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陽光太刺眼, 眼睛不自然地半瞇著,看不清男人的臉, 模糊的下顎線, 卻有一種觸手可及的炙熱觸感。 不確定他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 這樣的好聞的味道是來自這個模糊的男人。 佟霖睡得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以至于分不太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她伸手去夠床頭柜的手機,沒曾想?yún)s落了空,湊近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取而代之的是燭光微弱的香薰蠟燭。 意識漸漸回流,昨晚的記憶是在書房中斷的,再醒來時她就躺在了主臥的大床上。 佟霖對她怎么回房間這事一無所知。 香薰蠟燭散發(fā)出的味道仍在蔓延,佟霖湊近聞了聞,是夢中那個好聞心安的味道。 可那種真實的觸感到底來自哪里? 昨夜在林景舟的點撥之下,她快刀斬亂麻地結束了文獻閱讀,開始全身心投入綜述的撰寫中,時間到了深夜一點半,她瞥了眼仍在認真辦公的林景舟,原是想著小瞇一會,沒曾想睡沉了過去。 只能是林景舟。 模糊的下顎線,熟悉的冷冽聲線,只能是他。 身上仿佛還籠罩著真實的成年男人體溫,她驚得一偏頭,旁邊只有新?lián)Q上的粉白碎花枕頭,床上空無一人。 再往右看去,就是深灰色調的遮光窗簾,光線無法通過面料縫隙穿過,也分不清現(xiàn)下的大致時間。 佟霖干脆起身打開主臥頂燈,燈光如初升的陽光般刺眼,她有一瞬間的眩暈。 說實話,她還是有些發(fā)懵。 走出主臥,客廳、客臥都是一片漆黑,萬物仍在睡夢中,只有書房門縫里露出了一點燈光光線。 許是林景舟昨夜忘了關燈。 兩只小貓的家暫時安在了書房,佟霖打算走進觀察小貓的狀態(tài),她悄聲推門而入,沒曾想林景舟正好也側目看過來,電腦屏幕上仍是專業(yè)數(shù)據(jù)處理軟件界面,桌面上是她的手機。 他一夜未眠嗎? 她懵懵地眨了眨眼睛,順帶瞥了眼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是清晨五點半。 佟霖呆愣:“你怎么了?沒睡嗎?” 林景舟的視線停留在這個一臉無辜的罪魁禍首身上,長發(fā)凌亂,面色潮紅,臉頰上還有發(fā)絲的印跡,看上去已經(jīng)睡了一覺醒來。 昨夜小心翼翼地抱著佟霖回主臥時,睡懵的她許是怕掉下來,把他的睡衣領口拽得緊緊的,他想把她放回床上,沒曾想手里卻拽得更緊了些。 無奈之下只能維持著一個奇怪的男/上/女/下的姿勢,渾身僵硬卻不敢亂動。等她睡熟了,放松了警惕,才獲得機會慌亂地逃離主臥,一頭鉆進客衛(wèi)淋浴。 等從客衛(wèi)出來,冷水刺激皮膚,是徹底沒了瞌睡,干脆重新回到書房整理近期實驗數(shù)據(jù)。 “你再去睡會?”林景舟答非所問,其實佟霖也不過睡了幾個小時。 此時窗外天空已經(jīng)有些吐白,佟霖不自覺想到方才的夢境,搖了搖頭,坐回他對面的位置,“從這個落地窗是不是能看到紫景山的日出?” “而且綜述不寫完,心里總覺得有什么事壓著。” 睡也睡不安生,還做著一些比現(xiàn)實還清晰的夢境。 林景舟也不勉強,站起身子,只問:“要喝咖啡嗎?” 佟霖仍是呆呆地點點頭。 書房本來是一間臥室改造而成的,面積比客臥還大了不少,裝修依照著林景舟的生活習慣,他不僅把辦公室搬來書房,還專門預留了一個水吧角落,水吧柜子上咖啡機、手沖咖啡等工具一應俱全。 林景舟背對著書桌位置,他換了件與昨晚不一樣的淺色睡衣,頭頂?shù)陌谉霟艄馍湓诹撩娴慕z質面料上,反射的光線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今天不是工作日嗎?”佟霖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至桌前,“你一夜不睡,白天實驗出錯怎么辦?” “今天不去學校,小區(qū)被封控。”林景舟低頭倒出袋子里的咖啡豆,裝入磨豆機中,“熱美式可以嗎?” “啊……好的,”深烘咖啡豆的香味飄逸,佟霖漸漸清醒,“什么時候的事?” 下班后她就一頭栽進了書房,也沒怎么在意手機里的消息,對這事兒并不知情。 “昨晚?!?/br> 昨天在做實驗時聽到隔壁兩位博后聊天,地鐵三號線疫情傳播廣泛,凡是有健康碼紅碼居民的小區(qū)都要被封控。 為了不耽擱實驗進度,他們正商量著要不在學校青年公寓湊合幾晚。 林景舟自認為他與這些單身男士不同,他把手頭上刻不容緩的實驗迅速收尾,再有條不紊地安排好接下來幾天的實驗后才回了南湖灣。 佟霖眼睛一亮:“那綜述匯報會不會延期?” 林景舟笑笑,咖啡機工作的噪音有些蓋過他的聲音,“如期線上進行?!?/br> “好吧。”佟霖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電腦屏幕上的英文字母在眼前跳動,知識是一點也不進腦子。 兩杯咖啡擺在桌上,佟霖低頭淺淺嘗了一口,咖啡馥郁濃烈,拉花入口綿柔細膩。 在□□的作用下,人總算清醒了不少。 “天亮了?!绷志爸鄱肆四潜约旱目Х?,走向窗邊,窗外晨曦脫胎于黑暗,劃破天際線,一點點升起,不到二十分鐘后,陽光穿過籠罩在紫景山上的薄霧,再過了不知道多久,太陽登上紫金山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