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皺眉仰頭，佯裝思索，過了一會才說道：“你等功勞，還待平了方臘，班師回朝，才好論定。但你這一路廝殺辛苦，本帥且給你一樁好差事——”

    “你等去蘇州降兵中，選拔三五千得用的，本帥一應(yīng)撥付衣甲兵刃，好生修整十日，且做一支偏師，沿太湖而上，去打湖、宣二州，待下了宣州，便去金陵，接了朱勔朱大人，護(hù)送他回蘇州，這里乃是他的老家，得以榮歸，必記你等好處，呵呵，此人富可敵國，隨手賞賜，便能讓爾等大富大貴也?！?/br>
    武松心中一動，他在揚(yáng)州陣斬“太歲神”高可立，喝令其殘部投降時，那些兵士聲稱被朱勔迫害，武松當(dāng)即表示會誅殺此獠，于是賊兵皆降。此事若是別人，說過便也算了，武二郎卻是一諾千金好漢，當(dāng)即想到：我正無暇去殺他，童貫這廝卻是怕他死得晚了，竟要我去接他！

    當(dāng)即露出笑容，拱手領(lǐng)命：“謹(jǐn)遵將令！吾等定會將朱勔大人盡快送回‘老家’，呵呵。”

    童貫見他恭順，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笑道：“你兄長武植，乃是本帥心腹愛將，可惜為國家陷在了金國，大約是難以生返了！你容貌本領(lǐng)，遠(yuǎn)勝汝兄，以后好生替本帥效力，本帥自會看顧提拔你——還有你兩個，都是武植舊部，也都有一身本事，在本帥麾下，不愁沒個前途，記住了么？”

    三個心頭各自大怒，武松咬牙抱拳道：“樞相的話，我們牢牢記下，死不敢忘?！?/br>
    童貫不疑有他，揮揮手讓他們站入班內(nèi)，神色威嚴(yán)，望向兩邊重將：“山東兵馬已無再戰(zhàn)之力，如今誰敢領(lǐng)兵先行，替本帥取秀州，下杭州？”

    辛興宗、劉鎮(zhèn)、楊可世等一干戰(zhàn)將精神一振，辛興宗反應(yīng)最快，一招公雞展翅擋住兩邊同僚，一步邁到中間，大吼道：“末將辛興宗，愿為王師前驅(qū)！”

    盧俊義沖著武松擠了擠眼，低身道：“此人對吳學(xué)究說，我們撿了軟柿子捏沒夠，如今他也想去捏了。”

    杜壆亦不懷好意道：“只怕他捏的柿子里藏了鐵釘也。”

    三個齊聲冷笑，眼睜睜看著辛興宗興高采烈奪了先鋒將印。

    有分教：武二師疲不可征，興宗癮大要相爭。杭州城下群魔怒，軟柿硬吃往死撐。

    第426章 曹孟德霸主本色

    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童貫坐在空空的米店。

    他一手拿著果脯，一手拿著捷報，身前是一爐龍涎香。

    幾個月的戰(zhàn)亂，耗盡了城中的糧食，糧商們很自然的開始囤貨居奇，米價騰貴，怨聲載道。

    糧商們醉心于發(fā)財，卻忘了童樞密未曾打點(diǎn)孝敬。因此童樞密也不介意客串一次為國為民的忠良，親自帶了親兵，一家家上門拿人，主事的當(dāng)街問斬，連斬七家糧商，將其囤積的糧米全數(shù)搜刮出來，半價售予百姓。

