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第397章 被刺殺的大皇子
暗流涌動的中州城中,迎來了先皇的下葬。 由于開國太祖?zhèn)飨碌淖嬷?,乾元歷朝皇帝的陵墓都不算大。再加上乾元基提前開始修葺,在他駕崩之前已經(jīng)基本竣工。并沒像前朝那樣,皇帝的棺槨可能要停放幾年甚至更久才能下葬封陵。 對中州朝局來說,這件事應(yīng)該是眼下的頭等大事,自然被優(yōu)先處理。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皇室成員,亦或者浩浩蕩蕩奏著哀樂的樂師,甚至是沿途護送的禁衛(wèi)軍團士兵,全部都披麻戴孝,神色悲戚。不過,跟以往上朝時的百官站位不同,這次下葬和隨后的太廟告祭,官員們毫不掩飾的以兩位皇室為首,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 經(jīng)過兩周多時間的緩沖,兩大派系的對立再度變得尖銳起來,而且?guī)缀跻呀?jīng)沒有了中立的位置。 對官員們來說,非此即彼,必須選擇自己投靠的對象! 整個下葬的過程中,大皇子和五皇子并沒說話。不過,靠近兩位皇子的重臣們依稀可以看到,大皇子的臉色似乎有些發(fā)黃,氣色很不好。在下葬的時候更是放聲大哭,以至于連嗓子都哭的嘶啞了。 五皇子雖然也面色哀慟,但真正熟悉他的心腹才會知道,這位皇子的舉動更像是在冷眼旁觀自己哥哥的表演。 演的很好,但五皇子并不在意。 這畢竟是自己那位哥哥最后一次的謝幕演出了! 從先皇的陵墓返回,浩浩蕩蕩綿延十里的下葬隊伍散去不少,但并沒有直接回皇城,而是轉(zhuǎn)向了景山附近的太廟。這段長達一個多時辰的路途中,大部分都是空曠地界,藏不住人,但總也有那么幾處地方,地形錯綜復(fù)雜,很適合做一些什么。 比如,上清橋! 左側(cè)是復(fù)雜低矮的民居,右側(cè)是一片樹林,由于附近地形狹窄,告祭的大隊不得不放慢速度,是一個很容易出現(xiàn)亂子的地方。 這當然不是前往太廟的常用路線,原本的路線因為大雪的緣故被封堵了,難以通行,因此才轉(zhuǎn)而選擇了上清橋。由于提前抵達的禁衛(wèi)軍團士兵已經(jīng)反復(fù)檢查過,驅(qū)散了百姓,所以通過的大隊并沒覺察到這里會有什么問題。而且,也沒人認為有誰敢當著大量禁衛(wèi)軍團精銳的面作亂。 然而,驟變就在人們最疏于防范的時候發(fā)生了。 禁衛(wèi)軍團士兵的防范,自然是沒有死角的,但卻沒有注意到橋本身! 告祭的大隊差不多通過了一半的時候,上清橋的水下出現(xiàn)了幾個黑影。片刻之后,提前幾天就被動過手腳的上清橋承受不住了大隊通過的重壓,吱嘎的聲響中轟然倒塌。一瞬間,起碼有五六十人落入冰冷的河水,慘叫、驚呼聲連連。整個告祭的大隊,更是隨著橋斷被分成了前后兩段。 一時間,整個隊伍大亂。 有落水的人撲騰著往河岸邊上游,也有會水性的禁衛(wèi)軍士兵撲通跳下水救人,更有前后摸不清狀況的禁衛(wèi)軍團士兵急匆匆往這邊趕。驚慌中,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有刺客”,徹底激化了混亂,讓多達數(shù)千人的大隊變成了無頭蒼蠅。 提前埋伏在遠處的刺客,就在一片大亂中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隊伍。 他們或是喬裝成太監(jiān)和官員,或是化妝成禁衛(wèi)軍團的士兵,一臉驚慌的混入隊伍中,暴起發(fā)難。更有射術(shù)精湛、堪比神機營的弓手,埋伏在一百二十步外的民房頂上,手持著特制的、硬達兩石的重金刺龍弩,朝告祭的隊伍中射擊。 尖銳的利嘯中,每一箭下去,都會有身份高貴的文官武將身亡! 每一人死亡,都會讓局面更加混亂幾分。這種情況下,除了第一時間被保護的重臣外,其他稍外一些位置的人無不倉惶逃竄,甚至出現(xiàn)了大量的推攘、踐踏事故,傷亡慘重。 這注定將是一場百年難見的、震驚國朝的大災(zāi)難! 禁衛(wèi)軍團的將士,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等意識到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伏擊后,驚怒交加的軍官一個個如同被火燒了屁股,拼命催促手下士兵行動起來,保護被襲擊的告祭隊伍,并圍剿那些應(yīng)該被誅九族的刺客。 