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第59節(jié)
巫族發(fā)現(xiàn)?了他,魔修也又盯上了他。 這樣的局面,真是像極了從前在大荒的時候。 雖然巫族比不得九天神族,這些魔修也比不得始祖魔族。 但他也不一樣了。 從前他了無牽掛,如今身邊多了一位“夫人”。 即使治好了病,她這柔弱又矯情的性格,沒有他在身邊照顧著?,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 姜拂衣還?在屋檐下站著?吹冷風(fēng),聽到頭頂上方緊窗縫的動靜,她才回去客棧里。 隔壁燕瀾的房間,還?有夜明珠透出的暖色微光。 姜拂衣猶豫不決,在走廊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去敲了他的房門。 燕瀾的聲音從門縫透出來:“門沒拴?!?/br> 姜拂衣推門入內(nèi),瞧見?他還?是在矮幾?后坐著?,和之前不同的是換上了絲滑的寢衣。 姜拂衣轉(zhuǎn)身栓上門,走到矮幾?前盤膝坐下。 低頭看一眼擺放在上面的竹簡,正是《歸墟志》。 燕瀾見?她進(jìn)來半天不說話,只盯著?桌面上的竹簡看,覺著?少見?:“怎么,沒能和漆隨夢解決問題,瞧著?更心煩了?” 姜拂衣自嘲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r> 原本是出去解決問題,結(jié)果一扭臉煩心事兒又添了好幾?件。 “嗯?”燕瀾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由于膚色過于蒼白,她很喜歡彩色,因此任何?時候都是明艷的妝容。 尤其是唇,殷紅的好似石榴花瓣。 燕瀾忽地意識到不妥,忙將視線收回。 姜拂衣沉默不答。 她原本想著?進(jìn)來拉著?燕瀾說東說西,不給他時間看書簡。 但燕瀾不是傻子,一晚兩晚還?好,等到第三晚,他必定有所?察覺,反而?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既然阻止不了他看書簡,那就只能和他拉進(jìn)關(guān)系,結(jié)個情緣。 不會動心又如何?,往后待燕瀾好些,也不算恩將仇報。 畢竟自己?臉蛋不錯,身姿也夠曼妙,隔壁就有一個對她死?纏爛打的天才劍修,分明是燕瀾占便宜了好嘛。 姜拂衣臉上堆起自信的笑容:“沒事兒,不管多煩心的事兒,見?到大哥之后,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說完她想咬舌頭,這種低級的撩男人手段,連柳藏酒都不會上鉤,只會覺得她中邪了。 果不其然,燕瀾眉心一蹙;“說吧,有什么要我?guī)兔Γ俊?/br> 姜拂衣醞釀情緒,再接再厲:“沒有,就是想起來大哥今日以血化煞氣的時候,真是……” 唇角彎出一個自認(rèn)為最好看的弧度,姜拂衣笑道,“該怎樣形容呢,從前我會覺得陣法師、符師之類的出招,都沒有劍修的氣勢,自從看過大哥施法念咒,才知?道還?能這樣英武霸氣。” 這都是實話。 還?不上鉤? 燕瀾默默聽著?,眉心越蹙越緊。 他早發(fā)現(xiàn)?姜拂衣對封印之類的尤其感興趣:“阿拂,你是不是想跟我學(xué)封印術(shù)?但是我族的封印術(shù)是不能外傳的,這是族規(guī),而?且你沒有我們?巫族的血脈傳承,也練不成?!?/br> 姜拂衣:“……” 她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 先?前只糾結(jié)自己?是不是忘恩負(fù)義,也未免太?自信了。 原來自己?不只是劍鑄的爛,石心人其他的本事也同樣不太?行,給先?祖還?有母親丟臉了。 姜拂衣站起身打算離開,不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 越想越不服氣,轉(zhuǎn)了個身重新跪坐下來。 姜拂衣將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手背托著?下巴,隔著?夜明珠的微微暖光,朝燕瀾深邃的眼睛望過去:“大哥,我確實有事情找你幫忙?!?/br> 她一貫直接,今日轉(zhuǎn)了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想必是大事,燕瀾愈發(fā)謹(jǐn)慎著?坐正了來:“你說?!?/br> 姜拂衣一本正經(jīng)地道:“其實在崖底的時候,我和凡跡星除了聊劍之外,也請他幫我診了脈。請他幫我瞧一瞧,我的心臟自從康復(fù)之后,為何?一直不會跳動?!?/br> 燕瀾眼眸里流露出幾?分關(guān)切:“他怎么說?” 姜拂衣嘴唇微微翕動,隨后道:“凡跡星說我的心臟不會跳動,是因為死?而?復(fù)生之后,缺了一口陽氣?!?/br> 話音落下,她豎起食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飽滿的紅唇,“他說我需要一個男人,渡一口陽氣給我。” “渡一口陽氣?