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第22節(jié)
現(xiàn)在就算扔,都沒地方扔。 總不能全部丟在街道上。 燕瀾沉眸思索,迅速做出決定。 他先回到客棧里,去敲柳藏酒的房門。 柳藏酒今天睡個懶覺,先被姜拂衣吵醒借錢,又被燕瀾吵醒,心中不忿。 本想罵人,但瞧見燕瀾面色不虞,他怵得慌:“什么事兒?” “打開你的儲物戒?!毖酁懮焓钟懸白蛱炷銥樽o著舍妹受傷,我買了些禮物贈你。” 柳藏酒摸不著頭腦,反正自己儲物戒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索性打開,扔給他。 等再收回來時,柳藏酒漫不經(jīng)心往里一探,頓時驚呆,竟然是成千上萬的家禽:“這、這也太多了吧?” 夠他一路吃到神都。 “無功不受祿,不行不行?!?nbsp;柳藏酒逼迫自己移開目光,忍痛讓他拿走。 燕瀾推回去:“而且聞人楓是沖著我來的,不補償你,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br> 這回,柳藏酒不得不對燕瀾有所改觀了。 原本瞧他一副欠揍的模樣,竟是面冷心熱,出手還如此闊綽。 行,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燕瀾這個朋友,柳藏酒決定交了。 第16章 小秘密 姜拂衣回來客棧,瞧見柳藏酒坐在一樓大堂里喝酒。 柳藏酒朝她招招手:“小姜,你借我的錢,你大哥已經(jīng)幫你還了?!?/br> 姜拂衣走過去坐下:“你告訴他了?” 柳藏酒笑嘻嘻:“你大哥剛才送了我好多食物,你欠的區(qū)區(qū)一點銀子,哪里還能讓你還?!?/br> 姜拂衣聽他講完,心想燕瀾還挺機智。 把一部分送給柳藏酒,就算她發(fā)現(xiàn)了那些家禽,也算是個理由。 柳藏酒挑眉;“你先前和我說,你大哥打我是為我好,免得我遭受透骨鞭刑,我原先不信,現(xiàn)在信了?!?/br> 姜拂衣:……“你先前說,你為了尋你三姐,上天下海妖境魔域的闖了十來年,我倒是起了疑心?!?/br> 柳藏酒納悶:“為何?” 姜拂衣托著腮:“如此危險,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柳藏酒拍了下胸脯:“我是九尾狐啊,我有九條命。” 姜拂衣微怔:“你不是只有一條尾巴?” 柳藏酒嘆氣:“因為死的只剩下一條命了,丟一條命,就會少一條尾巴?!?/br> 姜拂衣攏起眉:“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绷鼐铺湫苑堑哪樱斑@種鬼話你都信,你也太可愛了吧?!?/br> 姜拂衣:“……” 欺負人啊,她只了解海妖,對陸地妖怪幾乎一無所知。 姜拂衣忍不住笑起來。 柳藏酒吃得太飽,渴得慌,仰頭喝完整壺酒:“這就對了,多笑一笑,別學你大哥一樣整天繃著個臉。我三姐從前常說,運氣和心境有一定的關(guān)系,心境好,周身環(huán)繞的都是清氣,運氣自然會好?!?/br> 故而柳藏酒遇事不愛糾結(jié),怕運氣跑了,再也找不到柳寒妝。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吃飽喝足,繼續(xù)回房睡覺。 姜拂衣摸了摸眉心。 見過漆隨夢,排除掉天闕府君,她回來這一路,心情確實不怎么好。 二樓。 燕瀾背靠廊柱站著,他原本想看姜拂衣的反應(yīng),最后多看了柳藏酒一眼。 姜拂衣喊道:“大哥?!?/br> 燕瀾目望她快步上樓。 姜拂衣來到他面前:“我早上去了趟城主府,漆隨夢告訴我,天闕府君多年不管事了,藏著相思鑒不給的是林危行?!?/br> 燕瀾先是“嗯”了一聲,又問:“你去找漆隨夢做什么?” 姜拂衣道:“問他師父有沒有丟過劍?!?/br> 結(jié)果顯而易見,燕瀾道:“原本也沒必要問,拿到相思鑒自然會知曉?!?/br> “心里著急?!苯饕聡@了口氣,丟下燕瀾,推門回房間里去。 燕瀾看著房門闔上,一切如常,猜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同歸的用途。 他回去房間,盤膝打坐,心還是靜不下來。 