    當(dāng)然，這個半價，是基于糧商漲了十幾輪后的價格。

    至于所賣銀錢，童大人難道白白做這回忠良？自然盡充私囊，算作自家的辛苦費(fèi)也。

    看著又一間賣空的米店，童樞密內(nèi)心充盈：百姓得了活命糧，老夫賺了上百萬，簡直兩全其美。

    唯一不美的是糧商，可是誰叫他們囤貨居奇？

    不見斬了棄市后，百姓們紛紛往尸體上吐口水，口口聲聲歡呼童青天么？

    想到這里，童貫瞇起了眼睛，愜意地咬一口果脯，慢慢咀嚼。

    畢竟也是六十六歲的老人了，在這年代，稱得上一聲高壽。

    雖然偏愛以鐵血悍將的形象示人，但蘇州的蜜餞做的實(shí)在誘人，對于一個老人來說，陰濕的雨天里，舌尖纏綿一抹久久不散的甜香，實(shí)是莫大的慰藉。

    果脯甜。

    賺錢香。

    捷報又甜又香。

    捷報是辛興宗派了快馬送來的，這廝進(jìn)軍倒是十分利索，似乎也要學(xué)老曹甩掉中軍主力的套路——童貫大軍還在蘇州未動，他已接連搶下秀州嘉興、崇德二縣，實(shí)可謂兵貴神速。

    童貫見辛興宗立功，興致頗高。這是什么緣故呀？

    原來辛興宗的親爹辛叔獻(xiàn)，乃是西軍宿將，有名的文武雙全，武職做到都統(tǒng)制，文職做到湟州知州，對童貫忠心耿耿，素為童貫所重。

    辛叔獻(xiàn)一生戎馬倥傯，忙里偷閑，生了四個好大兒，依次叫做辛興宗、辛企宗、辛道宗、辛永宗，還有一個侄兒辛彥宗，合稱辛家五虎。

    這辛家五虎算是童貫看著長起來的，被他視作真正嫡系，這番打得仗好，回頭便有借口提拔重用。

    看官不禁要問，這個辛興宗，怎么就打得這么好呢？

    卻說辛興宗此前在中軍帳中，力拔頭籌，搶下先鋒之任，次日便同熙河兵另一員主將楊惟忠，領(lǐng)他本部兩萬人馬，出發(fā)殺向秀州。

    秀州州治乃是嘉興縣，守將名喚段凱，本是當(dāng)?shù)匾粋€富戶，平生最是與人為善，人送綽號“一身油”，一是說他家里富貴，吃了一身肥油，二是說他滑不溜手，無短處可拿。

    此前方臘造反，三大王方貌揮兵一路殺過來，這“一身油”當(dāng)機(jī)立斷，取出一半家產(chǎn)獻(xiàn)于方貌，口稱“彌勒降世，普天同慶，謹(jǐn)以薄財，權(quán)充軍資，惟愿大王戰(zhàn)無不勝，明耀九州?！?/br>
    方貌大喜——他曾聽教中長輩汪公老佛講過一個故事：說三國時江東有個好漢子叫魯肅，家中景況殷實(shí)，恰值周瑜隨孫策起兵，帶兵來同他借糧，魯肅家里有糧食兩囷，順手指著其一道：“說什么借不借的，這一囷送你了。”周瑜喜其豪爽，與其結(jié)為莫逆之交，后來周瑜病逝，全靠魯肅接班，穩(wěn)住了江東八十一州局面。

    方貌把自己往故事里一套，心想巧了不是？我哥哥方臘便如同孫策，我這三大王便如俊俏無雙美周郎，這個段凱獻(xiàn)出一半家產(chǎn)，豈不就是魯肅？

    他也不想孫策、周瑜都是壯年夭亡的不詳案例，還為自己的博學(xué)美的不行，一心要提拔這個有魯肅之風(fēng)的“一身油”，寫信給他哥哥，大加譽(yù)美，一力保舉了此人守把秀州。

    段凱為人，知趣務(wù)實(shí)，膽色卻是不壯，日前聽說蘇州遭宋軍攻陷了，自家恩主三大王方貌兵敗身死，三魂六魄，早嚇散了一半，暗自思量要不要打點(diǎn)家私，來一個一走了之？

    可惜此前獻(xiàn)軍資，浮財盡數(shù)都拿出去了，如今所余，多是屋舍田畝，急切間如何收拾？就這么猶豫了一下，卻不料辛興宗立功心切，驅(qū)著部下急行而至，有城中探馬飛奔回報，連忙上城一看，只見大路上旌旗蔽日，大軍浩蕩而來，不由骨軟筋酥。

