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第233節(jié)
而商刻羽因?有元神法相?抵抗,穩(wěn)立半空。 直到反噬平息,收回?元神,他才一個搖晃,開始隨著海風(fēng)墜落。 仙鶴鳴啼,頂風(fēng)而來,在他將要?落水時,接住了他。 商刻羽旋即在仙鶴背上盤膝而坐。 他本?想?將散開的長發(fā)重新扎起來,稍一動作,血氣涌上喉嚨口,忍住不動。 仙鶴腳掌擦過海面,載著他再度升空。 “你怎么能……?!” 北海上空,回?蕩起撕心震驚的怒喝聲。 商刻羽施展的這項大神通,是將自身精氣神全部?澆筑在元神之內(nèi),再借用和吸納天?地五行之力。 哪怕大荒時代,撕心見到的次數(shù)也?不多,現(xiàn)如今的人類怎么能做到? 以他的判斷,根本?不應(yīng)該! 商刻羽冷笑道:“怎么樣,現(xiàn)在知道九天?神族為何要?將大荒交給我們了嗎?” 話雖如此,這套所謂的家傳絕學(xué),他祖上從未成功過。 他從前嘗試,也?沒成功過。 亦孤行雖不剩幾分力氣,仍飛去商刻羽身邊,凝劍氣去護他的心脈:“你修法的天?賦既然這樣高,為何不專注修法?” 曇姜雖然贈了劍,卻也?不是只能修劍。 亦孤行從修佛道,改為修劍道,是因?為他佛道修的淺顯,師父甚至不愿意為他剃度,只準他代發(fā)修行。 “確實?!崩钅弦粢?有這種疑問?。 她以為商刻羽說?自己修法的天?賦比修劍更高,是在給他們吃定心丸。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商刻羽沉默。 從前他可以說?,他喜歡自己的流徵劍。 而且他隱約覺得?,流徵劍和他腦海里的“女人”密切相?關(guān)。 唯有修劍,才有可能尋到她。 商刻羽眉間帶著一抹倨傲:“修法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修起來有什么樂趣?” 李南音:“……” 亦孤行:“……” “行了,商三哥,這里沒人懷疑你的實力,別?忙著顯擺了。”凡跡星朝他劈了一劍。 身為醫(yī)修,他比誰都清楚商刻羽此時的狀況。 根基損毀的不剩多少。 身體損傷能夠復(fù)原,真氣虧損也?能補充,根基損毀通常是不可逆的,需要?重修。 且毀壞過的根基,重修時極為不易。 凡跡星幾個人,雖然遠不如商刻羽傷的嚴重,根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 不過大家保住了命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李南音先發(fā)現(xiàn):“聞人呢?” 凡跡星一愣:“聞人還沒上來?” 聞人不棄負責(zé)定住連環(huán) ,連環(huán)碎裂時,他遭的反噬應(yīng)該是最重的。 此時還沒從水里出來,估計是陷入了昏厥。 但他們眼下也?無法下去撈聞人,還要?集中精力應(yīng)對撕心下一步的舉動。 連環(huán)斷裂,撕心計劃失敗,耗費了那么多的法力,不知惱羞成怒下,他將如何。 他們一起望向遠處那片懸在高空的陸地。 原本?立于劍氣蓮花斜上方的曇姜,在連環(huán)斷裂時,被遠處襲來的力量擊倒,摔進背后的神殿廢墟里。 手中心劍脫落,顧不得?撿。 曇姜伏在地上,抬頭望向了海面上的幾人。 曇姜相?信他們可以辦到,是因?為別?無他法,必須要?相?信。 如今見到連環(huán)鎖鏈真被斬斷,除了喜悅以外,同樣有些驚訝。 父親在大荒時代開創(chuàng)的這套劍傀術(shù),無論任何時候,從沒有劍傀可以超越鑄劍師當(dāng)前能力的下限。 然而凡跡星幾人結(jié)成通力劍陣時,每個人都突破了各自的極限。 尤其是商刻羽,突破的最顯著。 他最后使出的這招大神通,不帶一絲源自武神劍的劍氣,完全是他自小修來的道法根基。 是當(dāng)下純種人類的天?賦力量。 曇姜那彌漫著霧氣的腦袋,忽然回?憶起父親曾經(jīng)告訴她的一番話。 石心人這個物?種,屬于人類,而非大荒怪物?,不只是因?為他們的先祖曾是人類。