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決心
高樓頂層的辦公室。 霍無渡一身墨色西服,懶洋洋地坐在總裁椅上,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翻了一下,又扔回了桌子上。 森北往桌子上一坐,手支撐在桌子上,“老大,那那些人呢?放過他們?” “放了?”霍無渡笑了,不屑,“放他們回去向那老頭子賣命?” 他們三人心里都清楚,那些人離開定是受了霍勁柏的指示。為的便是打壓霍無渡一方,將他在洪安會的權力收回。 不過,他們三人是很不屑的。就算沒了無間堂,他們還有新勝和在手。 如今的新勝和一躍而起,勢力強大比肩洪安會,而新勝和在外宣稱話事人是一個剛出獄的中年男性。 可大多人都未見過,更不會聯想到新勝和的話事人會是霍無渡。他本就有了無間堂如此一個勢力龐大的堂口,手底下的地盤以及產業(yè)多的數不清,若是真讓其他人知道了他就是新勝和的話事人,那些人估計會傻了吧。 左進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立,“渡哥,那他們如何處理?” 霍無渡吸了口煙,淡薄煙霧給一汪深潭般的眸子增添朦朧氣息。 想了想,怎么處理那些走了的人呢?霍無渡笑了下,隨意又不失風度地開腔:“不弄死,留著他們過年?” 左進明白了。一開始也沒指望那些人能留下來,可是左進也明白,渡哥這樣做也是為了殺雞儆猴,況且渡哥這樣的人怎會忍受被人背叛。 左進點頭,正要出去時,身后渡哥又說:“動靜鬧大,想辦法推到霍紅香身上?!?/br> 腳步頓住,左進轉過身,“渡哥?” 霍無渡看他,眉尾挑起極佳的弧度,嘴角隱隱的笑莞爾,猖狂的高貴姿態(tài)。 左進懂了,渡哥這是打定主意針對霍紅香了。 待左進走后,森北嘆了一口氣,臉上難得有要死不活的樣子。 霍無渡蹙了眉頭,“怎么?要走低迷路線了?” 森北仰頭嘆息,“??!渡哥!” “閉嘴?!被魺o渡煩躁地收回視線,但不忘隨意拿了個筆扔到森北身上,讓他從桌子上下來。 又罵了句:“下去!別整天跟個地痞流氓似的,丟人?!?/br> “丟人?丟人?!丟人?!!”森北攥著左部胸膛上的衣服布料,像是在揪著自己的心般,嘆息,“老大,連你也覺得我丟人了?” 瞅著像是要哭的節(jié)奏。但凡這人是左進,霍無渡都要信了,可偏偏這人是森北,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裝。 霍無渡懶得搭腔。 森北自言自語:“老大,你都有喜歡的人了,那我的夢中情人到底在哪呢?” 懶得搭理他,霍無渡又拿起手機看了眼信息。 森北自顧自地發(fā)聲,“真的是我丟人,所以沒人愛嗎?啊,我哭了,哭得稀碎??!” “閉嘴?!被魺o渡看他,“霍紅香在深圳那邊創(chuàng)立的通訊公司有消息了嗎?” 森北正經了起來,搖頭,“好像就只是想跟政府打好關系吧?” “幾條路知道了嗎?” 森北想了下,“三條,聽說這三條路完工,貨物走私好像更容易,一年就算坐著什么也不干,至少也有兩個億的進賬?!?/br> 霍無渡眸子半瞇,“這事是霍紅香想干的,還是霍勁柏的要求呢?!彼旖锹唤浶牡男?,是對他人的嘲諷。 “不知道啊,走私的貨物還不知道是什么。要真是霍紅香的話,她究竟想干嘛?” 煙頭燃盡,碾滅在煙灰缸,霍無渡嘴角笑微微收起,“能干什么,急著找死啊?!?/br> 找死?森北一時沒明白。 接下來的兩天,無間堂在洪安會的勢力漸漸減弱,明眼人都知道是霍老爺子動的手腳,下的命令,原因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也沒打算知道。 * 霍家老宅。 霍勁柏將霍紅香與霍家寅叫了過來。 一身白色中山裝,霍勁柏端坐于沙發(fā)上,手中盤著核桃。 “霍無渡那小子想跟我爭,呵,我是他老子,他的那點子心思能藏的過我的眼睛?”霍勁柏不屑地說道。 霍紅香一臉淡定,沒說什么。 而霍家寅一身紅色西服,坐在沙發(fā)上,坐得七歪八倒。聽老爺子的話,笑道:“大伯,最近無間堂的勢力已經減弱,他翻不了天的?!?/br> 或是在監(jiān)獄里霍無渡留下的話讓霍勁柏久久不能忘,他心里的不安一直存在。 霍勁柏眸色低沉,“他的權力收回,就由你們分了。” 他打的主意霍紅香與霍家寅都明白,就是要收回霍無渡在洪安會的勢力,說是要分給他們,不知真假,但能肯定的是老爺子這樣說是為了讓他們更能為他賣命。 霍紅香與霍家寅點頭了。 霍勁柏看霍紅香一臉的心不在焉,“阿香,最近霍無渡那方勢力貌似挺針對你這邊啊?!?/br> 是啊,從和霍無渡坦白說清,從霍無渡要從她手里搶走阿禧的撫養(yǎng)權開始,霍無渡沒少針對她,向她施壓。 霍紅香點頭,“我能解決好。” “解決好?”