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第2節(jié)
像極了當(dāng)初在蚌殼里孕育的時候。 姜拂衣有一剎的恐慌,她該不會已經(jīng)死了,再一次投胎了吧? 她試探著伸出手,觸摸空間木質(zhì)的內(nèi)壁,這好像是一口棺材。 姜拂衣嘗試著想要推開棺蓋,稍一使力,心口劇痛襲遍全身,她幾乎要大喊出聲。 姜拂衣錯愕著將手放在胸口。 驚了,她的心臟被利器扎穿一個血窟窿,已經(jīng)不再跳動了。 所以才被誰蓋棺下葬? 對方是想要她的命,刀子才朝她心口捅。 卻又不知道她是石心人,心臟掏出來之后都還能慢慢再生,這個血窟窿自然也可以逐漸修復(fù)。 之前她昏迷不醒,應(yīng)是在自我療傷。 姜拂衣反倒安心不少,不再努力去回憶往事,等心臟修補好之后,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的。 她閉上眼睛繼續(xù)休息,母親雖未教過,但本能告訴她,睡著之時更容易修復(fù)。 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下,姜拂衣很快入睡。 恍惚之中,隱約又聽見一聲呢喃。 ——“阿拂,醒醒。” 姜拂衣再次驚醒。 “嘎吱”。 棺材蓋突然遭外力掀飛。 正值晌午,驟然灑下的熾熱陽光,似細(xì)細(xì)密密的針,姜拂衣被刺的雙眼吃痛。 她硬撐著不閉目,只為第一時間看清開棺人的模樣。 結(jié)果大失所望,眼前是個渾身血污的年輕男人,并不是她母親。 柳藏酒半蹲在棺材邊,微微垂首,也在打量棺中少女。 十七八歲的模樣,本該鮮蔥似的水靈,臉色卻慘白的像鬼,也更突出她優(yōu)越的五官。 尤其是眼睛,又圓又大,兩端微尖上挑,是雙烏黑漂亮的杏核眼,純粹且勾人。 和他記憶中的“柳寒妝”不太一樣,但他jiejie原本就擅長幫人改頭換面。 給自己換張更年輕更貌美的臉,很合理,很正常。 “三姐?!绷鼐茦O度疲憊的眼睛里,閃出幾抹璀璨星光,“我終于找到你了?!?/br> 姜拂衣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我是藏酒啊,你離家時,我才五歲?!绷鼐颇椭宰咏忉專斑@些年來你音信全無,大哥說你已經(jīng)死了,我不信,偷跑出來尋你?!?/br> “長久?”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語氣也不像撒謊,姜拂衣擰眉回憶她的海底世界,“你難道是我上岸之前養(yǎng)的那只綠毛螃蟹?” 柳藏酒:“?” 姜拂衣:“那是紫毛海馬?彩毛海膽?” 柳藏酒:“……” 他臉色漸變:“柳寒妝?” “你認(rèn)錯人了?!?/br> 姜拂衣虛弱無力的躺在棺材里,“麻煩幫我把棺蓋重新闔上,我需要繼續(xù)閉關(guān),謝謝?!?/br> “不可能!”像是擔(dān)心姜拂衣會自己爬起來闔棺,柳藏酒抓緊棺材邊,“我會認(rèn)錯人,但千靈族的寶物不可能找錯人,是它一路指引我來到這里?!?/br> 姜拂衣掀起眼皮兒:“你說的是居住在萬象巫里的千靈族?” “不然這世上還有幾個千靈族?”柳藏酒訴苦,“你不知道,我為了偷……借到他們的相思鑒,吃了多少苦。三姐,你別鬧了。” 姜拂衣知道千靈族,也知道相思鑒。 這個種族在古時候被稱為巫族,相傳他們天生靈體,大多數(shù)族民一生至少覺醒一種天賦,為己所用。 小到草木之靈,大到四象神獸、風(fēng)火雷電之力。 高級的巫,甚至能夠與神靈溝通,預(yù)知天道氣運。 只不過這些輝煌都是從前了,如今早就一代不如一代,能覺醒些常見又強悍的獅子豹子之力,已經(jīng)算是其中挺不錯的了。 因此又被嘲諷為半妖族。 但不管怎樣落魄,他們手里的靈寶數(shù)量,整個云巔國傾一國之力也比不上。 相思鑒是其中較為知名的寶物,有尋人的能力。 姜拂衣隱約想起來,她上岸后,也曾想過前往萬象巫,求用相思鑒尋找父親。 總比四處溜達,等著父親感應(yīng)到她靠譜得多。 但她當(dāng)時身在云巔國東北邊陲,而萬象巫卻在云巔國西南邊境,分處兩個極點,相距一百多萬里,沒有高階飛行法寶,路上要走十幾年。 跑過去人家也不一定借給她。 