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說了幾句話，瓶瓶突然對林殊今天去的地方有點好奇。

    林殊把沿途拍下的照片給他們幾個看。

    瓶瓶好奇地趴在床上，一張一張地認真看。

    突然，瓶瓶指著一張照片：“mama，這個地方好漂亮?！?/br>
    林殊一看，是稚知園。

    果然五顏六色的東西最討小朋友喜歡了。

    林殊道：“那是墓園。”

    “墓園是什么？”

    “用來埋葬去世的人。”

    “去世？”

    瓶瓶歪了歪腦袋。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概念。

    吳老太和林殊對視一眼，兩人都默契地決定不隱瞞瓶瓶。

    “瓶瓶，所有人都會去世?！?/br>
    “隨著年齡增長，我們內(nèi)部的器官會開始衰竭，大腦開始變得遲鈍，皮膚開始松垮。”

    “當我們步入60歲，就很容易去世了?！?/br>
    “比如我，我今年五十多歲了，很快就要六十?！?/br>
    瓶瓶眼眶突然一紅：“奶奶也會去世嗎？”

    “去世之后，瓶瓶就見不到奶奶了嗎？”

    吳老太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點點頭。

    “那我不想要奶奶去世！”

    “瓶瓶要跟mama、奶奶永遠在一起！”

    吳老太溫柔地摸摸瓶瓶的小腦袋：“每個人都會去世的，但去世并不會讓我們徹底分開?！?/br>
    吳老太拉著瓶瓶的小手，覆在自己心口：“這個位置，是心臟?！?/br>
    “只要瓶瓶永遠不忘記奶奶，奶奶就會一直活著，活在你心里。”

    瓶瓶鼻子和眼眶都紅紅的，蓄著的眼淚幾乎遮擋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理解吳老太說的話。

    吳老太很心疼，但她知道她必須告訴瓶瓶去世的含義。

    因為她老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突然離開。

    她不希望自己離開前沒有跟瓶瓶說過這些，她不希望瓶瓶茫然地面對她的死亡。

    瓶瓶又看向林殊：“mama也會去世嗎？”

    林殊笑而不語。

    瓶瓶就知道答案了。

    她突然擦了擦眼淚，一臉倔強堅定：“奶奶，那我會死嗎？”

    吳老太一愣。

    瓶瓶一直都知道自己跟其他孩子的與眾不同。

    林殊和吳老太從來沒有隱瞞她的來歷，瓶瓶也很懂事，一直把自己的身份隱藏得很好。

    “奶奶，仿生人會死嗎？”

    吳老太頓了頓：“你會長大，也會變老。因為仿生人所有的器官都是根據(jù)普通人類的結(jié)構(gòu)制造出來的，所以你的器官也會隨著時間而改變?！?/br>
    “但是你可以選擇不變老?！?/br>
    “也可以選擇不死亡?！?/br>
    每隔一段時間更換器官、皮膚、維修零件就可以了。

    按理說，如果仿生人愿意，他們就可以永生。

    瓶瓶：“奶奶剛才說，人會去世，是因為器官會變老。”

    “那如果人的器官也換成仿生人的器官呢？”

    瓶瓶抬起頭，滿眼認真：“那mama和奶奶，是不是也可以跟瓶瓶一樣永生呢？”

    吳老太眼里閃爍著詫異和震驚，她下意識摸摸瓶瓶的小腦袋，似乎想確認面前站著的還是那個小孩子。

    吳老太張了張口，“瓶瓶，你的想法有點超前。”

    “現(xiàn)在器官移植確實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但仿生人的器官和普通人類的器官……還是很不一樣的?！?/br>
    “不過……也未必不可?！?/br>
    瓶瓶眼中終于閃過一絲喜悅。

    她掰著手指頭：“器官和皮膚都可以換，那大腦呢？是不是也可以？”

    林殊：“大腦太過復雜。”

    不過……

    來自其他世界的林殊卻能來到這個世界代替原身。

    所以林殊覺得，一定有某種辦法可以讓一個人的靈魂或者意念轉(zhuǎn)移到某處。

    只是她還沒有機會和能力得知方法。

    瓶瓶眨眨眼：“復雜，但是有可能，對嘛mama？”

    林殊緩緩點頭：“對?！?/br>
    瓶瓶更開心了：“那我一定要想到辦法，讓奶奶、mama和瓶瓶一起永生！”

    盡管知道幾乎不可能，林殊和吳老太還是極盡所能地鼓勵配合瓶瓶。

    吳老太煞有介事：“那我可要努力多活幾年，看到瓶瓶研究出辦法，讓我永遠永遠活著?！?/br>
    瓶瓶攥著小拳頭給自己打氣：“瓶瓶一定可以！”

    當天晚上，林殊收到了來自制造學院的面試通知。

    林殊第二天早早起來等林琦。

    見到林殊，林琦卻一臉陰沉。

    “林殊，你知道嗎？”

    林殊：“……什么？”

    林琦咬了咬牙：“昨天你師父給你打電話，并沒有我爸爸的同意。但是他卻能用我爸爸的光屏聯(lián)絡我?！?/br>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林殊：“嗯……意味著荒蕪星網(wǎng)絡不穩(wěn)定，串線了?！?/br>
    “不是！”林琦大喊，抿了抿紅唇，瞪著林殊。

    “意味著他偷偷修改了網(wǎng)絡，甚至篡改了荒蕪星上所有光屏的信號！”

    林殊感慨，她師父不愧是她師父。

    就是厲害。

    林琦：“你那一臉感動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認真點！我爸爸昨晚跟我通過視頻，知道這件事后他又罵我蠢！”

    林殊嘆氣：“你爸這樣說話真是太傷人了。”

    “不是這個問題！”林琦握緊拳頭，“林殊，你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你師父現(xiàn)在情況很危險！”

    林殊這下真的有點驚訝了。

    “原來……你是在為我和我?guī)煾钢?？?/br>
    林琦氣惱：“廢話！你師父本來就犯了大錯，差點要被處死，是上層商議后決定讓他留下的?！?/br>
    “現(xiàn)在又惹到了上層……只怕是兇多吉少?！?/br>
    說到這兒，林琦突然沒了火氣。

    她看了眼林殊，猶豫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可能？”

    “你昨天……壓力一定很大吧？”

    林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林琦：“你說我?guī)煾覆铧c要被處死？”

    林琦點頭。

    林殊：“能說一說你知道的細節(jié)嗎？”

    “你還不知道？這件事不是跟你也有關(guān)系嗎？”

    林琦滿腹狐疑，見林殊搖頭，她只好解釋：“據(jù)說從首都星流放到荒蕪星的于氏集團夫妻倆，給張鐵匠送禮，而且送得都是見不得人的違禁品！”

    “都被有心人拍到照片了，而且每次都是白天，黑色的包裝袋，沉甸甸的一袋子，特別明顯！”

    “中間人戴著帽子，每次都行色匆匆?！?/br>
    “我聽我爸說這件事兒你也知道啊?！?/br>
    “……”

    林殊沉默。

    林殊早出晚歸在張鐵匠身邊工作。

    如果說張鐵匠在白天跟于氏夫妻倆見面，林殊絕對會知道。

    所以林琦口中的“違禁品”……十有八九是于太太送自己的水果蔬菜了。

    而拎著黑色塑料袋、行色匆匆的中間人就是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