如果僅僅只有外面的刺客,以在場禁衛(wèi)軍團的數(shù)量和素質(zhì),還是能夠在反應(yīng)過來后比較快平定的。可這些精心策劃良久的刺客們,不僅僅有來自外圍的進攻,更有來自水下甚至是混入了告祭大隊內(nèi)部的攻擊。 被禁衛(wèi)軍團士兵牢牢護在中心的一個圈子周圍,就有幾名提前混入的刺客——這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但在某些勢力的“無意”和“疏忽”中,偏偏就出現(xiàn)了。更讓被嚴密保護的重臣們心驚的是,這幾名在核心圈附近暴起發(fā)難的刺客,所有藏在孝服下的武器和暗器都喂了藍汪汪的劇毒! 觸之必死、見血封喉! 當然,即便是這樣,正常情況下僅僅憑這幾名死士,仍舊很難到突破禁衛(wèi)軍團士兵最后一道防線的拼死攔截。只可惜,一切都是提前注定好的,只要從少數(shù)幾位知情重臣看似驚慌、實則鎮(zhèn)定自若的眼神,就能看出里面的貓膩。 一番亡命搏殺,兩名刺客成功擺脫了禁衛(wèi)軍團士兵的攔截,突入到最中央。說來也巧,他們突破進去的方向,恰好是大皇子等黨羽所在的地方。一把淬毒的毒鏢甩出,起碼三四名閃避不及的官員受傷,頃刻間毒發(fā)斃命。 內(nèi)圈頓時大亂! 大皇子同樣沒能幸免,盡管被人簇擁護在中央,但在刺客奮不顧身的沖擊下,仍舊被他倆殺到身前十步,抬手激發(fā)手弩! 眼見大皇子一臉驚恐,應(yīng)聲而倒,遠處不知真相的官員幾乎驚呆了。 “奉師君法旨,鏟除害我圣道之敵!” “豬狗不如的乾元皇室,統(tǒng)統(tǒng)下地獄吧!” 似乎唯恐周圍的人聽不到一般,兩名死士放聲高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旋即被追上來的禁衛(wèi)軍團軍官提刀砍死。 “臣護衛(wèi)不周,罪該萬死!” 那名禁衛(wèi)軍團的軍官一邊誠惶誠恐的請罪,一邊偷偷低頭用余光瞄向陣腳大亂的大皇子黨羽那邊,還能聽到有人在混亂中高呼請御醫(yī)。但結(jié)果不用看也知道,只要中了弩箭,哪怕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膚,都必死無疑。 大皇子死定了! 不管是少數(shù)幾位知曉真相的重臣,亦或者遠處神情有些復(fù)雜的五皇子,都確信無疑——他們剛才清楚的看到,那一箭正中大皇子、讓他仰面栽倒的一幕。而大皇子黨羽們的驚慌舉措,似乎也證明了這點。 “風(fēng)緊,撤退!” 差不多是同時,看到目標得手,外面還在混戰(zhàn)的刺客們紛紛開始逃竄。實在有來不及撤的,也紛紛咬了嘴里的毒囊自盡。等一片狼藉的告祭隊伍重新平靜下來時,禁衛(wèi)軍團的將士們震驚的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一個活口都沒能抓到! 或是自盡、或是戰(zhàn)死,地上整整躺了數(shù)十具刺客的尸體! 帝國這邊的損失就更大了,出其不意之下,起碼百余名禁衛(wèi)軍團士兵戰(zhàn)死,外加大量被誤傷、或者因為踐踏而死傷的無辜人員,總數(shù)怕是足有三四百。其中,更是有好幾位大臣和大皇子乾明德被襲擊,乾元皇室的損失可謂空前。 可以說,從帝國開國三百多年來,除了第五任皇帝的時候出過類似的案子,之后再沒有哪次,在中州的天子腳下出現(xiàn)過如此大案! 驟然遭受如此襲擊,原定的告祭太廟肯定是沒法去了,只能推辭一周。 勉強聚攏起的大隊,不得不在禁衛(wèi)軍團的保護下退回皇城。同時,禁衛(wèi)軍其他部、城衛(wèi)軍、地方衙門的捕快、軍情局等各路人馬全面出動,在乾元皇室的震怒中四下搜查、抓捕逃逸的幾名刺客。相關(guān)死亡人員的處理、善后,也第一時間進行。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如此大案,又發(fā)生在如此敏感的時候,必然給帝國帶來巨大的震動和影響。而且,作為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兩位之一,大批群臣效忠的皇子乾明德,竟然也遭到了刺殺! 