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逢人就說她表哥是世界冠軍，”池煦笑著說，“以前，我沒有那個條件幫她倆，更沒有條件幫助你?，F(xiàn)在，我希望她能在后院兒就實現(xiàn)夢想?！?/br>
    池羽有些感動，又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低下頭嗯了一聲。

    池煦還是那句話：“快過年了，我不知道你明年二月會在哪。難受了想家了可以打電話給我們，有些事情，也沒必要一個人承擔。我們都是一家人。”

    遠處，池一鳴給他拿來了自己最長的一塊滑板：“冬冬滑這個，來，最長的。”

    池煦笑著說她：“沒大沒小的。叫哥哥?！?/br>
    池羽拎起池一鳴遞給他的滑板，頭盔也不帶，就跟池一鳴在新建成的u池來回飛。

    池一鳴個子小，勢頭可不小，明明板池就兩個人，非要扯足了嗓門，伸手喊“drop in”。

    昏黃街燈之下，兄妹兩個人玩到深夜。梁牧也看到u型池，就立刻回到車上，把攝像機扛出來了。往后倆小時，他就一直在零度寒冬里，架著電影攝像機。

    *

    十一點鐘，回家路上，池羽恢復了沉默寡言，問什么都是兩三個字回答。

    “這幾天練得怎么樣？”

    “還可以?！?/br>
    “之前……是擔心你姑姑會說什么嗎？”

    “也沒有?！?/br>
    “每天都這么晚回來，狀態(tài)不好？”

    “有點?！?/br>
    “不需要多休息休息？”

    “沒事?！?/br>
    梁牧也知道多半是和他以前的事情有關(guān)，又沒說什么。

    等到了第四天，他和唐冉亭開著自己的車上山，打算找池羽拍幾個鏡頭試試，可那一整天，池羽電話都關(guān)機，直到那一天的末尾。

    他們在特倫勃朗的夜雪里面拍完一組鏡頭。他親眼看見池羽在道外一個石頭上面不斷地起跳落地，不斷地摔，毫無意義地重復同一個動作?？雌饋砀揪筒皇鞘裁从行Ь毩?。

    他不知道第幾次在對講機里向?qū)Ψ街貜停骸拔遗耐炅恕Ｄ阆聛戆??！?/br>
    可池羽根本不聽他的，也不回話，松開固定器又拎起雪板。

    這一場拍攝形同虛設，因為低溫加降雪，鏡片總是起霧，反復調(diào)試后成像質(zhì)量仍然不理想。梁牧也心理也堵得慌，走到?jīng)]人的地方，對他說：“池羽，就一輛車，你不走的話……我想先帶他倆走?！?/br>
    池羽當時心里很不是滋味。用“你再這樣我就一個人走”這種話來威脅他的，他倒想到一個人。他們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不聯(lián)系了。他按住通話鍵，和他硬碰硬：“想走你就走?！?/br>
    唐冉亭還有另外一位攝影師在外面跟著凍了一整天，梁牧也還真就拉著兩位攝影和一車器械先走了。

    唐冉亭也看得出，池羽脾氣上來了，還在替他說話：“我們在停車場再等等他吧……”

    梁牧也搖搖頭，說：“滑雪的事情他做主，但我不想為他一個人改計劃。我們明天還有采訪計劃，到家都十二點了?！?/br>
    可那天晚上，送唐冉亭他倆回家以后，梁牧也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回到了雪場。

    等池羽下來以后，就看見停車場只有孤零零一輛四驅(qū)皮卡在原地趴著等他。雪下得很大，就這幾個小時的功夫，就盛滿了一斗，像大自然的禮物。

    池羽把雪板丟上去，反扣過來。一路無言。

    等梁牧也回到臥室熄了燈，又把床給他留出來了半邊?？芍钡饺胨?，他也沒感覺到另外半邊的重量。池羽一個人在客廳打地鋪睡的睡袋。

    清晨七點半，梁牧也起來洗漱，浴室霧氣蒸騰，池羽背對著他使勁搓自己的皮膚，皮膚都燙紅了。

    梁牧也差點以為他受傷了，不顧池羽說讓他別過來，把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才確定他身體狀態(tài)正常。

    “池羽，這兩天，你到底怎么了。你這樣一句話也不說，打亂計劃……”

    池羽咬著嘴唇，轉(zhuǎn)過去拿浴巾擦背，套上了褲子，又取了黑色的運動繃帶，要貼在后背?？伤粋€人cao作還是不太方便，梁牧也只好走上前，說：“我來吧?！?/br>
    池羽前一天晚上用全身的硬骨頭，跟他在對抗。只有這時候順從，低下頭，信任地露出后頸。梁牧也把繃帶貼在他左側(cè)菱形肌上。

    “最近兩天練得太狠了吧，狀態(tài)不好？”梁牧也又問。他知道，池羽前前后后也快五個月沒系統(tǒng)訓練，可能是心理焦慮。可昨天晚上那個勁頭……實在是有點嚇人。

    見池羽不回，他也沒太糾纏，找了個他可能更感興趣的話題：“對了，王南鷗剛剛給我消息，他說今年未名峰的攀登窗口和去年都差不多，都是七月左右。北坡的氣候變化非?？欤埠茈y預測，可能得我們準備好東西，過去那邊……”

    池羽突然打斷他說：“我覺得……我可能不行。”

    “什么不行？”浴室過于昏暗，梁牧也一下把衛(wèi)生間最大功率的燈光打開。

    “紀錄片。未名峰?；笊?。整個，所有……”池羽身體一顫，下意識地伸手擋光，“我感覺不對，就是不太好。今年我只想好好比賽，比好這一場，比好每一場。對不起，牧也，我覺得不可以?！?/br>
    第79章 mac daddy face

    池羽隔著咫尺距離，也感覺到了對方在那一刻的情緒轉(zhuǎn)變。

    驚訝歸驚訝，梁牧也仍是說：“這幾天你累了，我狀態(tài)也不好。我們晚上再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