羞于啟齒,又不能解釋,四處漏風,縫縫補補。 燕瀾覺得自己這兩日的行為著實有些可笑,而將他陷入這種可笑境地的,正是寄魂。 頂著滅族之災(zāi),寄魂又是他主動選擇的。 又該怪誰? 聞人氏?云巔國?最終不過是世人的貪欲罷了。 每次想到這里,燕瀾便會難以自持,身體里似乎藏著一把火,焚燒的他骨頭痛。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誘惑著他去打開五濁惡世的大門。 燕瀾唯有強迫自己不去想,轉(zhuǎn)開念頭,去想別的。 這一轉(zhuǎn)念,燕瀾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的臉色逐漸冷肅,薄唇也越繃越緊。 燕瀾起身,走出房間去敲隔壁的門。 姜拂衣才把門打開,一聲“大哥”還沒喊出口,手腕突然被燕瀾抓住。 房門被袖風“砰”的帶上,姜拂衣心頭咯噔一聲。 燕瀾看上去不太對勁,在姜拂衣眼睛里,好像原本碎掉的冰渣,又重新凝聚回鋒利的冰刀,且還淬上了見血封喉的毒。 等注意到燕瀾的視線,定格在她的手腕上,姜拂衣終于明白,自己露了餡。 她手腕上被系鈴鐺的繩子勒出一條深深的紅痕,剛才當著燕瀾的面開門,露了出來,被他看到了。 燕瀾猜出她早已知道。 這下尷尬的好像是姜拂衣,且看他這幅表情,該不會誤會自己故意戲弄他吧? 姜拂衣正要解釋,燕瀾冷冷開口:“你果然能夠看到寄魂?!?/br> 姜拂衣屏住了呼吸。 燕瀾質(zhì)問:“萬象巫,我測試靈瓏時,你看到了寄魂,是不是?” 當時寄魂告訴他,他并未當回事,那會兒并不覺得姜拂衣有這種本事。 姜拂衣在魔鬼沼住下后,他更是將此事拋諸腦后。 但如今燕瀾已然知道她不簡單,她并不是個邪修,父親教她尸傀邪修本該會的傀儡術(shù),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掩蓋什么? 掩蓋她心臟不會跳動,卻依然還能行動自如的怪異。 “你不只可以看到寄魂,你還知道它的用途。所以知道村子里那些雞,是被我取魂了,知道我塞進同歸里的那些,也是為了飼養(yǎng)寄魂。你遮遮掩掩,最擔心的,是怕我不好解釋。” 燕瀾手勁兒漸狠,姜拂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姜拂衣冷靜下來,反問道:“所以呢,我是擔心錯了?我不該擔心?” 簡單一句問話,宛如迎頭潑了燕瀾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心底不斷上竄的暴戾。 姜拂衣這般聰慧的人,若想不露破綻,大可以直接拆穿,問他為何去殺雞取魂,還采買大量家禽。 如此一來,就能排除她知曉寄魂的事情。 但她沒有,她選擇幫著他一起隱瞞。 或者說,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幫他一起隱瞞。 不想他迫于無奈的編造謊話。 不愿他為這些怪異行為感到難堪。 燕瀾松開了她,目光依舊冷然:“你得知了我族的隱秘,不怕我殺了你?” 姜拂衣當時怕,現(xiàn)在毫不擔心,笑道:“我族?我如今難道不是萬象巫的圣女?而且你殺了我,你要怎樣和你爹交代?不就是秘密嗎,誰還沒有秘密了,你那能被一眼看穿的秘密,在我這里,根本不值一提,信不信我隨隨便便講出十個八個給你聽?” 燕瀾:“……” 姜拂衣手腕疼的厲害,先是被勒出紅痕,又是被抓出指印。 她“嘶”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去窗口處的長椅坐下,不去看燕瀾:“大哥,我出山只為尋父,替母親討個說法,旁人一切,與我無關(guān),我也毫無興趣。我會擔心你,顧念著你,并不是我人好,是為報你爹的恩情。他還我娘的因果,而我在還他的因果。” 過了一會兒。 燕瀾悄無聲息的走過來,小心放下一瓶藥:“對不起,是我無禮了。” 姜拂衣表情淡淡,不搭理他。 燕瀾好沒意思的原地佇立一會兒,本想離開,都快摸到門栓了,又拐回來。 燕瀾在長椅另一側(cè)坐下,與姜拂衣隔著一尺的距離:“阿拂,方才我又險些控制不住自己,你就當我是走火入魔,不要和我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