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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穿越武大郎 第414節(jié)

    銀術可見他準備周全,嘆道:“機會已失,且退一程,待婁室來了,再作計較?!彼祛I兵退去。

    林沖等退入榆次,清點兵馬,五百虎騎,折了一半,林沖、呼延灼默然無語,相顧神傷。

    那里周侗卻是站不住了,林沖連忙扶住,呼延灼找來一張?zhí)梢?,安頓他躺下,一疊聲催人熬些參粥,送來與他將養(yǎng)。

    種師中見他兩個,對這穿件小兵皮甲的老兒如此恭謹,不由好奇,上前細細一看,忽然驚道:“咦?這位老兄,莫非竟是陜西‘鐵臂膊’?”

    周侗勉力抱拳:“種將軍,久不相見?!?/br>
    原來周侗亦曾在西軍殺敵,與許多西軍宿將都是舊相識。

    種師中驚喜道:“啊呀,果然是你!老哥哥,多年不見,不料竟在此處相逢!”

    周侗卻不見喜色,皺眉道:“種將軍,故人相見,老夫本該歡喜,只是請恕老夫直言,你如今不是應該在把守潼關么?如何竟在此處?莫非潼關那般天險,竟也失守了不曾?”

    林沖得老曹調(diào)教許久,心智遠非昔比,只聽他師父這一句,心中便不由暗嘆:

    難怪我?guī)煾溉绱吮绢I,卻混得一生郁郁,你看他昔日不過是個教頭,如今更是無官無職,面對種師中這等西軍大員,劈頭便是質(zhì)問語氣,別人縱想同他親近,又豈愿意給自己平白找個上級來?若是度量稍窄的,只怕立刻便要結(jié)仇。

    但是周侗這般年紀,難道還能改了性情?林沖也只好沖種師中眨眨眼,意思是讓老將多多包涵。

    種師中早知周侗脾性,也不惱他,只是擺手笑道:“老哥哥這般看不起我么?潼關早已布置妥當,西夏狗一百年也休想破潼關,況且他在那里,只是偏師佯攻,真正用意,卻是要打太原!我和林將軍,正是因此趕來。”

    說罷嘆道:“今日卻是多虧了林將軍和老哥哥你,硬生生拖住了金兵一時,不然我等正和西夏兵大戰(zhàn),若吃這伙金兵一沖,必然全軍大潰,我等這里若吃敗仗,便連太原也要受波及連累?!?/br>
    周侗聞言,終于露出一絲喜色道:“我已是老邁無用之人,不料竟還能為國家出力,心中著實可慰!”

    又不解問道:“這金人好好的,如何竟同西夏人弄到了一處?”

    種師中恨道:“老哥哥,你有所不知啊……”

    一聲長嘆,娓娓道來:

    先說其兄長奉命掛帥伐遼,引西路宋軍大敗遼軍,卻遭金兵忽然偷襲,以至大敗,退守雁門關,又被皇帝調(diào)去勤王,渡河時被遼軍伏擊大敗。

    又說道林沖隨老曹領孤軍渡海北上,橫掃幽燕,正要滅這一伙金兵,卻被老官家引其入了宋境,要強割河東路不成,遂而翻臉為敵。

    最后說到老曹陳兵長城以御金兵,自己帶兵馬繞行,復奪雁門關,黃河畔救下新皇,不料金國西夏結(jié)親,一發(fā)來打宋國,老曹發(fā)怒,兵出潼關,千里往襲西夏國都,派林沖相助自己來太原助戰(zhàn)。

    前因后果說罷,老周侗只聽得瞠目結(jié)舌,滿臉流汗,苦澀道:“萬萬不曾料到,國勢如此,挽天傾者,竟然是那武孟德……此人我曾見過,堪稱jian詐無比,卻又……豪邁過人,唉,他跨海征遼,遠襲興慶府,哪一件事,都是非大英雄、大豪杰不能為,古人之所謂‘jian雄’,怕也不過如是也!唉,唉……”

    他欲言又止,扭頭看向林沖:“這般說來,你鵬舉師弟莫非也在替他效力?”

