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兵馬都監(jiān)們也都是滿心茫然：敵兵怎么出來這么多？這么多敵兵怎么就敗了？西軍那伙什么時候追出去的？我們是誰？我們來此干嘛？

    終究還是童貫不失大帥之資，猛然一拍手道：“老劉干得漂亮！本帥早就囑咐他，我軍遠來，賊兵必然要出城夜襲，正好趁此設伏，大敗敵兵，順勢奪城！不過本帥運籌雖然高明，也多虧老劉等戰(zhàn)將敢于用命，才能真正建功。來呀，傳令眾軍，整頓軍馬，發(fā)兵攻城！”

    還攻甚么城呀，賊兵敗退到城下，爭搶入城，里面的人拼命要關(guān)門，外面的哭嚎著往里擠，擠死踩死的不知幾何，韓世忠沖到近前，踩著馬背躍出，仿佛一只大鳥，落到了那些賊兵頭上，小碎步踏著人頭沖入城里，刀法展開，殺得門洞里尸橫遍野。

    曹cao見韓世忠如此勇悍，怕他有失，連忙叫道：“盧兄弟、孫兄弟，快快接應?！?/br>
    盧俊義、孫安聞言，縱馬直撞人群，后面竺敬、燕青等人亦奮力廝殺，將城門搶下，韓世忠遍體浴血，高呼道：“快、快牽我馬來，殺到對面城門，不要放走他一個！”

    待童貫領(lǐng)大軍趕到時，天色已漸明，韓世忠早已從南門殺出，追出十余里，陣斬賊將韓蘩而還。

    其余滿城賊兵，跟隨顧岑逃跑者不到三百，傷亡五千余，投降一萬余，先鋒營投降賊兵的一萬多俘虜，亦再次回歸宋軍。

    童貫忙得不可開交，先令隨軍書吏寫下安民告示無數(shù)，滿城張貼，又派出親信虞侯帶領(lǐng)親兵，以通賊之罪，滿城勒索富豪、中產(chǎn)之家，還順勢清點接收了賊兵繳獲之財、囤積的糧草，吃得滿口流油。

    一直到下午，才有時間召集眾將，細問昨日戰(zhàn)局，曹cao自然不會說他去祭奠故人，只說自家“心中不安，告知主將，劉延慶令眾人輪番哨探，正遇賊兵來襲，借樞相虎威，一舉敗敵，順勢搶下宛城。”

    劉延慶聽了出班，笑呵呵道：“咱老劉也是早早奉了大帥所令，知道敵人要夜襲，這才派你等哨探，若非大帥料敵機先，早有準備，我等萬難勝的如此輕易?！?/br>
    童貫哈哈大笑，叫記了眾人功勞在冊，待回京后一并封賞。

    六個兵馬都監(jiān)見眾軍左翼屢立功勞，不由暗暗嫉妒，唐州都監(jiān)韓天麟、鄧州都監(jiān)王義同時出列，請令去打樊城。

    童貫道：“兵者兇器也，不可輕敵。樊城難攻，我當帥全師而至?！?/br>
    遂領(lǐng)全軍整頓三天，留嵩州都監(jiān)周信帶領(lǐng)本部人馬和原先鋒營一萬余人，鎮(zhèn)守宛城，親領(lǐng)大軍前往樊城。

    卻說討北大元帥段二得了顧岑回報，得知連敗兩陣，失了宛城，三萬人馬只歸來三百，氣得哇哇亂叫，幾乎噴火，親提大軍渡過漢水，進駐樊城，要和童貫比個高低，讓天下人看看，到底是有卵之帥奢遮，還是無卵之帥跋扈。

    等了數(shù)日，童貫大軍浩浩蕩蕩開到城下，十里外扎了營盤，派人射了一封戰(zhàn)書，約段二次日上午，城下決戰(zhàn)。

    兩軍決戰(zhàn)，交鋒之前，雙方主將出陣對答，各自申理明義，乃是古禮——當年諸葛孔明罵死老人家王朗，就是這個環(huán)節(jié)。

    軍師左謀為此絞盡腦汁，駢四儷六，湊出了一番說辭，讓段二背下應用，段二拿來一看，十個字里八個不識，還有兩個也只認識半邊，頓時大怒，一把扯得粉碎，自稱“段二老爺天縱奇才，舌辯無雙，當年在段家堡便有‘拳看三娘，嘴看二郎’之說，難道還要靠你作弊么？”