    沒多久，辛興宗兵臨城下，親自出馬，喝城叫陣，段凱難道真同他廝殺？連忙高聲叫道：“不須攻擊，不須攻擊，吾已歸降也?！?/br>
    隨即便令開了城門，親自捧著香花燈燭，令人牽羊擔(dān)酒，點(diǎn)頭哈腰，來迎辛興宗入城，口稱：“小人本是大宋良民，胸膛中有忠君之心，肺腑里藏報國之志，只因方臘那賊勢大，為保一方百姓，不得已屈身投順，自此來每夜無眠，以淚洗面，終日北望，今日終于盼到天兵！”

    他自問這一番話說得再合適不過，誰知辛興宗劈手就是一馬鞭，將他抽翻在地，指著罵道：“無能鼠輩，爺爺管你要報國還是叛國，你怎么就不敢出城和爺爺打一場？哼，你這軟骨頭得了獻(xiàn)城功勞，爺爺?shù)臄貙⒐趨s被你害得沒了！”

    說罷啐他一口，揚(yáng)長進(jìn)城。

    辛家五虎其余四個，也都是二三十歲年輕人，一個個心高氣傲目無余子，這一番南征，正欲大顯身手，誰知首戰(zhàn)敵人便獻(xiàn)城而降，都是心頭起火，一人走過時都啐了他一口。

    段凱都嚇傻了，還是另一員主將楊惟忠看不過眼，下馬將他扶起，好生安撫一番，仍叫他復(fù)守地方。

    按段凱原本想法，是要將杭州詳細(xì)軍情，方臘那些重將的手段、根底，都一一告知官兵，如今見辛興宗這等態(tài)度，哪里還肯開口？干脆學(xué)那鋸嘴兒葫蘆，給他來個悶聲大發(fā)財。

    辛興宗輕取嘉興，也不多耽，次日就出兵，直奔崇德縣殺去。

    楊惟忠特地勸了一句，要不要等童貫大軍來到，再行出兵，辛興宗卻是大笑道：“惟忠謬矣！你不見那武松三個，引著幾千青州軍便屢下名城，吾起初還道他們有些本領(lǐng)，今日方知方臘軍中都是這等膿包貨色，你我不趁機(jī)建功立業(yè)，更待何時？”

    其實(shí)二人同為熙河兵主將，若論職銜，楊惟忠倒還高些，只是辛興宗乃是正經(jīng)八百的西軍將門子弟，楊惟忠出身卻是復(fù)雜得多——

    他本名康炯，其祖在宋仁宗時被俘入遼，成了遼國漢兒，在他二十歲方才離遼歸宋，于環(huán)慶路以西番人身份，參軍入蕃兵，易名楊惟忠，硬生生憑武藝和功勞做了將軍，自是不愿和辛興宗生出不快，也只得隨他意思，殺向崇德縣。

    誰知崇德縣的守將聽說宋軍殺來，也自棄城逃歸杭州，辛興宗兵不血刃又下一城，愈發(fā)驕狂，一面寫了捷報送去蘇州，一面便出發(fā)去打杭州。

    且不說他如何打杭州，只說童貫看完捷報，連連點(diǎn)頭：“興宗輕捷敢戰(zhàn)，不愧將門虎子！只是杭州賊兵浩大，不能任他這兩萬人成了孤軍，來人，傳本帥將令，即日出兵，教河?xùn)|、秦鳳兩路兵馬，分道去取太倉、江陰、嘉定、常熟，余者都隨本帥直取杭州。武松、盧俊義、杜壆三個，亦催他出兵，去打湖州、宣州，免得這兩路賊兵救護(hù)杭州。”

    一令既傳，三軍皆動，當(dāng)下兵分三路：一路主力由童貫自引，向南殺向杭州，一路由秦鳳兵主將馬公直，河?xùn)|兵主將冀景統(tǒng)帥，向東去打嘉定等地，一路是武松三個引青州軍，向西沿著太湖往金陵方向攻略。

