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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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之下她從供臺(tái)摸到半個(gè)瓷碗,接連往陳恭身上打了好幾下,可這東西輕飄飄沒有分量,根本傷不到他分毫。 陳恭趁她挨近,又一把將她按住捂住了她的口鼻,一面說自己一定會(huì)娶她,一面要她記著當(dāng)年立下的誓。 蓮衣鼻腔里只剩下男人手心出汗的咸酸味,她沒想到陳恭叫自己出來是為了生米煮成熟飯,令她別無他選,只能帶著嫁妝進(jìn)他陳家的門。 她抓緊那瓷碗,不再手下留情,用鋒利的邊沿扎他胳膊,陳恭吃痛支起身,蓮衣趁機(jī)將他推開,慌張跑出土地廟,外頭的天色又亮了一點(diǎn),和被騙進(jìn)土地廟前儼然是兩片天。 蓮衣大口吸氣,頗有種劫后余生的感受。 她往外跑去,拐過巷口一頭撞上軟墻,十萬火急還不忘道歉,那人卻一把拉住她,嚇得她連忙抬頭分辨來者何人。 來的是慕容澄。還是一瞬間冷下臉來的慕容澄。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頃刻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抓起她兩臂低頭檢查她衣著。她手上瓷碗忘了扔,豁口沾了血,不像是她的。 還好,不是傻得沒救,還知道自保。 再看她身上衣物,豆綠色的比甲被扯開,外裳破了,瞧著狼狽不堪,但好在她機(jī)靈果敢,沒叫人占到半點(diǎn)便宜。要不是自己跟了一半跟丟了,在這歪七扭八的巷子里迷了路,也不會(huì)叫她受人欺負(fù)。 慕容澄問:“他還在里面?” 蓮衣抽噎著盯著他,點(diǎn)了兩下腦袋。見他要往里走,連忙將他拉住,搖了搖頭,“不要了。” 慕容澄拂開她,提高了聲量,簡(jiǎn)直火冒三丈,“不要什么不要?” “…他沒得手。” “我知道他沒得手!在這兒等我,別就這樣自己跑回家?!蹦饺莩握f罷就往撒開手腳朝土地廟跑去。 那廂陳恭半點(diǎn)沒討著好,被蓮衣刺得胳膊直冒血,他呲牙咧嘴收拾衣裳,剛抬起腿邁門檻,門外來了個(gè)高大的黑影,一腳將他踹回去。 “哎喲喂——” 他一屁股坐到石磚地上,尾巴骨發(fā)出一聲脆響。 緊接著就是不由分說地拳打腳踢,陳恭幾次覺得自己要看清眼前人了,隨即就是一拳,他覺得自己像塊破布,被拽來扯去,直到被打得眼前一黑,鼻青臉腫昏倒過去。 慕容澄打得指骨都發(fā)腫,甩手走出昏暗的土地廟。 外頭陽光大好,一瞬照得他睜不開眼,他快步往回走,看到蓮衣還等在巷口,蹲在地上像個(gè)孤獨(dú)的小蘑菇。 他走過去破口大罵,“你是怎么想的?腦袋里灌的是紅豆湯嗎?別人叫你來你就來?就不怕被人殺了裹在草席里?我趕過來給你收尸都來不及!” 小蘑菇的肩膀微微聳動(dòng)。 他xiele氣,“說話啊你!” “謝謝…” 蓮衣向他道謝,帶著重重鼻音,還有哭腔。 她低垂腦袋,忽然看到慕容澄在自己身前蹲下來,緊跟著一只寬大的手掌便落在了她腦袋上,沉甸甸的,帶著熱力,沒有動(dòng)作,沒有言語,只是這樣將手掌放在她發(fā)頂。 不像安慰,倒像是臨時(shí)找了個(gè)放手的地方。 她抬起頭,噗嗤一聲哭著笑了出來。 蓮衣整張臉都濕漉漉的,眼皮是紅的,鼻尖是紅的,就連臉皮也被胳膊壓得發(fā)紅,這下真徹頭徹尾變成了一顆紅蘿卜。 “笑什么?”大概是知道自己不會(huì)安慰人,慕容澄眼神亂飄,“好了,別蹲著了,有什么回家再說。這姓陳的真是個(gè)人渣,枉他還是個(gè)秀才?!?/br> 蓮衣捂著腳脖子,試著站起來,“他…怎么樣了?” “不成個(gè)死秀才就是他命大?!?/br> “啊?” “死不了。你走快點(diǎn)。” 蓮衣為難,“剛才跑得太急,崴腳了。” 慕容澄多不耐煩似的蹲下身,拿脊背對(duì)著她,“上來?!?/br> 蓮衣遲疑了片刻,他又催促“快點(diǎn)”,像是吃準(zhǔn)了她不會(huì)忤逆世子,雖然他現(xiàn)在一點(diǎn)不像個(gè)高高在上的世子。蓮衣張開胳膊吊到他肩上,安安分分趴在他背脊。 等他一站起來,視野高得離譜,蓮衣不由得將手臂又圈緊了一點(diǎn),生怕從他背上掉下去。 慕容澄偏臉問:“你要勒死我啊?” “不是…” “那還不放松一點(diǎn)?!彼D了頓,別扭地說,“掉不下來,我托著你?!?/br> 蓮衣的胳膊抱得更緊,大約是這份安全感釋放了她心中軟弱,她埋下臉去,哭得傷心,眼淚打濕了慕容澄的肩頭,他也說不出話來了,沉默地背著她走在回家路上。 走著走著,看到路邊長(zhǎng)著成片的潔白小花,一根桿上好幾朵,小小的、白白的,有的開了,有的還含苞待放。 他彎腰采下來,手指轉(zhuǎn)著花桿在她眼前晃悠,“這是什么花?怪可愛的?!?/br> 蓮衣抬臉一瞧,這哪是什么稀奇的花,“這是蘿卜開的花?!?/br> “什么?”慕容澄驚訝,笑起來,“我剛想說這花像你。” 蓮衣不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是蘿卜啊,蘿卜的名字叫小花,不就是蘿卜花?” “…我什么時(shí)候是蘿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