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心劍與?劍主相伴多少年，始終都是石心人的劍。

    更甚之，石心人能夠cao控劍主？

    這莫非是一種天賦能力？

    無上夷喃喃自語：“怪不?得我早已?摸到了地?仙邊緣，卻無法突破，竟是這種緣故。”

    姜拂衣抑制不?住的發(fā)抖，不?住往竹屋望去，希望漆隨夢能出現(xiàn)。

    可他出現(xiàn)又能如何，還指望他能打得過天闕府君？

    “你母親應(yīng)該不?只送了一柄劍?！?/br>
    無上夷陷入回憶，“這樣一來，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他是巫族的一位的大巫，名叫劍笙，其修為絕對稱得上你母親口中的‘至尊’。十幾年前，我前往巫族借用相思鑒，曾遠遠見?他佩戴著一柄劍，劍鞘與?我的碎星頗為相似，距離太遠，沒看仔細。”

    無上夷身為云巔國的風(fēng)云人物，早些年不?少人仿照他的碎星鑄劍。

    他也?就沒怎么在意。

    “我本該陪你走一趟，但?小夢體內(nèi)應(yīng)該仍有始祖魔元碎片的殘余，我需要盡快替他洗髓。你若等不?及，我可以將玉令借你，你去趟鳶南萬象巫，尋他問?問?看。”

    姜拂衣沒太注意他究竟說了什么，只從中得出一個信息：“你不?殺我？”

    無上夷頗不?解的朝她看去：“我殺你作甚？”

    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難得提了提唇角，“你家?傳鑄劍術(shù)，能鑄出這等品級的寶劍，手段自然與?別不?同?。而我平白得此寶劍，修至這般境界，三百多年來坐鎮(zhèn)天闕府，執(zhí)守一方安寧，本也?該有所付出，才算公平?！?/br>
    姜拂衣不?知?他此言是真是假，但?他好像沒有對她撒謊的必要。

    無上夷拂袖化去劍氣結(jié)界，朝姜拂衣走過去：“從相思鑒來看，你母親贈劍之人至少也?有好幾個，我會?這樣想，旁人未必會?，在你出發(fā)之前，最好學(xué)會?如何cao控你母親所鑄的劍?！?/br>
    碎星跟著飛來，無上夷將碎星推去她面前，溫聲道，“孩子?，練會?了再?去萬象巫吧，我也?能放心一些?！?/br>
    ……

    燕瀾在旁注視，逐漸迷惑起來。

    這無上夷無論怎么看，都是一位面冷心熱的好長輩。

    而此刻的姜拂衣眼眶泛紅，心中對他充滿感激。

    那之后?的怨恨又是從何得來？

    燕瀾目望姜拂衣前往崖邊嘗試令劍，而無上夷還站在原地?，距離不?算太遠，故而都在萬物之靈記載的范圍內(nèi)。

    燕瀾沒去追姜拂衣，仔細觀察無上夷的舉動?。

    只見?無上夷收回看向崖邊的視線，取出一張傳音符。

    點燃之后?，符箓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府君，可是有他的消息了？”

    這聲音燕瀾再?熟悉不?過，是自小將他養(yǎng)大的大祭司。

    無上夷道：“我已?將小夢尋回?！?/br>
    ——“萬幸，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

    無上夷憂心忡忡：“我原本以為盜走他的人，是我的仇家?。但?那賊人在他靈臺識海里種下了一枚高階始祖魔元碎片，就是三年前北境掘墓派里出現(xiàn)的那枚。如此看來，小夢的身份應(yīng)是暴露了，那賊人想要毀掉他?！?/br>
    ——“如今情況如何？”

    無上夷慶幸：“還算好，但?始祖魔碎片十幾年扎根于他的靈臺識海，定有殘留，我需要為他徹底洗髓?！?/br>
    ——“明?白了，我這就去準(zhǔn)備晶石，稍后?派人送去祁山?！?/br>
    燕瀾忽然想到那些被天闕府借去，卻并未入賬的大量晶石。

    他聽聞之后?，想要討要，卻被大祭司和族老連番勸住。

    竟是拿來給漆隨夢洗髓的？

    他們巫族為何要幫無上夷栽培漆隨夢？

    ——“只不?過要分批次，一次拿不?了那么多，燕瀾話雖少，心思卻重得很，以免被他發(fā)覺，察出端倪，我不?好解釋。”

    燕瀾；“……”

    沒想到一路回溯姜拂衣的記憶，最后?關(guān)頭?，竟然自己也?有份參與?？

    可惜因為姜拂衣漸行漸遠，此地?場景崩塌，他沒能繼續(xù)聽下去。

    場景再?重建時，竹林里下著小雨，滴答作響。

    而姜拂衣和漆隨夢一起并肩坐在廊下。

    ……

    “你要去鳶南？”漆隨夢猛地?坐直了身體，“那里遠得要死，我陪你一起去?！?/br>
    “不?用，你師父將他的玉令借給了我，從這里飛去萬象巫很快的，幾天時間就能到?！苯饕铝脸稣菩睦锏挠窳?，“你乖乖聽話，跟你師父去小洞天里洗髓?！?/br>
    漆隨夢提起來此事就心煩：“我好端端的，究竟要洗什么髓？我真討厭他整天覺得我不?干凈的樣子?。”

    姜拂衣道：“但?他確實關(guān)心你，堂堂天闕府君，你總不?會?認(rèn)為他對你有所圖謀吧？”

