累了，他甚至看不到光明的盡頭……不，或許他現(xiàn)在可以有機(jī)會看到，就在眼前這個女人的手里。

    阿助向前走了一步，下定了決心。

    “乖孩子?！鄙t外輕輕勾起嘴角，“你會知道的，你做了人生當(dāng)中最正確的一個選擇。”

    與謝野晶悟靜靜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在看到阿助選擇了森鷗外那一邊之后，他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

    又是一個。

    這個人真是太過擅長籠絡(luò)人心，曾經(jīng)的他也是這樣被蠱惑的。

    阿助看向鈴木，一字一頓地說道，“或許你可能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一個月之前，就是在這間屋子，你曾經(jīng)因?yàn)樽约旱娜涡?，隨意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

    “所以現(xiàn)在你的命被其他人奪走也怪不得別人——”

    他撿起地上那把手術(shù)刀，腿雖然再顫抖，卻依舊一步一步穩(wěn)妥地走到了鈴木的跟前。

    就在這個時候——

    “誰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鈴木突然掙脫開了森鷗外的束縛，拼命地跑向了書桌的位置，然后從那上面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槍。

    阿助似乎是沒想到還能發(fā)生這種異變，愣神地看著鈴木拔出手.槍，對準(zhǔn)了森鷗外的位置。

    “嘖。”與謝野晶悟想要過去把槍奪過來，但是為時已晚。

    鈴木扣動扳機(jī)的速度要比他沖過去地速度快多了。只見那一枚小小的金屬子彈旋轉(zhuǎn)著身體，以rou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飛向了森鷗外的頭部。

    阿助終于回過神來，想要去救森鷗外。但是一切太晚了，他只來得及讓自己擋在對方的跟前，至少能做一個抵擋子彈的rou盾。

    青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睜開雙眼，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陌生的身影。

    那個身影個子不算高，體型也是纖細(xì)嬌小得像是女孩子，然而越過那個人的頭頂，阿助卻清楚看到了有一枚小小的子彈懸停在了半空中。

    那人抬眼，凌厲的目光如同刀子，“你，剛剛把槍口對向哪里了？”

    鈴木傻眼了，端著手.槍的手幾近顫抖，差點(diǎn)就要拿不穩(wěn)了。

    “好了好了，這么危險的東西可不能這么隨便地拿著哦，還是交給我保管吧。”一只纏著繃帶的手從后面伸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把手.槍奪了過來。

    鈴木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去看身后的人是什么模樣，就感覺自己心口一痛。那枚本應(yīng)該射向森鷗外的子彈，竟然轉(zhuǎn)向進(jìn)了他的心臟。

    第14章

    “呀，真是嚇?biāo)牢伊?，差一點(diǎn)就射中我了?！币黄察o當(dāng)中，森鷗外感慨得毫無感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阿助回過神來：“森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這不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嗎？”

    “林子！”一個身影從太宰治的身后冒了出來，飛撲向了她。埃里斯抱住森鷗外的腰身，蹭了蹭，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哪里都很好，埃里斯呢？起來我看看?！鄙t外把小男孩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又半蹲下身子，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遍?？匆姲＠锼惯€是和自己分別前的裝扮，甚至衣服上連灰都沒見著，才放心下來。

    “首領(lǐng)?！敝性幸沧哌^來，一手還提著剩一口氣的鈴木，“這個對您舉槍的家伙要怎么處置？”

    “讓我想想……怎么說我們也是來人家家里打擾的，就送他一個痛快，讓他快點(diǎn)解脫吧。”

    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的鈴木隱約聽到了“解脫”兩個字，虛弱地掙扎了兩下，但此刻已經(jīng)是無濟(jì)于事了。中原中也正打算按照森鷗外的吩咐，直接把人解決了，就又聽到她說道，“阿助，這件事就交給你怎么樣？”

    阿助一愣，原本還在對莫名出現(xiàn)的中也和太宰兩人好奇的心情，很快就又被剛剛那股讓他整個人熱血沸騰的戰(zhàn)栗替代。他握了握右手上的手術(shù)刀，微涼的觸感時刻在提醒著他，離復(fù)仇僅剩下最后的一步距離。

    他走到了鈴木的面前。

    這個男人的長相和他記憶里的那副惡人樣依舊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當(dāng)初那個在他跟前趾高氣揚(yáng)的人，卻變成了別人手里奄奄一息的螻蟻。鈴木的樣子和那個時候好友的樣子重合到了一起。

    阿助舉起手術(shù)刀，毫不猶豫地穿透了鈴木的心臟。

    那一瞬間，一直鐐銬在他心中的枷鎖似乎也被解開了。

    “他是誰——你滿臉都寫著這個問題誒，中也?！碧字螠惤酥性幸驳纳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低聲說道，“哇哦，這下可不好了。森小姐看起來很欣賞這個男人的樣子，你左右手的地位說不定會受到威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