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
我們的方式,什么方式? 許嘉桐心不在焉地琢磨著他的話,完全不知道走到哪了。 抬頭一看,路燈下,xx大學附屬中學幾個熟悉的字眼映入眼簾。 還沒等她開口問,柏楊已經(jīng)徑自翻身上墻站在墻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不是挺喜歡我高中的嗎?我?guī)愎涔??!?/br> 許嘉桐霉運當頭的一天唯一慶幸的事就是,她沒穿裙子,穿的西裝短褲,翻墻省了不少事。 下去的時候,柏楊先下扶住她的腰穩(wěn)住她后又立馬松開了。一時間,許嘉桐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觀察著他的高中。熟悉又新鮮的感覺,柏楊是個很坦蕩的人,不藏事。在一起的那大半年時間,他把自己的過往說了個底朝天。濃墨重彩的高中生活,是他描述最多的。 所以她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有哪些,他們的外號,知道他們贏了高中籃球聯(lián)賽決賽后,跑去發(fā)瘋一伙人拱橋上跳河,完了回來被記過早會念檢討。還知道他人緣好年年被選當班長,但年年都推辭不當。太多太多…… 神游太虛的時間,她已經(jīng)被柏楊帶著往cao場這塊來了。 天空還是青色的,還沒有魚肚白亮出來,人像是被涂了層濾鏡,一切都好像是在夢里。 許嘉桐聽見自己說:“我們還要呆多久?待會天亮了,他們就要來上課了?” 柏楊有些不解地上下打量她:“許嘉桐你過的什么日子,現(xiàn)在是暑假,哪來的學生。” “他們不用補課嗎?”許嘉桐對于暑假的記憶就是不歇的蟬鳴以及不停的補課,教室里搖搖晃晃轉(zhuǎn)動時總是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吊扇,是夏天的底色。 “被發(fā)現(xiàn)的話,校長可以回家賣紅薯了?!?/br> 他丟下這句話,抬腿就往觀眾席跑去。許嘉桐想跟上,卻被他喝止:“不要動,等我回來?!?/br> 這座城市還沒蘇醒,青色籠罩著所有。悠悠天地之間,只有她們兩個人。 許嘉桐不住地搖頭,這個夢有點太真實了,也太漫長了。她的意識有些混沌,想沉淪又想逃離。 柏楊跑回來的時候,兩只手都帶上了手套。許嘉桐頓悟過來,我們的方式,原來就是六年前的方式。 只是六年前他穿著藍白球衣,現(xiàn)在的他穿著襯衫西褲。一切都沒變,一切又都變了。 “準備好了嗎?老規(guī)矩,我守球門你點球。進了算我輸,這筆賬就一筆勾銷。沒進的話,那你就要……” 許嘉桐下意識退后兩步,卻被他用手攬了回來。雙目交接的瞬間,許嘉桐從他的瞳孔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自己同樣悸動的雙眼。 “和我結(jié)婚?!?/br> 這是夢吧?許嘉桐在心里叩問自己。在她的夢中,柏楊是說過這樣的話的。 許嘉桐徹底混沌了,她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痛感是真實的,柏楊的臉也是真實的。 他又氣又無奈地捉住她的手:“就這么不愿意嗎?” 許嘉桐想開口,可又找不到話說。她的欲言又止,在柏楊眼里看來就是默認。 “我討厭勉強這個詞,你不愿意的話,我們就換個賭注。要是我贏了,你就來我項目?!?/br> 沒等許嘉桐答話,他直接扔了個球到她腳邊。 騎虎難下,不得不應(yīng)。 等柏楊守在球門前時,許嘉桐知道自己是必須得踢了。 “許嘉桐認真點,這次我不會手下留情?!卑貤罡糁鴶?shù)十米遠傳話過來。 許嘉桐心一軟,果然當初他放了水。一時間,許多畫面一閃而過。 她的腳使不上力,沖刺助跑看著很用力,但球飛出去的時候,軟綿綿的,和她本人的狀態(tài)一樣。 這樣的球,柏楊拍出輕而易舉。 這次是她輸了。 魚肚白終于浮現(xiàn)出來,那道白色的口子越撕越大,周身的熱度也越來越高。 許嘉桐終于有了活著的實感。 柏楊脫掉手套朝她跑來時,身上沾了泥土還有青草,領(lǐng)口的幾??圩佣冀忾_敞著。人看上去沒那么整潔利落,疏離感也沒那么重了。 “你輸了?!彼穆曇糁袔еσ?。 許嘉桐點頭,她沒想賴掉,但也沒忘記馬庫斯。 “我認輸,不過能拜托你不要追究馬庫斯嗎?你提的要求我們都能答應(yīng),賠錢道歉都可以的。他現(xiàn)在在實習,如果追究下去鬧大的話,也許……” “那小卷毛到底是你的誰?”柏楊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他的笑容消失的很快。 “老實告訴我,”柏楊提醒她,“這件事我?guī)熜质艿膫κ亲畲蟮模凡蛔肪靠此?。你如果實話實說,我會勸他考慮一下的?!?/br> 許嘉桐想了想,還是決定據(jù)實以告。 “我申請大學的時候,是他mama給我寫的推薦信。他mama是大學教授,不過兩年前患癌走了,所以我會把他當?shù)艿苷疹??!?/br> “你和他mama怎么認識的?” “那次我開車去舊金山找你,遇到他mama的車陷到泥地了,然后我就幫了她,就這樣認識了?!?/br> “哈~”許嘉桐聽見了他的笑聲,她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在向我學習嗎?” 許嘉桐不答話,明知故問的話語,多說一句都是多此一舉。 柏楊心情倒是很好,大步往外走。 許嘉桐有些不解:“我們不沿來路離開嗎?” “天都亮了,再翻墻是想被人當小偷嗎?直接走正門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