    漆隨夢嘴唇翕動?半響：“所以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兩歲多就走丟了，他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堅持不?懈找了我十來年，他就那么缺徒弟？我也?沒覺得我天縱奇才到這種地?步?！?/br>
    姜拂衣如今還是比較相信無上夷的人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何況你是在他手里丟的，他不?將你找回來，怕是會?生心魔。”

    漆隨夢早已?學(xué)會?不?與?她爭辯那么多：“那你等我洗髓之后?，我送你過去。”

    “你師父說你洗髓快則三個月，慢則大半年，我在這干等著？”姜拂衣待不?住，“沒準(zhǔn)兒等你出來時，會?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是巫族圣女了，聽說那位劍笙前輩是這一代巫族少君的父親，而少君的meimei叫做圣女?！?/br>
    “如果又尋錯了，那你先回來祁山好不?好？”漆隨夢拉著她衣袖和她商量，“我怕你不?知?又去哪兒，找不?著你?！?/br>
    “呸?！苯饕铝R他“烏鴉嘴”，“你就不?能盼著我尋對人？”

    漆隨夢拉著她的衣袖不?放：“你答應(yīng)我，不?然我不?讓你走?！?/br>
    姜拂衣扯不?動?，無奈道；“阿七，你已?經(jīng)抵達目的地?了，我有你師父相助，很快也?會?抵達。我倆這回并不?是分道揚鑣，是各歸各位，往后?你會?成為天闕府的劍仙，至于我……總之，咱們都會?有各自的生活?！?/br>
    漆隨夢緊緊抿了抿唇：“我們從前一起尋找家?人，往后?……往后?也?可以成為一家?人，一起生活?！?/br>
    姜拂衣微微愣，推了一下他的腦袋：“不?要發(fā)癲了，等你回去神都，身邊漂亮姑娘多的是，一天到晚非得拉著我做什么?！?/br>
    強行扯回自己的衣袖，她站起身。

    漆隨夢跟著起身，這次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問?道：“江珍珠，我真不?信，咱們朝夕相伴五年，你就一點也?不?喜歡我？”

    兩人剛相遇時，他比她還要稍矮一些，五年過去，姜拂衣還不?到他的下巴。

    “喜歡啊?！苯饕绿ь^?看向他那雙無神的眼睛。

    自從逃出地?xue，漆隨夢專心修煉滄佑，很少作妖之后?，他從前那些精明?，多半用在了保護她、以及察言觀色討好她之上。

    漆隨夢剛要笑。

    姜拂衣又說：“但?不?是你認(rèn)為的那種喜歡?！?/br>
    漆隨夢的臉色又變了。

    姜拂衣沒辦法解釋，她的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緩慢了。

    石心人的心臟本就不?會?跳動?，她大概因為是混血的緣故，才會?跳動?。

    生來自帶的那顆原始心臟，跳動?的還算快些，應(yīng)是得益于父親的血統(tǒng)。

    但?這顆新長出來的稚嫩心臟，跳動?頻率明?顯下降，越成熟跳的越慢。

    姜拂衣猜，等完全成熟之后?，就會?徹底停止跳動?。

    十二三歲時，漆隨夢背她過雪山，她伏在他背上，臉頰貼在他裸露的脖頸上，會?感覺到有一些難為情，呼吸也?會?收緊。

    這兩年再?也?沒有這種反應(yīng)。

    往后?估計更不?會?有。

    姜拂衣笑著說：“阿七，我們一起走過那么遠的路，你不?是最清楚我鐵石心腸？我注定是要孤獨終老的，而你對我而言，是除了我娘之外，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了，還不?夠??？”

    “當(dāng)然不?夠，我陪你五年，你就說我重要，那往后?換成別人陪你六年，你就會?覺得別人比我更重要?！逼犭S夢根本不?管她那么多，必須要她給個承諾。

    姜拂衣拗不?過他：“行了知?道了，找不?著我就先回來找你?！?/br>
    漆隨夢這才松了口氣，放開她的手腕，伸出巴掌：“一言為定?！?/br>
    “你可真幼稚。”但?姜拂衣還是抬起手，和他擊掌，“一言為定?！?/br>
    ……

    此后?姜拂衣乘坐玉令，再?次南下，從祁山前往鳶南萬象巫。

    燕瀾這才明?白，她從北境去往中州神都，為何最終會?倒在鳶南的地?界上。

    原來她的新目標(biāo)是他父親。

    飛行法器也?不?能一直使?用，需要蓄力。

    故而姜拂衣每飛十二個時辰，要落到地?面，將縮小的玉令擺在地?上，讓它吸收幾個時辰的日月精華。

    無上夷給了她點五星晶石，拿晶石喂養(yǎng)會?更快。

    但?她舍不?得用，囤著以備不?時之需。

    最終，在一個起了微風(fēng)的傍晚，姜拂衣落在了草木葳蕤的六爻山上。

    她將玉令掛在一棵樹的樹杈子?上，靠著樹根坐下，隨后?抬頭?仰望半山腰。

    似乎在好奇，怎么會?有一棵從巖石縫里伸展出來，橫著生長的大樹。

    燕瀾也?隨她抬頭?，那棵橫長的大樹他記得。

    之前一路追著柳藏酒來到六爻山，燕瀾正是站在那棵樹的樹干上，親眼看著柳藏酒刨土開棺。

    燕瀾起初很著急，他想跳過之前那些記憶，直接來到六爻山。

    可真當(dāng)?shù)诌_六爻山，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太敢看了。

    ……

    觀察完環(huán)境，姜拂衣覺得周圍沒什么危險，放下心來。

    又拿出地?圖，估算了下時間。

    萬象巫不?遠了，后?天中午應(yīng)該就能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