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讀到聲音發(fā)啞，將祭文給了辛乙，執(zhí)香參拜之時，她眼角也有了淚光。

    正要問胭脂拿絹子，旁邊韓耘不知幾時到了身邊，遞了絹子給她，說道：“大嫂，我告訴你一件事情?！?/br>
    “嗯，是不是又沒零花錢了？”沈雁接過絹子，借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轉(zhuǎn)移著注意力。懷孕的時候哭泣對孩子不好，那半年里本來就為韓稷擔(dān)足了心，現(xiàn)在更要注意，她希望她和韓稷的每一個孩子都是健康平安的。

    “不是……”韓耘的臉不好意思地紅了，“你上回給我的我還沒花完呢。我想說的是另一件事?！?/br>
    “什么事？”她溫柔地望著他。

    “我告訴你哦。”他彎下腰，湊在她耳邊道：“昨兒晚上我去母親房里問安，母親她握我的手了?！?/br>
    鄂氏？

    她對著前方定了半晌，凝眉回頭：“當(dāng)真？”

    “騙你是小狗！”韓耘一臉嚴(yán)肅：“她不僅握了我的手，還喚了大哥的名字，流了眼淚，就是沒睜眼！”

    沈雁怔了怔。

    鄂氏這一昏迷算起來都有兩年了，終于肯醒來了么？而且她還會哭著喚韓稷的名字？她笑了下。她這是什么意思呢，是還記得她曾經(jīng)有過一個養(yǎng)子么？

    她并不奢望從鄂氏那里得到什么溫暖，韓稷更是不會，但韓耘不理解，在他的心里，許是仍希望他的大哥和母親能有冰釋前嫌的一天。

    她扭頭看了看他，他眼里滿是希翼。

    十一二歲的孩子，也許不能算是孩子了，尤其在他經(jīng)歷過那樣一場不大不小的家變之后。

    但他的心地仍然是純潔的，這真是個值得好好對待的孩子。

    上回太夫人說要給魏國公納妾。到底被魏國公以軍務(wù)繁重為由暫時推拒了，可這卻是遲早推不掉的事，鄂氏這要是醒來，就算是魏國公要納妾，那起碼韓耘的處境不用擔(dān)憂了。不管怎么說，至少她的醒來，韓耘是直接的受益者。

    “你跟你大哥說過沒？”她問。

    “沒呢?！表n耘在她旁邊坐下來?！拔蚁胂雀嬖V你?！?/br>
    她笑了笑?？粗h(yuǎn)處仍在進(jìn)行大祭的他們，說道：“好，我明兒和姐夫一塊過去看看?！?/br>
    韓耘很高興。蹦蹦跳跳走遠(yuǎn)了。

    沈雁看著他遠(yuǎn)去，笑容噙在嘴角久久才散。

    韓稷一直把韓耘當(dāng)親弟弟，所以他才會毫無隔閡地跟她這個大嫂討零花錢，魏國公并不是不知道。但教訓(xùn)歸教訓(xùn)，也從未強(qiáng)制他不許如此什么的。因為在他們眼里。韓稷的確就是韓耘的大哥，未成年的弟弟跟哥嫂討點零花錢使，多么正常。

    這些年魏國公對待他們倆著實已無可挑剔，或者說。除了鄂氏之外，國公府的人對待他們倆都算掏心掏肺，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予一些回報。顯然是必須的。

    大祭完成后來參與祭祀的賓客逐漸離去，而蕭家人則還要回家祠開光錄冊。

    家祠設(shè)在府內(nèi)。特請了魏國公主持，這日起不但韓稷正式更名為蕭稷，陳王府列代先人靈位也在這日進(jìn)駐，而后蕭家姐弟認(rèn)祖歸宗，辛乙和沈雁也在祠堂里正式行了禮，而辛乙終于也成為蕭家名正言順的大姑老爺。

    有了宗祠，蕭家看起來就越發(fā)像模像樣了。

    沈雁說話算話，翌日用了早飯，就與辛乙去往韓家了。蕭靄妤沒去，因為辛乙經(jīng)過一年時間的研究，最近已經(jīng)準(zhǔn)備對她臉上的傷疤行恢復(fù)治療。這幾日許是就要開始動刀子了，辛乙讓她在家里服一些安神靜氣的湯藥。

    “你jiejie是個大美人?！毙烈铱偸菙n著手，帶著微笑，這么跟她和蕭稷說?！霸谖倚睦?，她一點也不比傳奇的陳王妃要差。”

    沈雁也總是報以微笑，她本來就覺得蕭靄妤很美，一個堅韌而有大愛的女子，如何不美？

    到了韓家，先去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看見辛乙也是歡喜，著人取了雙玉如意來，給了他道：“你和靄妤不辦酒，弄得我也沒有喜酒吃，只好趁你來的時候給點心意你們了。”

    辛乙要推，沈雁笑道：“姐夫可莫推，長輩賜，不敢辭?！?/br>
    辛乙遂微笑，施禮受了。

    這里閑坐了一陣，韓耘也過來了，太夫人顯然并不知道鄂氏曾經(jīng)喚過韓稷名字的事，但辛乙隔三差五會來給鄂氏看診她是知道的，也沒多留他們，派了春梅親送沈雁往正房去。

    太夫人的意思要留她在這里吃茶的，鄂氏雖然不是什么惡癥，但沈雁懷著身孕，總是有怕過病氣一說，不過沈雁此來乃是要看看鄂氏究竟，也就不顧忌這層了，到了正房，便坐在隔壁耳房里吃茶等待。

    耳房與鄂氏正房僅有一墻之隔，墻壁乃是木趟櫳，敞開兩扇門，那邊的動靜一覽無遺。

    鄂氏在床上躺了兩年，早先的清麗已然不復(fù)存在，如今躺在床上的，只是具枯瘦蒼白的身體。辛乙從在榻下給她診脈，伸出來的手指修長如爪，骨節(jié)突立，而指甲也失去了光澤。但她的身體卻是柔軟的，辛乙和丫鬟們挪動她的手和頭部時，很容易便能做到，甚至還有些像是在微微地配合。

    韓耘緊盯著那頭，一雙手時而抬起時而放下。

    片刻后辛乙收了手，又上去察看她的雙眼和呼吸，一會兒退回來直起身。

    “怎么樣？”韓耘連忙問。

    辛乙拿濕帕子擦手，一面望著他們道：“的確像是有蘇醒的跡象，我在診脈時，她的脈搏是有些快的，而我在看她的眼睛時，眼珠也有轉(zhuǎn)動，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了。我試試扎針，看看能不能加快蘇醒速度。”

    “那太好了！那姐夫您快點兒！”韓耘催促起來。

    沈雁安撫他：“別著急，你姐夫會有數(shù)的。”

    辛乙這里打開醫(yī)箱，拿沸煮過銀針，這里碧蓮等扶起鄂氏，往她身后塞了兩個枕頭墊高，便就著手起來。

    太夫人這里聽了春梅回去說起，也是十分關(guān)心，到底披了大氅到榮熙堂來了。

    韓耘讓下人往耳房里薰?fàn)t里燒旺了炭火，又備了茶點，舒適倒是舒適，就是心下焦急。(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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