    五月二十四日，兩軍在樊城下擺開陣勢，童貫出馬，高聲喝道：“王慶者，汴梁潑皮也，自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犯罪發(fā)配在先，不思悔改在后，乃至聚眾謀反，攻城掠地，荼毒百姓，此為大不赦之罪也。如今天子震怒，令本帥揮師征討，誓擒此人，株其九族，以儆效尤。天子慈悲，念汝乃都是大宋子民，從他謀反，或被蒙蔽，或受脅迫，如今天兵來到，汝等若天良未泯，棄暗投明，前罪皆可赦免，此為圣上之宏恩也，你等且細思之?！?/br>
    段二一個字沒在意聽，好容易待他說完，抖擻精神，出陣來大喝道：“呔！童貫老賊，你這沒卵的閹人，竟然也堪為帥，真乃我們大元帥行業(yè)之恥辱也。我們這些大帥，自古即今，都有卵，有大卵，卵大如筍，方為大帥，偏你這廝沒有卵，豈敢厚顏混跡帥界，自以為帥耶？你這廝若不服，放著兩軍將士在此，你我脫衣除褲，比一比誰大誰小，若你贏了我，我便勸我家大王退位讓賢，你敢不敢？”

    段二這番話，使吃奶力氣喊出來，淮西軍頓時狂笑，就連宋軍也忍不住笑，又怕殺頭，只能死死忍耐，許多士兵低頭望地，忍得渾身顫抖，辛苦不堪。

    韓世忠喃喃道：“若按此賊說法，吾早晚也是大帥之資也?！?/br>
    有分教：段二陣前夸大卵，樞相可笑割完短。世忠驚道若這般，早晚還當輪到俺。

    第269章 身逢疆場且瘋魔

    段二這番卵論，雖文墨不工，但對任何閹人，傷害力都極大。

    對童貫的傷害，則加倍驚人。

    這其中有個緣故：大多閹人，都是小小年紀便行閹割，少有成年后再入此行的，童貫卻是年近二十才凈身，換句話說，童大帥其實是真正知道自己有多大卵的，可是偏偏后來無了，其中傷痛思念之情，比懵懂時便凈身的閹人自然猶勝。

    閹人大都肥胖綿軟，為何偏他高大魁梧，皮堅骨硬，甚至還有數(shù)十根胡子？便是因為身體發(fā)育過程中，雄性激素充沛之故。

    “賊子可恥！焉敢如此辱吾！”童貫氣得血貫雙瞳：“拿下此賊，吾必生啖其rou，方解此恨也！”

    段二見童貫氣得發(fā)瘋，愈發(fā)哈哈大笑，他本粗鄙之徒，自然不覺得陣前比卵有何羞恥，反而得意莫名，甚至踩著馬鞍立起身，雙手虛扯褲腰：“姓童的，比不比？若你有膽，段二老爺便脫了褲讓你見識?！?/br>
    童貫見他如此無賴做派，氣得幾乎吐血，戟指段二道：“誰若拿了此賊，本帥重重有賞！”

    唐州兵馬都監(jiān)韓天麟聽得此話，心道我這時若替他出了這口氣，以后前程豈不錦繡萬里？當即大喝道：“大帥勿憂，待末將去生擒此賊來獻?！?/br>
    手挽雙刀出陣，直奔段二殺來：“好jian賊，還不束手就擒！”

    段二慌忙回本陣，口中叫道：“哪位將軍去戰(zhàn)這宋將？”

    他麾下一個勇將應聲而出，拍馬大吼：“宋將慢來，認得我‘鬼羆’賀吉么？”手使一柄宣花大斧，迎頭就劈，兩個你來我往戰(zhàn)了十余合，賀吉奮起威武，一斧斬斷韓天麟左臂。

    韓都監(jiān)慘叫一聲，撥馬欲逃，被賊將趕上一斧，將他斬落馬下。

    段二頓時大笑：“無卵之人的手下，果然也是無卵?！?/br>
    童貫大怒，大喝道：“誰去斬了此人報仇？”

