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舟還是那么喜歡說些模棱兩可的話逗得她滿臉通紅，然后在她羞得偏過頭去的前一瞬，吻落在額頭，從上往下，密密麻麻濕濕漉漉。

    明明她的腿已經(jīng)在情難自禁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纏在了林景舟的薄腰上，明明他的眼神里寫滿了克制下的□□。

    他的唇卻永遠停在胸口，胸口往下的秘林依舊是未曾駐足過的領域。

    二人的關系就像是擺放在書房落地窗旁山茶花扦插盆栽，明明位置是陽光最充足的地方，它享受著陽光的普照、林景舟的悉心照顧，原本的葉子已經(jīng)全部脫落，卻遲遲沒有發(fā)芽。

    她猜測他們需要一個契機。

    在大雪紛飛整整三日后的一個早晨，多日不見的太陽露出云層，晨光照得南湖湖面波光粼粼，書房地板的影子映出一根光禿禿的枝條，湊上前仔細看枝條的愈傷組織處芽點開始萌發(fā)。

    早起背書的佟霖靜靜地站在盆栽前，她注視良久后用林景舟贈送的相機拍下山茶抽芽照，隨后將打印好的照片夾至戀愛記錄實驗本里。

    “2023年1月16日，如愿以償，山茶抽芽，扦插成功。

    那么期待克己破戒，理智失控。”

    -

    年前的最后一個工作日，昨夜雪停得突然，天氣預報預測失誤，道路還沒來得及清理，一路上經(jīng)過四五處車禍擦碰現(xiàn)場，高架橋上一度堵成一鍋粥。

    林景舟的車速放得很緩，即使剎車油門來回切換，一路上走走停停，車內(nèi)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副駕駛位的佟霖睡得依舊香沉。

    車子準點停在晨曉早餐店門口，林景舟熄了火，側身喊了句佟霖的名字，聲音很輕，“到了?！?/br>
    她沒應。

    晨光透過車窗，正好照在佟霖雙眸緊閉的瓜子臉上，長翹的睫毛輕顫，映在白皙臉頰處，分不清是眼睫陰翳還是青色黑眼圈。

    她睡得沉，但不安生，眉頭不展，嘴里在嘟囔默念著什么，懷里緊緊還抱著培訓營近百頁的資料。

    她最近在實驗室與培訓營里連軸轉，兩個人甚少在實驗室碰面。

    下班回家后，本是獨屬于兩個人的休閑時光，卻因佟霖不僅要修改文獻綜述，還要抽出時間準備知識競賽，生生被打破。

    如今催促書房關燈的人已經(jīng)換成了林景舟。

    今天就是科研項目知識競賽的決賽日，佟霖近半個月的努力就要在今天得到驗證。

    林景舟大可以做個溫柔體貼的丈夫，在車內(nèi)默默等待佟霖轉醒，比賽遲到也沒關系，畢竟一個小小的校內(nèi)比賽對他、對課題組都是無關緊要的榮譽。

    但這是佟霖視為階段性的奮斗目標，他無權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態(tài)評判、擅作決定。

    這樣做除了滿足男人大男子主義的膨脹心，別無益處。

    他又喊一聲，同時還拍了拍佟霖的肩膀，“佟霖？”

    動作很輕，和每天早上親昵的m call有異曲同工之妙。

    佟霖瞇著眼，下意識應了聲，“嗯？”

    看她犯困的模樣實在可愛，林景舟忍不住在額頭落下一個吻，嗓音低沉柔和，“要不要把車開到研究院樓下，你再睡五分鐘?！?/br>
    佟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八點十五?！?/br>
    她立刻清醒，一時間頓感不妙，十分鐘到研究院樓下剛剛好，但比賽日踩點到終歸是失了禮數(shù)。

    她趕忙拉開車門，滲入車內(nèi)的寒風吹亂長發(fā)，手忙腳亂的同時還不忘和林景舟解釋。

    “晚上人少，我們晚上不是要一起去小莫山嗎？到時候晚上見?！?/br>
    a大與長明藥業(yè)的第一次橫向課題合作圓滿成功，作為董事長的孟毅為表長明與高校合作誠意與感謝，親自邀請了研究院大部分課題組前往小莫山度假風景區(qū)參加長明藥業(yè)年會，實則就是免費的五星級度假。

    見她一只腳已經(jīng)跨出車外，林景舟欲言又止：“你還忘了……”

    佟霖轉身歪頭，拍掉資料頁上沾染的落葉，只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什么？”

    你還忘了晨間吻。

    “沒事，”林景舟生生把話吞下，“比賽加油?！?/br>
    佟霖心領神會，做出一個敬禮的動作耍寶，“放心林教授！保證不給我們實驗室丟人?！?/br>
    林景舟不由失笑。

    算了算了，和她計較些什么。

    -

    凜冽寒風直接吹進近20平的辦公室里，辦公桌上的文件夾被吹起吹落。

    林景舟直面冷風，雙手抱臂，薄唇緊抿，站在窗戶前眺望遠方的學則湖。

    此時已經(jīng)臨近新年假期，本科生在結束期末考試后早早放假回家，研究生也陸陸續(xù)續(xù)拖著行李箱加入春運大潮。

    湖邊小道上，行李箱碾過石頭路的聲音刺耳，耳邊隱約傳來門外的嬉笑討論聲。

    “恭喜師妹?！?/br>
    “恭喜師姐啊?！?/br>
    “個人一等……”

    “……”

    “小湯山路遠，開車……”

    “我開一輛，坐四個人，肯定得有人坐林……”

    音調越壓越低，嬉笑聲大，窗外尖銳的車輪聲加入嘈雜環(huán)境音之列，討論的詞字無法全部解析。

    林景舟重新坐回已經(jīng)暗屏許久的電腦前，摘下眼鏡，闔上雙眼，試圖壓抑住伴隨一上午的煩躁。

    這樣的情緒難得一見的，說不清也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