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活著就是等你回來，仿佛你就是我的全世界?！?/br>
    “后面你一言不發(fā)，突然把我送出去，我就像只無頭蒼蠅，在現(xiàn)實(shí)社會找不到自我，活得行尸走rou……..可就算這樣，我他媽卻還在找你，每日每夜都在尋找你的行蹤，從市區(qū)開到你戶籍登記的住址地，挨家挨戶問誰認(rèn)識秦湛這個(gè)人？”

    周燎額頭青筋暴起，每說出一個(gè)字就像在泣血一般，就連撐著門的手都幾乎快把那里印出了一個(gè)凹槽，現(xiàn)在的他早已是一張已經(jīng)被撕碎的裂帛。

    “再后來，我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治療，一張白單上記錄著我所有的癥狀，你知道被幻覺折磨到想死是什么樣的感受嗎？你知道無法融入正常人類社會是多畸形嗎？你知道在電擊治療后醒來我面臨了多少次崩潰？你知道我吃完藥戒斷反應(yīng)有多嚴(yán)重嗎？你知道每天在醫(yī)生面前裝作一切安好是怎樣配合的演戲嗎？”

    “你又知道我恢復(fù)正常后再重新出來見到你又是什么感受嗎?。俊?/br>
    “憑什么你安然無恙！憑什么你一句輕飄飄的讓過我自己的生活就把我全部的痛苦否定了！”

    “難道我不想過我自己的生活？難道我沒有努力過回到過去嗎？！…….可是誰他媽來賠一個(gè)正常的我？！我怎么回去！”

    “我他媽回不去了，你知道嗎秦湛?。?！”周燎痛楚地嘶吼著，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精神分裂一般的痛不欲生，“誰來賠一個(gè)正常的我！”

    “秦湛，如果現(xiàn)在有一把刀，我真的會想捅死你，再捅死我自己！”

    “我再也忍受不了無盡的失眠焦慮，再也忍受不了食不下咽的反胃，再也忍受不了和其他人親密身上卻帶著你打下的標(biāo)記，我再也忍受不了明明我想殺了你，但我又想要你………看著我?！?/br>
    周燎暴怒狠絕的眼里浸出了幾近瘋狂絕望的眼淚，如果時(shí)間再倒回到秦湛下階梯不小心撞到他的那一天起，他一定不會再問一句那是誰。

    他用一把陰森閃著白光的的手術(shù)刀，到今天將自己完完整整地剖列在了秦湛面前，放置在空氣中的是他用痛苦和思念鑄成的血rou。

    “……你以為，我和你有什么區(qū)別嗎？”

    秦湛的話語依然低沉冷淡，但仔細(xì)聽卻能感受到里面隱忍的難以名狀的起伏。

    他手插進(jìn)了周燎的發(fā)絲，靜靜地看著那張被恨意和愛意貫穿的臉，同不露聲色的神色不一樣，平靜的表面下是正在翻涌的驚濤駭浪。

    他喜歡破碎的東西。

    不是生來便喜歡破碎，而是因?yàn)閺膩頉]擁有過完整，只有當(dāng)完整變得破碎時(shí)，那些想要的好像才會永遠(yuǎn)留在他身邊。

    周燎是他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作品，把完完整整的天之驕子切割到如今的分崩離析。

    他看著眼前人被冷汗濡濕的痛苦，想著方才對方下意識地不斷叫著自己名字的呼救，再到如今聽著他決絕卻又滿盛著渴求和撕裂的話語，全身的血液都因?yàn)檫@般景象開始肆意熱烈地流竄，心跳幾乎快涌出胸腔，全身上下都感到燥熱難耐。

    現(xiàn)在眼前的是，被破壞的，碎掉的，爛掉的，徹底的，只需要自己的周燎。

    而他帶給自己的，是他最想擁有的，也是過去從未擁有的，被他人強(qiáng)烈的需要感。

    這被種需要感幾乎快填滿他的胸腔，像滿是積水的河流遇上連綿的雨季，洪水高漲，直至地動山搖的噴瀉而出。

    “你以為，你沒毀了我？”

    “你以為，我不痛苦？”

    “你以為，我安然無恙？”

    “你以為，我沒想過去死？”

    秦湛很少有連著說這么多句話的時(shí)候，但在這仿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宣泄中，一切都變得極端的反常。

    周燎在他的話語里呼吸幾乎快停窒，每一個(gè)字眼打在他身上都變成了沉重?zé)o處言說的情感。

    他紅著眼睛就這樣和秦湛對視著，他就像失聲了一般，嘴唇啟合數(shù)次，也沒有發(fā)出一個(gè)完整的音節(jié)。

    外面突然想起了雷暴的聲音，像化工廠驟然爆炸了一般，隨之而來是拉起的遮光簾外突然下起的傾盆大雨，雷雨的交加聲讓沉悶的室內(nèi)更添了幾分陰蔽和微妙，難言的情感都在這雨聲里徹底化開。

    “…….什么意思？”周燎終于在難以負(fù)荷的心跳里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秦湛只是垂著眸淡淡地看著他：“你理解的意思。”

    秦湛話音剛落，面前的人卻像瘋了一般捧著他的下頜吻了上來，如同蘇醒的困獸一般來勢兇猛，混雜著痛苦與掙扎，酸楚和思念，以及那畸形又遠(yuǎn)抑制不住的情感。

    在下一記驚雷打響前，閃電穿過遮光簾將白光打在了更衣室的有些陳舊的墻壁上。

    白光亮起的一瞬，只能看到兩個(gè)高大的成年男性的影子在墻壁上搖曳，仿若糾纏著在打架斗毆一般，不分你我地想要把彼此拖入黑暗欲望的深淵。

    第55章 需要嗎？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天空是在一瞬間就被染得灰蒙蒙的毫無生氣。

    在雷雨中，從學(xué)校奔跑到地鐵，再到兩個(gè)人如今沉默地坐在狹小的十幾平的出租屋里，一切都顯得無比夢幻，就像一場夢一樣，上一秒才覺得瀕臨死亡，下一秒又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

    周燎在聽完秦湛的那句話后，他再也不想去思考話語背后的意思，除了遵循本能最原始的發(fā)泄外，他什么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