    孫安一催戰(zhàn)馬，叫道“敵將受死！”舞雙劍徑取賀吉。

    賀吉掄動大斧兩個惡戰(zhàn)，斗了二十余合，賀吉斧法漸亂，眼看不支。

    童貫正看得歡喜，不料淮西軍那里，飛奔出一匹高頭卷毛黃馬，馬上一個惡漢，滿臉紫rou，形如番薯，周身筋骨崢嶸，一身鐵甲，橫一柄開山大斧，大喝道：“宋將休逞兇狂，識得我‘斧魔’縻[mi]貹[shèng]么？”

    宋營這邊，竺敬見來將又是個使斧子的，笑道：“要開斧子大會，豈可缺我竺敬？”高舉長柄戰(zhàn)斧，殺入場中攔下縻貹廝殺。

    縻貹急于救人，恨不得一斧劈竺敬八截，竺敬卻也是個了得的，見賊將勇猛不凡，愈發(fā)使出平生本事，一斧一斧與他硬夯，兩柄大斧都是數(shù)十斤沉重，便如打鐵一般，當當巨響不絕，火星四下飛濺。

    這個縻貹在賊營中，素有勇名，眼見對戰(zhàn)的宋將絲毫不遜色，一眾賊將都不由色變。

    段二低聲罵道：“怕個球！來個會射的，賞那宋將一箭?！?/br>
    賊將郭矸[gān]聞言，喚同伴陳贇[yun]掩在身前，暗自彎弓搭箭，弦開處，一箭正中竺敬小臂。

    竺敬正提斧去砍縻貹，忽然手臂一痛，頓時乏力難支，斧頭脫手落地，總算他反應極快，就勢滾鞍下馬，果然縻貹的開山斧緊隨而至，一斧將蔡京所賜那匹好馬攔腰劈殺。

    竺敬濺了一身馬血，扭頭就往本陣跑，縻貹罵了一聲，也不追趕，連忙去救賀吉，賀吉被殺的臉色慘白，一身冷汗，眼見一二招間就要殞命，幸得縻貹來救，慌忙拖著斧頭敗下陣去，縻貹自揮大斧，截住孫安惡戰(zhàn)。

    宋營中，燕青見竺敬吃了冷箭敗陣，不由大怒，叫道：“偏他會放冷箭？待俺還他一弩箭！”就馬側(cè)解下他那烏木紅牙金絲弦的川弩，端定手中，覷個親切，叫一聲：“如意子，去也！”

    唰地一支小箭飛出，正射中縻貹戰(zhàn)馬右眼，那馬兒負痛，人立狂嘶，縻貹往后一滑下了馬，但他天性悍勇，大步奔上前來，揮斧亂砍，竟是步戰(zhàn)不退。

    賊陣中陳贇喝道：“宋國下將，只會暗箭傷人，有膽的來試一試爺爺?shù)年?！”挺著一條青龍戟，耀武揚威上陣。

    燕青冷笑連連，正待出陣，陳州都監(jiān)吳秉彝已搶先而出，原來此人兵刃乃是條方天畫戟，此乃雙刃戟，和青龍戟這等單刃戟恰好相映成趣，兩個舞戟大戰(zhàn)，一時難分難解。

    方才放冷箭的郭矸，掛好弓箭，提起蟠龍棍出陣，許州都監(jiān)李明要干功勞，挺槍拍馬，迎住廝殺。

    場中混戰(zhàn)了十余合，縻貹失了坐騎借力，手中斧頭不由運轉(zhuǎn)漸慢，孫安那一雙劍，卻是越發(fā)迅猛，不離他身周旋轉(zhuǎn)，段二望見心驚，扭過頭，對一員猛將低聲下氣道：“酆[fēng]將軍，不料這些宋將如此驍勇，將軍若不出手，我軍必要折了銳氣。”

    要知段二這廝，雖然文才武略皆無，卻是王慶舅子，又是隨之造反的元老，官封護國統(tǒng)軍大將、討北大元帥，一向驕橫，目無余子，緣何對麾下將領(lǐng)如此客氣？

    便因為這個酆泰，乃是云安州有名的大賊，綽號“雙锏開天”，手上一對鐵锏，足有萬夫不擋之勇，和一個結(jié)義兄弟“閻羅刀”衛(wèi)鶴，并稱“巴山雙絕”，這兩個人稟性兇殘蠻野，當初王慶攻略云安時，官兵倒是一擊而潰，巴山雙絕卻看不慣淮西軍驕狂，帶著七八百個嘍啰，一連幾戰(zhàn)，打得淮西軍叫苦不迭，折了七八員戰(zhàn)將，后來還是李助獨身親往，卑詞厚禮，這才化敵為友，請他入王慶帳下為將。