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他們遇強則強,且能夠隨心所欲創(chuàng)設(shè)劍意的這項根基,源自人類獨有的一種特質(zhì),“無限可能”。 大荒怪物?可以被武神寫入《歸墟志》,以天?賦強弱進行嚴謹排名。 卻沒有一本?書,可以為人類定性排名。 生?生?不息、世?代相?傳的人族,在很多造詣上,即使可以做到前無古人,也?很難說?后無來者。 這便是“無限可能”。 曇姜自小和父親待在海底,遠離人群。 對于自己是人類這件事?,都是父親耳提面命,她心中其實沒有太多認知。 今日,曇姜終于也?體會到了父親口中的那種“歸屬感”。 一些她一直在做,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必須做的事?情,也?仿佛變得?更具有意義。 轟??! 倒在地上的曇姜隨著地面晃動,也?搖晃了下。 她察覺腳下的極北雪原,又開始向上攀升。 原先撕心已將這片困住他的陸地,升到了封印允許的最高處。鎖鏈斷裂,他雖失去一部?分法力,但封印對他的壓制,瞬間變小了很多。 他開始集中精力去破封印。 這也?是預(yù)料之中的事?情。 超出預(yù)料的,是撕心剩下的能力,竟然依舊如此強悍。 此番陸地上升,竟牽引著一部?分的海底,跟著一起上升! 這樣海水將倒灌上陸地,導(dǎo)致沿岸轉(zhuǎn)瞬間經(jīng)歷“滄海桑田”,他同樣可以獲得?大量的痛苦之力。 曇姜起身的同時,手掌一抓,心劍入手。 再次將劍氣注入即將枯萎的蓮花。 撕心平靜的聲音下,壓抑著他的氣怒:“曇姜,你或許能將我重新鎮(zhèn)壓,但代價是賠上你的命。而我還有幾千年的壽數(shù),這幾千年,你能保證我不會再有機會破???到時候誰來補充這朵蓮花?你的女兒?” 曇姜道:“你高估了自己,你已經(jīng)不值得?我拿命來鎮(zhèn)。無論需要?多少年,我都陪你耗下去,你必定終結(jié)在我手中。我不會放你出去為禍人間,更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的阿拂。” “那就讓我瞧瞧,你們石心人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蓮花內(nèi)的觸手突然發(fā)力,花瓣險些被撕碎。 曇姜再次被擊退,倒在廢墟里,鮮血從胸口處滲透出來,頓時暈染了一大片。 陸地上升的速度,容不得?曇姜多想?,慌忙提劍起身。 慢慢為蓮花補充劍氣來不及了。 曇姜開始想?要?突破自身。 遠處。 “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可以做什么?”亦孤行看到曇姜的吃力,至多也?只是拖慢那片陸地上升的速度,心中難免焦急。 但他焦急也?沒用,斬鎖鏈,已經(jīng)耗盡了他們的劍氣。 一身傷的情況下,靠近劍氣蓮花是給曇姜添麻煩。 李南音望著緩慢上升的海平面,默默道:“真的很難想?象,三萬年前的大荒時代,這些怪物?全盛時期,會是怎樣恐怖的存在?!?/br> 她禁不住擔(dān)心起姜拂衣。 一個尚未出籠的一等?怪物?,能力這般非凡。姜拂衣卻要?去對付一個和撕心差不多情況的憐情,再加一個已經(jīng)出籠、還不曾使出太多本?事?的逆徊生?。 凡跡星見識過縱筆江川的能力,沒有任何驚訝,只以神識四處尋找聞人不棄:“聞人呢,趕緊出來拿個主意。” 聞人不棄此時陷入深海,一手攥著尺子,一手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斷下沉。 鎖鏈崩斷時的力量,幾乎震斷了他全身經(jīng)脈。 幸好他提前以真言尺抵擋,才保住這條命。 聞人不棄并未昏厥,只是頭痛欲裂,比經(jīng)脈盡斷更令他難以忍受。 腦海里瞬間涌出無數(shù)種聲音,來自不同的人,有咆哮,有吶喊,有慟哭,也?有輕語。 嘈雜的糅在一起,分辨不出那些聲音的來源,甚至連一句都聽不仔細。 但聞人不棄忍住劇痛,努力分辨。 他覺得?自己記憶的閘門,就要?被徹底打開了。 可當(dāng)聞人發(fā)現(xiàn)自由下潛變慢,海水似乎在上升時,立刻攥緊真言尺,壓住腦海中那些紛亂,朝上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