    林沖擺手道:“師弟有言在先,他為漢家守關,非是武家之臣?!?/br>
    周侗這才松一口氣,探出瘦骨嶙峋老手,拉住林沖衣襟:“你……請你看在同門情分上,若是將來,鵬舉不愿追隨他,你萬萬替鵬舉求一求情,莫讓‘武孟德’害他?!?/br>
    林沖笑道:“師父,你老多慮了,武大哥并不是那般小器之人?!?/br>
    他看看周侗、看看小種相公:“其實當今官家,見了武大哥,也親親熱熱喊聲哥哥,事之如兄,師父對他,也莫要太存偏見?!?/br>
    周侗聽說皇帝都喊老曹哥哥,呆了半晌,緩緩擠出一絲苦笑:“倒不枉他叫‘武孟德’,讓陛下喊他哥哥,豈不如當年劍履上殿的曹cao無二了?好好好,你等便當老夫有偏見好了。林沖啊,你為人諸般都好,就是太過老實頭。罷了,你等也都自有主意,我亦不做多口多舌的討嫌人——且尋些食物,老夫吃了睡覺,養(yǎng)一養(yǎng)精神,與你等殺去太原!”

    種師中看他憔悴模樣,滿臉都是死灰之氣,卻還掛念著為國殺敵,心中頗覺不忍,低聲勸道:“太原我等自要殺去,只是老哥哥卻未必要去,我令一隊人馬,護送你往洛陽,保護圣駕如何?”

    周侗擺手:“皇帝身邊,自然不會乏人,兩軍陣前,才是我等武夫用命之處。周某這把老骨頭,既然還未盡散,總當盡力報效國家,方才不負此軀?!?/br>
    這時伙頭軍煮了粥送上來,里面用了半根人參,藥香撲鼻。

    周侗一笑,捧起便吃,吃相很是豪邁,然而只吃了不過數(shù)口,便自沉沉睡去。

    林沖想起他昔年教授自己武藝,誨之不倦,不由紅了眼眶。

    當日三更,榆次兵馬盡出,天光未明,已至太原城下,一聲吶喊,眾軍奮起直沖,種師中策馬當先,一舉蕩開西夏數(shù)重營寨,直沖至太原城下,厲聲高呼:“吾乃種師中,我兄長何在?快快替我等開門!”

    這一戰(zhàn)頗是慘烈,種師中一萬余人,生入太原者,不過七千,但是城中士氣,卻是因此大漲。

    又過數(shù)日,婁室兵到,依舊團團圍了太原,日夜攻打。

    然而城中不乏糧秣,又新添了一伙生力軍,以及林沖、呼延灼這等勇將,金夏聯(lián)軍圍攻許多日,依舊難克。

    正僵持之際,西北噩耗忽然傳來,道是一支宋軍千里奔襲,一舉奪回蘭州,隨即兵分兩路,一路向西橫掃諸胡,一路北上打下興慶府,繼而渡河南來,攪得西夏境內(nèi)天翻地覆。

    西夏國主聞之,怒不可遏,遣晉王李察哥,領兵五萬去剿。

    太原城頭,林沖、呼延灼望著一支夏軍離營而去,冷笑道:“必是武大哥破了他家國都,這才倉促回軍,只是僅僅數(shù)萬人馬,也想對付武大哥?”

    與此同時,永興軍路,慶州州治所在,老曹正同一個二十六七歲的漢子相談甚歡。

    但聽老曹道:“李賢弟且聽我說,我軍襲破興慶府,西夏人必怒發(fā)如狂,只是他此時攻打太原正酣,能否一舉而成大國,在此一舉,因此若要回師滅我,豈不怕坐失良機?若要聽之任之,又怕被我蕩盡他根基,因此回師乃是必然,卻也必然不是全師,以吾猜度,大約五萬上下!”

    那漢子聽得滿臉佩服,卻又不由皺眉:“武兄分析著實有理,可即便他只來五萬,武兄手下卻也只得萬余人馬,小弟這里亦只三四千人,一共也還不足兩萬,如何斗得過他?”

    老曹呵呵一笑,說出一番話來。

    第661章 我知彼知我知否

    “兵法云,十則圍之?!崩喜茼樖秩∫徊柰?,擱在桌上,指著道:“亦可理解為,若有堅城在手,可御十倍之敵?!?/br>
    那漢子眼神一亮:“懂了!武兄的意思是,西夏國主若遣偏師回轉(zhuǎn),他必欲速戰(zhàn)速決,我們卻反其道行之,依城而守,慢慢同他拖延?!?/br>
    老曹擺擺手,搖頭笑道:“若只為拖延,又何必守城?吾只顧引軍縱橫河東,游走各處,讓他跟在后面吃屁,豈不更妙?”