萬一再被他們看破了她是石心人,懷璧其罪,便先放棄了。 姜拂衣狐疑著看向柳藏酒:“當(dāng)真是相思鑒指引你來的?” “你瞧清楚,我一路追著相思鑒,千靈族一路追著我。”柳藏酒撥開額前沾了血的亂發(fā),露出額角一條猙獰傷口,又指了指身上多出開裂的法袍,“你若不是我的親人,我說我要找我姐,它為何來找你?” 姜拂衣瞳孔緊縮,自己的確不是柳寒妝,但還真有可能是他的親人。 這柳藏酒,沒準(zhǔn)兒是她父親背信棄義另娶他人,生出來的兒子,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身體似乎沒那么痛了,姜拂衣拉著棺木邊緣坐起身。 正欲詢問他的來歷,卻見柳藏酒伸出手,掌心顯化一柄劍,展示給她看:“喏。” 姜拂衣:“……” 簡直哭笑不得:“柳公子,那寶物喚作相思鑒,鑒,它是一個銅制的水盆。并不是寶劍的劍?!?/br> 能不能靠點譜。 柳藏酒像被點了xue,呆愣半響才道:“你、你確定?” “確定?!?/br> “但我進入寶庫,跪下喊了一聲‘相思鑒’,是它自己沖破法陣飛出來的?!绷鼐票桓愫苛?,“若不是為我尋姐,它為何一路飛奔向你???” 他歪頭審視姜拂衣,“你難道是這把劍的主人?” 姜拂衣蹙起眉,目光再次落到劍上。 普普通通,劍柄沒有任何紋路,劍鞘也毫不起眼。 姜拂衣伸手想去拿,柳藏酒大方遞過來。 姜拂衣拔劍出鞘兩寸左右,凝眸感知。 凝視的久了,感知到此劍一直在釋放絲絲縷縷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往她胸腔里擠,協(xié)助她修補心臟上被刺穿的窟窿。 難怪她會覺得痛感減輕了一些,難怪她會在朦朧之時,聽見母親在呼喚她。 原來,是母親的心劍。 第2章 千靈族 “還真是你的劍?”柳藏酒瞧不見那些靈力,但從姜拂衣拔劍出鞘那一瞬,已然確定她與此劍淵源頗深。 因為他一路上試著拔過許多次,紋絲不動。 “是我母親的劍。”姜拂衣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謝了,我欠你一個恩情?!?/br> 柳藏酒煩躁的擺擺手,他這一路挨了不知多少毒打,最后竟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姜拂衣收劍入鞘,貪婪的貼在胸口。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良藥,可以助她加速復(fù)原。 姜拂衣再次確認(rèn):“柳公子,你當(dāng)真是在千靈族的藏寶庫里獲得此劍的?” “不然呢?!绷鼐苽牟惠p,全靠一股氣勁兒撐著。如今功虧一簣,撐不住了,在棺材邊坐下來休息,“十層寶塔,逐層分品質(zhì),這柄劍位于第九層?!?/br> 奇怪,在姜拂衣的印象中,千靈族礙于體質(zhì),很少人修劍。 她不猜測了,柳藏酒說千靈族的人馬一直在抓捕他,想必很快趕來,當(dāng)面詢問便是。 姜拂衣趁著空閑,打量幾眼周圍。 原來她被葬在一個草木蓊蔚的山谷中,墳前沒有立碑,略有些潦草,但棺木材料卻是上等。 再看墳頭上瘋長的草,估計被埋四五年了。 而這些年因為心臟停止跳動,她的身體也會暫停生長。 剛才拔劍時,姜拂衣從劍身上窺見容貌,估算出自己大概“死”在了十七八歲。 也就是說,她上岸至少十年了? 柳藏酒沮喪完之后,開始對姜拂衣生出幾分好奇心:“小姑娘,你小小年紀(jì)究竟得罪誰了,狠毒到將你活埋?” 姜拂衣比他還想知道:“我記得我剛才說過,我是在閉關(guān)養(yǎng)傷,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活埋的?” “我認(rèn)錯相思鑒,你就認(rèn)定我是個十足的蠢貨了啊?”柳藏酒難堪捂臉,指著棺蓋上一排釘子,“二十一顆散魂釘,這是要你不得來生,你閉關(guān)會這樣咒自己?” 姜拂衣:“……” 是誰這么恨她? 刀子往心口捅,還要她魂飛魄散? 可惜這散魂釘對石心人好像沒有一丁點的用處,她甚至都感知不到。 難怪母親放心將十一歲的女兒扔上岸,她們這個種族的生命力實在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