    酆泰聞言，大剌剌道：“這廝們在酆某眼里，都如草芥一般。且待我出馬，先砸死他幾個狠的，主帥順勢掩殺上去，必然大勝那童貫一場?！?/br>
    說罷一挾馬腹，殺入陣中，手中兩條鐵锏，劈頭蓋臉砸向?qū)O安，口中叫道：“相好的，這一陣且讓給我?！?/br>
    孫安見他雙锏起落如風，心知不可小覷，抖擻精神，與之廝殺。

    縻貹驕橫慣了，不思酆泰是來救他，反而暗自羞惱，他不敢同酆泰相爭，卻也不愿退回本陣，大吼一聲，忽然撲向李明。

    郭矸那條蟠龍棍甩來揮去，變化多端，李明凝神應付，尚有不逮，哪料到旁邊殺出個魔王來？縻貹將斧子一劈，封住李明長槍，郭矸趁機一棍砸落，長棍正中頭盔，鐵鏈相連的短棍甩搭過去，后背又是一擊，李明吐口鮮血，撲落馬下，縻貹抬腳就是一踢，踢得李明腦袋翻仰，頸骨折斷而死。

    他踢死李明，也不多看一眼，徑直跳上李明戰(zhàn)馬。

    這一下變化極快，宋軍至此才嘩然起來，許多人連忙去摸弓箭，只是哪里來得及？只見縻貹一拉韁繩，戰(zhàn)馬沖向陳州都監(jiān)吳秉彝，兜后腦一斧，劈落了頭顱，腔子里血噴出一丈高下。

    縻貹大笑一聲，揮大斧再度殺向?qū)O安，孫安見場中只自己一個宋將，敵將又是罕見的好手，饒是他一向膽色驚人，也不敢強自支撐，使個“雙劈龍”逼開酆泰，扭馬就走。

    酆泰也是個兇焰數(shù)十丈的狂人，眼見縻貹大顯身手，倒襯得自己平平無奇，頓時發(fā)起狂性來，鐵锏一指宋軍，狂叫道：“不就此處拿了無卵元帥，還待何時？”

    策馬就向宋陣沖來，縻貹怪叫連連，帶著郭矸、陳贇，緊隨其后。

    童貫本來好整以暇觀戰(zhàn)，誰料到方才還是勢均力敵、甚至占著上風的戰(zhàn)局，轉(zhuǎn)眼就急轉(zhuǎn)直下，連折兩大都監(jiān)，敗了孫安，不由大驚失色，再看酆泰、縻貹兩個猛將，一個賽一個的丑陋，一個勝似一個的瘋癲，便如黃泉惡鬼爬回人間一般，越發(fā)心驚rou跳，慌忙往陣中退避，不迭口大叫道：“放箭、放箭！”

    宋陣中稀稀拉拉射出箭來，酆、縻兩個揮舞兵器，上護其身、下護其馬，絲毫不以為意。

    幸好童貫的愛將王稟，見事不妙，連忙驅(qū)麾下一萬禁軍頂上前去，但這些禁軍空自盔甲鮮明，面對賊兵四個猛將并肩沖突，只殺得哭爹喊娘，連連退后。

    賊中軍師左謀見了大喜道：“大元帥，戰(zhàn)將已沖動宋兵陣腳，不就這里撲殺童貫，還待何時？”

    段二哪里看得明局勢？聽了提點方知時機已到，唰地抽出腰間單刀，揚起大喝道：“兒郎們！殺官兵，擒童貫，擒了童貫看卵子??！”

    他麾下五萬大軍同聲吶喊：“殺官兵、擒童貫，擒了童貫看卵子??！”嘩啦啦一下全軍涌上，便如洪水崩堤，氣勢驚天動地。

    童貫臉色鐵青，強自支撐著調(diào)兵遣將，大叫道：“左哨、右哨殺上去，中軍頂住！”話音未落，忽聽陣后sao動大作，扭頭看去，只見后陣旌旗散亂，有軍校飛奔來報：“陳州、許州兩支兵馬散去也?！?/br>
    這兩支兵馬童貫用為合后，領(lǐng)兵的吳秉彝、李明皆已戰(zhàn)死，這些軍士本來就質(zhì)素平平，聽聞自家都監(jiān)戰(zhàn)死，早已心驚rou跳，又聽得前面敵兵聲勢大噪，也不知誰帶了頭，竟然平地潰散了去。