    單說武松三人，這幾日按童貫意思，果然揀壯健的招募了三千余個，都發(fā)了宋軍衣甲，合本部兵共是四五千人馬，出了蘇州向西開赴，走到日暮時分，恰到了太湖之濱，只見那湖面上百舸爭流，卻是老曹得了探馬回報，領(lǐng)著眾兄弟及帶走的兵馬，自西山島而出，來同武松匯合。

    兄弟們相見了，武松等便把童貫言行一一道出，又說了童貫的諸般安排，老曹聽了目視呂將，大笑道：“童貫行止，果然都被先生料中！”

    原來他們自離蘇州，猜測童貫將會如何行事，呂將把自己所想說與曹cao，竟是和童貫實(shí)際所為一般無二。卞祥、史進(jìn)等當(dāng)時在一旁耳聞目睹，如今再看呂將，不由高看一眼。

    便對眾人道：“為兄的這番出征，隱姓埋名，借了李墩子身份，便是為了此刻。如今汝等兄弟，及這些兵馬，都隨我家二郎，去湖州、宣州廝殺，我卻要單選出幾個兄弟，同我去方臘處做個jian細(xì)?！?/br>
    武松、盧俊義等俱是大驚：“哥哥，何苦入那狼虎xue冒險？”

    曹cao傲然笑道：“去歲我同阿骨打那等雄主，尚可周旋自如，又在扶桑島國行那移天改地之事，無往不利，料他區(qū)區(qū)方臘，能奈我何？更何況我在暗、他在明，萬無一失?！?/br>
    他故作大言，要安兄弟的心，然而武松搖頭不斷，皺眉道：“世間從無萬無一失之事，哥哥何必要去那危墻之下立著？便是要做jian細(xì)時，放著我等兄弟，難道沒有精細(xì)的可以勝任？”

    老曹曉得他是一番關(guān)懷之意，也不拿出做哥哥的威風(fēng)強(qiáng)來，思忖片刻，還是如實(shí)相告：“實(shí)對你等說罷，如今女真強(qiáng)盛，如日初升，遼國亦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有西夏、吐蕃等，我欲恢復(fù)中華上國威嚴(yán)，長則七八載，短則兩三載，便要和這些異族見個高低?！?/br>
    這話乃是他時常說起的，如今這些兄弟受他熏陶，眼光早已不凡，聞言均是認(rèn)同點(diǎn)頭。

    曹cao繼續(xù)道：“因此方臘造反，損傷的是我華夏之力，不得不幫助朝廷，從速平之。然而方臘麾下，很有一些大才，卻又遠(yuǎn)勝朝中那些蠢蠹，便是方臘本人，我亦有意用之……故此這趟去當(dāng)jian細(xì)，一則使其速敗，二則留其元?dú)?，壯大自身，這兩者都無法預(yù)先設(shè)謀，只能見機(jī)行事，因此方說，非我自去不可?！?/br>
    武松等默默點(diǎn)頭，眼底都有訝然之色：曹cao要速敗方臘保全國力，眾人早已知之，卻是此刻才知，曹cao敗了方臘竟還不夠，更要一口吞掉其勢力之精華。這等貪婪野望，細(xì)細(xì)思來，真不愧霸主本色。

    呂將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深深一揖：“主公思謀之遠(yuǎn)、胸襟之壯，令人嘆服不已，此真雄主之資也！小生能追隨驥尾，一展胸中本事，實(shí)乃三生之幸也。”

    太湖四杰默默嘆氣，這個把自己幾個教歪了的聰明人，不僅跪著簽合同，現(xiàn)在還學(xué)會了舔和卷……幸好這些都是好漢，也只有這么一個聰明人……

    便見吳用滿臉昂揚(yáng)，走出來沖著老曹一揖：“呂兄這番話，訴盡小弟肺腑。若無哥哥，百年之后，世人安知吳用哉？”

    李逵同牛皋同時神經(jīng)繃緊，對視一眼：看！隊伍里的聰明人都開始說話了，我們說得若慢了，青州詩圣、詩仙顏面何存？

    牛皋胸脯一挺：“呂哥說得相當(dāng)好，吳哥說得好相當(dāng)。”