    說罷,臉上露出詭笑來:“賢弟,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亦可理解為,若欲勝敵,當出乎意料,方是高招?!?/br>
    那漢子眼神又是一亮,思忖片刻,卻苦笑道:“不瞞仁兄,這番道理,小弟似乎懂了,但該當如何去做,卻又是一頭霧水?!?/br>
    曹cao笑道:“若是詳細說來,也不過是使得彼以為彼知,其實彼不知也,彼以為吾不知,其實吾皆知也,彼所知者,皆吾欲其知之也,吾所舉者,皆彼所不得知也!既不得知,自不能意料也?!?/br>
    老曹這一段話出口,非止那李姓漢子,便是老曹手下兄弟、那漢子手下頭領,都露出若有所思模樣。

    花榮、石寶、姚興、李懷……幾個有心的,已是口齒微動,默默背誦。

    焦挺更是從懷中取出紙筆,拿舌頭舔了舔筆尖,眼珠左右一分,掃過兩邊眾人,隨即復位,面上雖無表情,小眼中卻露出得意神氣。

    扈三娘驚呼道:“啊喲,焦挺兄弟如今果然知道上進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當真是用心了?!?/br>
    焦挺忍不住,嘿嘿一笑,把紙筆塞給時遷:“且替我記下來?!?/br>
    時遷佯怒道:“我是你家小廝么?”

    焦挺一臉天經(jīng)地義:“我不識字。”

    時遷一愣,拿起那疊紙來看,只見上面果然無一個字,都是些小人,頭發(fā)或長或短,不由奇道:“這是什么?”

    焦挺指著小人告訴他:“這是女人,這是男人,這是哥哥……”

    扈三娘心中一動,想起自己交待焦挺,留意老曹可曾同誰親近,頓時感動不已:這個傻兄弟,當真是用心了!

    老曹斜目看去,焦挺認認真真對時遷道:“遷哥兒幫我記下:彼所知者,皆吾欲其知之也……”

    老曹神情頓時微妙,忽然不能確定,自己所知之焦挺,究竟是真實之焦挺,還是焦挺欲自己所知之焦挺?

    時遷神情也微妙起來,心道焦挺說他不認字,究竟是真?zhèn)€不認字,還是他欲自己知其不認字?

    石寶卻不曾想這許多,他念叨老曹一番言語,若有所得,自己思忖一回,忽然一拍手:“啊呀,我悟了!于西夏人眼中,我等孤軍遠征,行蹤又極為隱匿,那么我等所部人馬必然有限。這個‘有限’,便是他‘知彼’之處了!他知我人馬有限,故此所派偏師,既要盡量不損他太原大局,又要足以一舉將我等撲滅,因此,哥哥斷他是五萬上下的人馬。”

    曹cao贊許道:“好兄弟,說的不錯!你且再說,他派這些人馬來,我卻當如何應對?”

    石寶不由皺眉,邊想邊說:“他如今一心要打太原,派兵回來,必然是要盡快掃平我等,恩,他要‘快戰(zhàn)’,這便是我的‘知彼’了,那我既知他要快戰(zhàn),自然不容他得意,我偏偏不戰(zhàn)……”

    “非也!”花榮忽然打斷石寶:“石帥看得淺了一層!他不是欲快戰(zhàn),他是要吞宋土,做大國,因這緣故,才要快戰(zhàn),使后方盡快平定,能專注前線廝殺。因此歸根究底,‘做大國’才是我們的‘知彼’,我們不容他做大國。只是如何不容,還要細細思量……”

    姚興聽到此處,神情一愣,隨即露出狂喜之色:“對??!武帥何以冒奇險,去打興慶府?正是為了不許西夏做大!西夏如今派兵來對付我等,我等初衷,卻不是要贏這支兵,依舊是不許他坐大!因此、因此……”

    “哈哈哈哈!”老曹開懷大笑,鼓勵道:“姚兄弟,快說,因此便怎樣?”

    這個曾經(jīng)孤身刺殺方七佛、被擒臨死面不改色的年輕戰(zhàn)將,此刻鼻孔中幾乎噴出白氣來,臉孔紅的仿佛一匹布,眼睛瞪得如發(fā)情之公牛,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要說的話:“因此、因此我等正該趁他分兵,以為后方無事之機,長驅(qū)直入,直搗太原!??!不會吧?武帥,不會吧?”

    姚興跳著腳,滿臉不可思議,卻又期待地看著老曹。

    其余眾人,也都驚得張大了口,呆呆望向老曹,顯然姚興“長驅(qū)直入、直搗太原”八字,震撼他們不輕。

    老曹亦是露出訝然之意,卻是萬萬沒料到,現(xiàn)場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真的推敲出他的計策。

    尤其最后猜出這人,還是年輕的姚興。

    不由滿眼欣賞,伸手輕撫其背:“甚么武帥,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聲哥哥?”