    童貫又驚又怒，渾身顫抖：“臨、臨陣脫逃，都、都該是死罪！”

    他身邊一眾親信參謀、虞侯也是個個面無人色，亂哄哄叫道：“大帥，我們也走吧?！薄笆前〈髱洠俨蛔呔瓦t了?！?/br>
    童貫一邊發(fā)抖，一邊沉下臉道：“放、放肆！天子以方面之事相托，吾童貫身已許國，自然寧死不退！”

    眾人彼此交換一個眼色，一個虞侯滿面正氣，大喝道：“大帥此言謬矣！大帥一身，肩負天下之安危，豈可輕言赴死？恕吾等無禮，請大帥撤退！”

    童貫聽了大怒，拔出劍大喝道：“汝等要干什么？吾今日為國家死于此處！誰若逼迫，吾必殺之?！?/br>
    幾個虞侯、參謀渾身散發(fā)出悲壯之氣，同聲呼道：“吾等縱然身死，也要請大帥先撤！”

    因為敵人已沖到了近前，這段戲份大家非常默契地壓縮了時間，說完這一句，按理便該大伙兒齊上，強行架著大帥離去，等抵達安全之處，再把剩下的“帥欲自刎”、“眾將奪劍”等戲碼一一演完，便算大功告成。

    誰知這一段“架帥強撤”正要演到高潮時，忽然一匹馬自側(cè)面沖到，一條大槊呼嘯而出，左砸右掃，十余個參謀、虞侯紛紛落馬。

    眾人驚視之，但見一員戰(zhàn)將滿面慍色，高踞馬上，一身煞氣直欲沖霄，指著眾人怒喝道：“兩軍交戰(zhàn)之時，汝等竟敢挾持主帥，真乃狗膽包天！”

    說罷揮槊亂砸，砸得一干親信頭破血流，哀叫不絕。

    在他身后，緊隨而來的劉延慶、韓世忠等人都露出震驚之色。

    曹cao一邊砸一邊大喝道：“非看樞相之面，今日必殺汝等！”

    一個虞侯捂著腦袋，狂怒叫道：“武植，你不過是軍中下將，如何膽敢毆打我等？大帥一身關(guān)系國家安危，如今兵兇戰(zhàn)險，稍有閃失，你能擔待起么？”

    曹cao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犬尚知看家護主，汝為大帥近人，卻欲使大帥為不義之人乎？其心可誅也！”說罷大槊一遞，刺入那人咽喉，血流滿地，眾人望之簌簌，無人再敢與言。

    童貫大怒道：“武植，汝敢當我面前殺人？”

    曹cao回頭相對：“樞相，如今勝負未分，此輩狂言胡為，末將不斬殺之，吾軍必敗無疑?！?/br>
    童貫目露兇光，環(huán)顧左右，壓低了聲，咬牙怒道：“后軍已潰，吾軍本就必敗無疑！”

    曹cao搖頭，同樣低聲道：“賊軍并非勁旅，徒仗一時聲勢耳，豈能真當惡戰(zhàn)？末將無禮，欲借樞相帥旗一用！”

    童貫凝視曹cao半晌，目光由憤怒漸轉(zhuǎn)平靜，忽然吐出口長氣：“罷了，童某領(lǐng)兵多年，亦非全無膽色！且將帥旗與汝——若是有失，莫怪吾軍法無情?！?/br>
    曹cao微微一笑：“多謝樞相賜旗！”

    劉延慶喝道：“武植，汝如此行險，有把握么？”

    曹cao扭頭看去，只見老將神色難明，不由笑道：“若對方是精銳，方為行險，如今何險之有？”

    韓世忠聞言，扭頭看向亂糟糟殺過來的賊兵，眼中猛然迸出精光：“將主，武兄所言大有道理！我軍雖亂，敵軍何嘗不是大亂？彼等自以為大局已定，我等忽然殺去，勝敗猶在兩可之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