怎么渡?”燕瀾起初沒反應(yīng)過來,雙眸透著?疑惑,須臾瞳孔緊緊一縮,連眼神仿佛都僵在了半空。 姜拂衣看著?他從耳朵逐漸漲紅到脖頸的模樣,本以為自己?會心滿意足,卻只覺得真是造孽。 像燕瀾這種陽春白雪,不該遭受這種欺騙和羞辱。 姜拂衣噗嗤笑出聲,打破了彌漫在小桌周圍的尷尬氣氛:“瞧把你嚇的,心煩逗你玩呢,現(xiàn)?在心情好多了,你不要介意。” 她挑了下眉,雙掌撐著?桌面站起身,怕他不信是假的,補充一句,“就算我真需要一口陽氣,肯定也是劍修的純陽之氣更合適啊。放著?漆隨夢不用,干嘛來難為你?!?/br> 打開門,姜拂衣走出去。 心里平靜了很多。 她方才突然之間想通了,燕瀾若真從《歸墟志》里將石心人翻出來也好,沒準(zhǔn)兒就能夠知?道母親被封印的真相。 才能對癥下藥。 姜拂衣甚至還?回頭認(rèn)真叮囑了一句:“大哥你快看書吧,大敵當(dāng)前,千萬不要偷懶。” 然而?燕瀾對著?面前的空氣發(fā)了一夜的愣,一個字都沒再看進(jìn)去。 腦海里不停在猜她說的治療之策究竟是不是真的。 看她先?前反復(fù)糾結(jié)的模樣,很像是真的。 只是因為自己?沒能及時做出反應(yīng),她窘迫放棄,打算去找漆隨夢? 第40章 燕瀾不禁責(zé)怪自己為何要遲疑。 一個小姑娘當(dāng)面講出這樣的請求,本就難為情,他竟然還要遲疑。 渡口陽氣為她治病罷了,他那會兒究竟想到了哪里去? 燕瀾自小就很自負(fù)。 嘴上從來不說,心?里卻覺得自己比同齡人眼界寬,境界高。 甚至連許多長輩,都?遠(yuǎn)不如他更透徹。 才會一直不接受寄魂,認(rèn)為自己一定能夠打破巫族這幾千年來每況愈下的現(xiàn)狀,真正的覺醒金色天賦。 如今終于發(fā)現(xiàn),他也不過是個庸俗之人。 天快亮?xí)r,燕瀾實在坐不住了,撐著矮幾站起了身,準(zhǔn)備去找姜拂衣。 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風(fēng)雨來襲,早吹敞了窗戶,斜飄進(jìn)來不少的雨水。 燕瀾先去關(guān)窗,眼尾余光瞧見后?院里一抹藍(lán)白?相?間的背影。 漆隨夢竟然還在原地站著,被風(fēng)雨敲打的凄慘兮兮。 燕瀾心?頭那股莫名的焦躁,忽然就減淡下來。 姜拂衣如今只想躲著漆隨夢,怎么會去找他渡陽氣。 燕瀾佇立窗邊,踟躕許久,依然決定換下寢衣,去往隔壁敲響了姜拂衣的房門。 姜拂衣敞開半扇門,門后?的她長發(fā)凌亂,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表情和語氣都?有一些?不太高興:“大?哥,你有什么事兒?不能天亮再?說,吵醒了我的美夢?!?/br> 她聽暮西辭講了半晚上大?荒,夢到了大?荒。 夢里母親牽著她的小手,帶她去見識各種神奇的山川河流。 燕瀾觀她神色,確實休息的不錯。 幸好沒?有因他一時遲疑,給她的心?情帶來負(fù)面影響。 燕瀾告訴她:“漆隨夢還在后?院站著,外面雨勢不小?!?/br> 姜拂衣無語:“他是被人定住了,雙腿動不了?還是以他凡骨巔峰的修為,淋場雨會病倒?你就為這個喊醒我?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去給他送把傘。” “不是?!毖酁懮燥@窘迫,想問能不能進(jìn)去說,但她屋內(nèi)沒?燃燈,黑漆漆的,還有淡淡的脂粉香味飄出來,“我是想來找你確認(rèn)一下,你說的法子究竟是不是真的?!?/br> “什么法子?”姜拂衣睡的有些?迷糊,凝眸怔了下才想起來,擺了下手,“當(dāng)然是假的,而且這法子一聽就很?離譜吧?” 燕瀾也覺得有些?離譜:“但你昨晚一番怪異的舉動告訴我,像是真的。” “什么?”姜拂衣備受打擊,她一番巧用心?思,蓄意勾引,在他眼里竟然是“怪異的舉動”? 好氣好氣,她磨著牙道,“真的假的又如何,我不是說過了,反正有漆隨夢在,用不著麻煩……” 燕瀾搶先一步:“瞧你對漆隨夢的態(tài)度,我覺得你去請他幫忙,應(yīng)該比對著我更加難以啟齒……我來問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你若真有需要,我可以幫你。我雖不是劍修,但我族受神族點化,血脈里蘊含著一些?能令萬物生的九天清氣,應(yīng)該比劍修的純陽之氣更適合你這種情況。只不過我才剛使?用過天賦,且還受了內(nèi)傷,這口陽氣比著平時稍微弱了一些?,你等我休養(yǎng)幾日,我好生準(zhǔn)備準(zhǔn)備,再?來渡你?!?/br> 一番話說的極是順暢,畢竟已經(jīng)在心?里演練過好幾次。 但凡停頓一下,他可能都?會說不下去。 說完,燕瀾繃直了脊背站在門檻外。 他已經(jīng)掌握了控制氣血涌動的竅門,確定自己面色如常。 姜拂衣被他一番搶白?,微微怔。 自從認(rèn)識燕瀾,從來沒?聽他一口氣兒?說出這么多話。 燕瀾抿緊了唇線,又松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