    姚興臉色愈紅:“武大哥!好哥哥,我們真?zhèn)€去打太原?那他殺來這支兵如何處置?”

    老曹笑吟吟看向李姓漢子。

    那漢子打個激靈,想起老曹前言后語,頓時瞪大了眼,指著自己鼻子道:“我?我裝作你,守、守城?牽制住他的偏師?”

    “不錯!”曹cao正色道:“諸位兄弟,西夏此次來侵,是舉傾國之力,十五萬大軍,我等于潼關外擊潰了他虛張聲勢的兩萬疑軍,他圍攻太原的,至多便是十三萬西夏兵、數(shù)千女真兵,剩下就是投降的宋軍,若如我所料,派出五萬人來剿我,便只余八萬!”

    他拿幾個杯盞,在桌上擺放,示意各部兵馬:“李兄弟守把在此,牽住他那支偏師,我卻引本部軍,直沖太原!管教那廝們出乎意料、大敗虧輸!”

    說到直沖太原一句,老曹拿只杯子,氣勢洶洶一推,那杯子呼的滑去,將象征太原的幾只杯子盡數(shù)撞開,其中更有一只從桌面跌出,“啪”的一聲,跌個粉碎。

    李姓漢子愣楞盯著碎裂的杯盞,半晌才道:“果然出乎意料!可是太原之圍,除了夏狗,還有折可求那干宋軍!”

    曹cao撇嘴道:“主子既死,走狗自不免分崩離析,真?zhèn)€敢來討野火,腸子也踹斷它的。”

    李姓漢子連連點頭,佩服道:“千里奔襲興慶府,轉(zhuǎn)身回援太原城,武兄用兵,真有天馬行空之妙!罷了,我等兄弟,便……”

    話未說完,忽然李懷走出一步:“武節(jié)度若行此事,守城之軍,絕不容失,吾愿請兩千兵,誓死守城御敵?!?/br>
    “咄!”那漢子眼一瞪,連忙叫道:“這位哥哥,莫要與我爭搶,我這些兄弟,多有本地軍漢,若是守城,莫說五萬,便是十萬夏狗,亦有信心守個數(shù)月不失!”

    李懷搖頭道:“本地軍漢一敗再敗,早已不足言勇。我卻怕汝等一兩日被人破了城,失了機密,豈不誤了大事。”

    此話一出,那漢子手下一眾兄弟,齊齊大怒:“你這廝吃燈草灰、放輕巧屁!分明是朝廷顛三倒四在先,把我各軍的精兵強將陸續(xù)調(diào)出,又是上官們無能應對,以至于兄弟們一腔熱血,都無處潑灑!你說我等不足言勇,來來來,灑家們這雙拳頭,先讓你知道勇字如何寫?!?/br>
    李姓漢子亦不快道:“武兄,我這些兄弟,無一個是孬種,哪個手上,沒有十條八條夏狗的性命?”

    曹cao笑道:“小李先生,我要直逼太原,全仗紀山鐵騎力量,你自是須臾不能離我的,而你這位本家,你也休要小覷了他,在武某心中,‘隴右大俠’四字,足抵千軍萬馬!至于‘邵氏三英’、‘慶州六虎’,又有哪個不是響當當硬漢?”

    看官聽說,這個李姓漢子,來歷著實非小!

    此人今年二十六歲,姓李,雙名孝忠,乃是隴右一代最富聲名的豪杰,出名的為人仗義、本事高強。

    若是有人受了欺凌,走投無路來求他,一個響頭磕在地上,說清情由,他便把天捅個窟窿,也必替人出頭。

    因此年紀輕輕便已聲名遠播,江湖人稱“隴右大俠”,不拘漢人胡兒,凡自詡俠義之輩的,都唯他馬首是瞻。

    若在原本歷史上,這個李孝忠因聽聞靖康之慘,惹動敵愾之心,毀家紓難,募兵勤王,于建炎元年,上書彈劾李綱“不知兵”,因此惹了官司,改名逃匿在江湖上。

    直到金兵占領河東,激于義憤,便以化名從軍,連戰(zhàn)連捷,一路做到右武大夫,寧州觀察使兼同、虢二州制置使,便連婁室也曾在其手下吃癟,后于三十六歲戰(zhàn)死陜州,堪稱襟懷壯烈。

    其所用化名,叫做李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