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幾乎是回城的第一時間,禁衛(wèi)軍團的軍團長沈遼就拿下了負責(zé)安保的軍官,嚴查瀆職和是否有暗通賊人的可能。而中了毒箭后第一時間被送上馬車、處于黨羽保護下的乾明德的生死,更是所有人關(guān)注的重點。 毫不夸張的說,他一人的生死看似只是一字之別,卻決定了乾元帝國的將來! 如果大皇子毒發(fā)身亡,那不用說,五皇子將會直接繼位稱帝,成為帝國第十五任皇帝,沒有任何人能與他競爭。若是沒死,那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而且,今日的刺殺太過蹊蹺,當時一片混亂還沒什么,事后冷靜下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處于核心圈中的大臣,都多多少少覺察到了蹊蹺。 大皇子黨羽更不用說。 一個搞不好,兩邊的矛盾和斗爭很有可能被這次刺殺激化,讓內(nèi)戰(zhàn)提前爆發(fā)! 當然,在五皇子黨這邊看來,大皇子的死亡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雖說對方黨羽始終捂著消息,堅稱大皇子還在昏迷中,但主要是因為被驚嚇、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但五皇子很清楚,大皇子在被抬上車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安插在大皇子府上的暗探,傳來的消息也證明了這點。 若不是需要顧及兄弟之情,以及撇清跟刺殺的關(guān)系,說不定五皇子黨已經(jīng)開始提前慶祝了。饒是表面上有足夠的克制,五皇子乾明昊仍舊無法掩飾心中的激動,早早跟心腹擬定起登基后的封賞名單。 那些追隨他的、有從龍之功的臣子們,必然要得到重酬,這樣才會有大臣繼續(xù)死心塌地的效忠。而那些后來才改換門庭,甚至到現(xiàn)在還在徒勞掙扎的大皇子死黨,說不得就要找理由外調(diào)甚至直接撤職了。 不把這些人打發(fā)掉,哪來那么多的位置安排自己人? 事實上,不僅僅是五皇子本人,參與了或者最起碼知曉刺殺案的幾位重臣,在知道大勢已定后也松了口氣,順帶開始為五皇子登基后做考慮。首先要更改年號;然后要借助登基大赦天下,收買四方人心;減輕西南四郡的賦稅、休養(yǎng)生息,還要…… “大皇子并沒有死!” 在五皇子派系幾乎已經(jīng)計劃好一切,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大皇子府上傳來的一條消息,讓做好準備的整個朝野等愣了。 “這不可能!”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莫說參與了這個計劃的五皇子心腹了,就連一些外圍的大皇子派系官員自己都難以相信。他們明明看到大皇子中了毒箭,一臉青色的倒下,被抬上馬車送回皇城的。不管怎么想,大皇子乾明德都死了。 五皇子也是同樣難以置信,還帶了幾分氣急敗壞。摔了一套茶具后,冷靜下來的他很快決定對此進行試探,向大皇子府提出要求探望哥哥的病情。 不僅僅是他,朝中其他的大臣、乾元皇室的其他皇親國戚,也都紛紛提出了探病的請求。 包括五皇子在內(nèi),很多人都以為他們的要求會遭到大皇子府的回絕。但出乎他們預(yù)料的是,所有探病的請求都被允許了。 這下,五皇子派系的黨羽們真的有些不懂和慌亂了。 難道,中箭的大皇子真的沒死?還是說,其中另有什么隱情? 帶著幾分隱隱的不安,五皇子和朝中重臣于當天傍晚駕臨了大皇子府。出于對這件事的重視,他們甚至沒有理會其他死傷大臣的問題和刺客余孽的抓捕。為了防止大皇子府的人狗急跳墻,五皇子黨還出動了大軍護衛(wèi),兩千禁衛(wèi)軍團士兵將大皇子府圍的水泄不通,內(nèi)里也有軍情局的好手。 然而,對這一切,大皇子府只當視若不見。 一路將好奇和迷惑的眾臣引進了中庭,他們看到了被放進了棺材、但還沒來及釘棺蓋的大皇子尸體。中的手弩弩箭雖然已經(jīng)被拔去,但身體四肢仍舊可以看到殘留的中毒痕跡和發(fā)青的皮膚。 “這不還是死了么?” 五皇子愣了,其他前來探病的官員們也愣了,不明白大皇子府為什么堅稱大皇子沒死,卻又明明白白的把尸身擺在這里,還當著幾乎全部重臣的面。 難道說? 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