霍勁柏笑了一聲,“背叛無間堂的人少說有百個,全都死的不明不白,尸體都不完整,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事是霍無渡干的?!?/br> 他盯著霍紅香,霍紅香抬頭,說:“爸,他確實把這件事推到了我身上,最近我也頻繁被請到警局里去。” 霍勁柏微瞇了眼睛,“原因呢?他這樣針對你?!?/br> 霍紅香頓住了,要是讓老爺子知道是因為阿禧,那老爺子應該會利用阿禧去威脅霍無渡吧,她的阿禧又會被卷進來啊。 霍紅香搖了頭,“不知道?!?/br> 霍勁柏笑了聲,讓他們先走了。待霍紅香走后,霍家寅又回來了。 霍勁柏看他,“查清楚?!?/br> 霍家寅稍稍正經,“是?!?/br> * 進入十一月,香港的人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新勝和總部。 借著幫會的勢力,霍無渡的手已經伸到了商業(yè)圈、娛樂圈等眾多領域,新勝和的勢力擴大。 而其他人知道的是,霍無渡的無間堂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拆毀,勢力縮小。 對此,知道真相的幾人并不在意。 這些天的忙碌,霍無渡查到了很多事情。 二十年前的那一戰(zhàn),不光有霍勁柏帶人,還有喬沙帶人,這才聯手將曾經香港最大的黑幫勝和安剿滅。 而霍勁柏的洪安會與喬沙的數字幫這才能在香港黑幫中的地位屹立不動。 霍無渡創(chuàng)立新勝和無非是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可很顯然,霍勁柏與喬沙一方并未察覺出問題,等他們明白,估計早就晚了。 頂層辦公室,霍無渡來回地翻看曾經參加二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的一些經過。 “老大,沒想到那喬沙也那么不要臉,聯手霍勁柏欺騙祁夫人?!鄙币部吹搅速Y料中的內容,明白了二十年前那場大仗中勝和安為何會敗。 祁夫人便是霍無渡的母親,祁流君。勝和安則是祁家的幫會。 霍無渡隨手將文件扔到桌上,拿出一根煙抽著,煙霧繚繞在他眼前,深潭般炫黑的眸子無一絲漣漪。 森北與左進也不說話了,靜等著渡哥下命令。 一根煙燃盡,霍無渡像是下定了決心。 “洪安會,數字幫的所有人,都得除?!?/br> 就這么一句話,兩個幫派的人加起來少說二十萬,所有人都得除,有原因嗎?有啊,這二十多萬人大都是殺害他母親一家的兇手,他怎么可能放過其中一人。 這樣的命令似乎并不讓左進與森北感到意外,老大就是這脾氣,有仇必報,管他多少人,殺盡了又如何?只為圖自己心里暢快就好。 可畢竟二十多萬人,他們知道,這事難辦。 霍無渡起身了,“看來這洪安會的坐館我是非做不可了。” 幾人都明白,霍無渡并非是缺少自己的勢力,為何要做洪安會的坐館?是只有坐上洪安會的坐館,他去處理洪安會的人才好辦一些。 那些人殺不盡,但只要霍無渡坐上了洪安會的坐館,那些人的命也就掌握在了他手中,到時候要如何,全憑他心情。 命令一下,森北帶人到無間堂,嚴格管控住無間堂,帶著無間堂信得過的手下開始進行反擊,至少無間堂的勢力開始恢復。 左進開車,跟著渡哥回到了尼克森山頂的別墅。 余暉散盡,夜色朦朧,皎潔的一輪汪月正緩緩升起,月光照射之下,環(huán)境幽雅舒適,周圍只有鳥鳴不止,再靜謐不過。 霍無渡下了車,就看到站在門外的一個身影。 頭發(fā)亂蓬蓬的,身上的黑裙子也有些臟,唯有那愛人的眼不曾暗淡。 喬清妙看到渡哥便急忙跑到了渡哥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霍無渡看了一眼,沒說話,也沒掙脫開。 “渡哥,是我爸把我關起來了,我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那不是我的意思?!?/br> 沒聽到回答,喬清妙再開口,嗓子的沙啞連帶哭腔,“渡哥,我會改變爸爸的想法的。我會讓他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br> 霍無渡轉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喬清妙此刻的精神狀態(tài)太不對勁了。 估計是知道他一直是在利用她了吧? 一直在利用她,這才能知道數字幫的底細,一直在利用她,這才能讓喬沙不敢對他下手。 喬清妙轉而抓住渡哥的手,“渡哥,只要、只要我懷了你的孩子,我爸爸不會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br> 她開始自顧自地說:“對,孩子,孩子。渡哥,你給我一個孩子好不好?” 她仰著頭,借著月光看著眼前面龐精致清冷的男人,祈求著他,眼中含淚。 “渡哥,求你了,給我一個孩子,只要有了孩子,我就能一直待在你身邊了?!?/br> 霍無渡眸子半瞇了一下,再抬眸看天上之月時,他說:“想給我生孩子?” 隨之,他低頭去看喬清妙。 喬清妙瘋狂點頭,眼眶中含著的淚水落下,“渡哥,求你了,我不想離開你,我真的真的只想待在你身邊?!?/br> 霍無渡側頭看了眼想要說話的左進,沒回答他,直接帶著喬清妙進入了別墅。 在喬清妙原來住的那間臥室。 浴室里的水聲嘩啦,男人仰頭洗著澡。 喬清妙站在兩步遠之外,脫衣服時發(fā)出了布料摩擦聲,緊接著向前一步,她直接跪在了男人腳邊,雙手放在男人腿上。 她始終仰頭看他。 霍無渡低頭看了眼她,與她對視,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夾帶浴室的水霧,朦朧一般,分辨不清。 大掌附上女人的臉頰,有些溫柔的撫摸,叫女人一時失了神,男人的手掌扣在她后腦勺,他手上的溫度被她感知,傳遞到心里去,那股溫熱氣息在身體深處蔓延。 然,下一秒,眼前水霧朦朧了視線,緩緩閉眼之時,眼前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霍無渡隨手拿過一旁的浴巾裹住下半身,要出去時想了想,還是把女人拎起,給她扔到了床上。 他就坐在床邊的沙發(fā)上,懶散地翹著二郎腿,身體陷進沙發(fā),慵懶的模子一絲一縷都不曾變過。 手中燃著的煙飄出薄而濃的煙霧,迷糊了他的視線,又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時,他才說:“進?!?/br> 一直候在門外的左進進來了,眼前一抹白,他急忙側頭垂下眼眸。 是看到了床上一絲不掛的喬清妙。 霍無渡看了眼左進,微蹙了眉頭,但還是不耐煩地拿過床上的被子往女人身上一蓋,遮住她的三個點。 “有話就說?!?/br> 左進回過頭看了眼渡哥,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渡哥,你不是說沒打算跟喬小姐要孩子嗎?” “怎么?喜歡她?”霍無渡隨意問了句。 左進搖頭,“渡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我知道?!被魺o渡十分了解左進的性子,也曾看到過左進為了不辜負每一個被他霍無渡傷過的女人而天天接聽那些女人奪命似的八百個電話。 霍無渡往喬清妙那邊看了眼,“可讓她懷了我的孩子,再被我拋棄,她貌似會心痛的更厲害。她心痛發(fā)瘋,喬沙也會跟著難受不是嗎?” “渡哥……”左進喊了聲,但還是沒說下去,他知道他自己多嘴了。 霍無渡笑了一聲,“怎么?由得著她爸聯手霍勁柏欺騙我媽,讓我媽大了肚子,就不允許我還回去?” 此話,左進無法回答。他知道,渡哥心里恨,恨霍勁柏,恨喬沙。 讓喬沙同樣體會那種滋味,那便是讓他女兒像渡哥的mama一樣,懷了愛人的孩子,卻不能得到愛人的愛,最后瘋了也好,死了也罷,渡哥要讓他也嘗受這種痛苦的感覺。 這種親人被利用,被拋棄,他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霍無渡站起來了,看著左進,“我就這么一個人,什么道理在我這都說不通的,我只知道我媽是被他們害死的,我想怎樣還回去,想怎樣報復回去都可以,一切全憑我心情?!?/br> “可是……喬小姐沒有錯?!弊筮M說了這么一句,就低下了頭。 他自己也明白,渡哥的mama又有何錯呢? 祁流君甚至不像喬清妙這樣戀愛腦。在得知霍勁柏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為了將她爸爸的幫會收歸己用,她能轉而放下這個男人。 可是……霍勁柏與喬沙又是如何做的呢?眼看祁流君不會為了霍勁柏棄自己的父親不顧,他霍勁柏是如何做的呢?! 這要讓霍無渡如何忘?這要讓他怎樣忘?這要讓他如何敢忘?! 左進離渡哥一米開外,但也能感受到渡哥難以抑制的滿腔怒火。 就在今天,那份資料上一人的筆錄上寫得清清楚楚。 祁流君在回到自己家后被霍勁柏綁走,囚禁她,強迫她,強迫并欺騙她誕下一子。這樣就算了,霍勁柏還拿著藥物去控制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被困在那個別墅里整整五年。 直到霍無渡五歲時,她再也忍受不住,抑郁癥爆發(fā)之時,她笑著離開人世。 霍無渡那時五歲,原本早就該忘了,可他好像又不能忘。他mama死前,還在笑著給他做小蛋糕,笑著給他慶生。 霍無渡不光恨他們,更恨自己。 若不是有了他,他mama不會那樣軟弱,若不是有了他,他阿公不會為了他向霍勁柏屈服。 他恨啊!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