    李逵打蛇隨棍上：“俺俺俺俺也一樣，跟著哥哥掃四方！”

    兩個拍手擊掌，哈哈大笑。

    這么卷的么？太湖四杰齊齊呻吟一聲，目露絕望之色。

    曹cao擺擺手，止住了其他似乎躍躍欲試的兄弟們，溫言道：“一個好漢三個幫，若無你這干兄弟出生入死，為兄的又豈能做得大事？你們說遇見為兄是幸運(yùn)，為兄的有你們這些兄弟，何嘗不是老天垂青？”

    三言兩語，眾好漢都不由神情激蕩，只覺平生最得意事，便是做了老曹的兄弟。

    呂將眼神一掃，把眾人心思盡收眼底，忍不住在此暗嘆：真乃霸主也！

    鼓掌笑道：“主公這番話，恰合大道——所謂得道多助，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也。”

    曹cao謙和一笑：“這等話且待吾等所謀大事成時，再把酒言歡不遲。如今眼前之事，卻是我要點(diǎn)幾個童貫、劉延慶、方臘等人都不識得的兄弟，陪我去做jian細(xì)也?！?/br>
    眾人聞言，有的當(dāng)即便塌了表情——不說武松這些有官身的，便是卞祥、馬靈等一干降將，劉延慶當(dāng)初卻也曾會過面。呂方、郭盛、楊再興、吳用更是苦起了臉，他們雖無官身，此前卻和武松等在蘇州待了十日，許多西軍軍將都認(rèn)得了。

    曹cao指著道：“樊瑞、唐斌、劉唐、三阮、史大郎、楊春、陳達(dá)、郁保四、太湖四杰，你十四人同我走一遭——都仔細(xì)記住了，我等自水泊梁山而來，奉了托塔天王晁蓋哥哥將令，專來江南助陣殺敵，途中遇上太湖四杰，彼此志同道合，都要為圣公大業(yè)出力！”

    太湖四杰沒想到自己四人也選上了，頓時心中狂喜：呂先生那等聰明人，又卷又舔，照樣沒辦法跟著哥哥身邊辦事，這叫什么？這叫老天愛笨小孩！

    李逵大叫道：“哥哥，如何不帶鐵牛？我同石寶、鄧和尚那些兄弟也是舊相知。”

    牛皋嘆氣道：“你忘了哥哥打田虎時，你同我去露了臉面？”

    李逵啞口，忽然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我記得哥哥曾經(jīng)帶過銅面具，我去找人做一張便是——哥哥，十四個人卻不好聽，帶上鐵牛，湊十五個，豈不是圓滿？”

    有分教：才為官將征方臘，又做反賊抗大軍。此去杭州多故舊，豪情一往劍凌云。

    第427章 五方元帥南離火

    曹cao帶了一十五位好漢，三五百精選的銳卒，與武松等兄弟相辭湖畔，奔南往杭州而去。

    他眾人曉行夜宿，走了兩日，已至杭州境內(nèi)。

    這時正是下午，忽然探騎回報，道是前面五六里，有兩邊各兩三萬人馬，正自排兵布陣，眼看便要廝殺。

    曹cao呵呵一笑：“不愧是西軍，端的攻勢如風(fēng)，我等人少，不好卷入他大戰(zhàn)里，兄弟們且都去林子中藏身，史大郎、唐斌、費(fèi)保，你三個隨我去觀戰(zhàn)。”

    李逵聞言，心中便如百爪撓一般，他好容易才混上這趟南下的名額，這等大熱鬧豈肯錯過？當(dāng)下跳跳蹦蹦，扭住曹cao不松手：“葛葛葛葛，鐵牛若不貼身保護(hù)你，如何放心？”

    緣何他聲調(diào)有些怪異？只因臉上有個竹面具，遮住了口，吐字有些不清。

    這面具他本想找人打個銅鐵的，然而大家匆匆趕路，誰有空去找鐵匠？也等不起那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