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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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書,其實算是一本手記。里面寫的,都是些照管梔子花的心得。字跡齊整,紙頁也嶄新,可見是剛剛寫好的。 我雖然對書法不甚在行,不過,我有個喜歡書法的兄長。他書房的藏品之中,有齊王的手書。我特地去找來看,兩相比照之下,確定了這正是齊王親手所寫。 對于齊王這等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情而言,這是不是體貼得有些過分? 心頭又變得癢癢的,就像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對我有意思? 第三十五章 舊事(七) 這念頭出來,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說實話,我自認我這皮囊生得很是不錯,長這么大,也沒少遇到有男子吐露傾慕之心。 一直以來,我如果感到誰對我有意思,那后續(xù)之事就會證明他確實對我有意思。 當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應該會有我看上了對方但對方看不上我的,但這樣的事還從來不曾有過。就算有,我堅信那只能證明是對方眼瞎了。 自古紅顏禍水配英雄少年,我上官黛,難道就不配迷住齊王么? 心里一個聲音道,我當然配。 想著這些,我得意洋洋。 按照我的經驗,齊王應該過不久,又會找個什么由頭在我面前出現(xiàn)。 鴛追鴦,鳳求凰。 作為一個理應受盡天下人寵愛的高門閨秀,我只消佯裝什么也不知,矜持地等著別人獻殷勤便是了。 畢竟是他喜歡我,又不是我喜歡他。 很快,我就知道了,齊王為何急匆匆地要見我。 就在隔日,他被先帝差遣,到皇陵里主持掃陵之事去了。 據(jù)明玉說,這是先帝將齊王支開的借口。因為秋覲到了,除了各地進貢,外邦使者也紛紛來朝,拜見天子。自從齊王在那馬毬場上亮相,他的名聲廣播天下,更是傳到了海外。已經有使者向先帝當面提出,想拜會先帝這位名聲卓著的兄弟,一睹絕代風華。 先帝自是不愿意再看到這等喧賓奪主的場面,于是找了這么個活打發(fā)他去干。 這事,讓我錯愕了好一會,感覺心頭那秋千的繩索,蕩著蕩著就斷了一根。 幾日之后,我又聽說,齊王從皇陵里回來了。 明玉和我的好友們一改齊王不在京中時的百無聊賴,又開始每日嘰嘰喳喳說起齊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仿佛個個都是深藏在齊王身邊的細作。 我聽著她們議論,頭一次陷入迷茫。 從上次見他到現(xiàn)在,又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我的梔子花,因為齊王那手記寫得著實詳盡,不但保住了性命,還愈發(fā)茁壯。 我破天荒地跟著父親去這個宴那個會,連同春園也借故去了一次。機會給得如此之足,任何一個對我有意思的人,都不會在這一個月里毫無作為。 竟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至此,繩索全斷,秋千落地。 ———— 雖然我覺得這也沒什么,不過是一個我不喜歡的人,他也不喜歡我罷了。 可史無前例的,我感到有些郁悶。 我攬鏡自照,左看右看,覺得自己哪里都順眼得很。 齊王居然不曾心動過? 他定然也是眼瞎了。 我放下鏡子,篤定地想。 “你近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總心不在焉的?”一日,我照常進宮給先帝請安的之后,景璘問我。 我回過神來,看著他:“我能有什么事,哪里心不在焉了?!?/br> “你就是心不在焉?!本碍U不滿道,“我與你說父皇今日又夸我了,你竟毫無回應,只在發(fā)呆?!?/br> 我自知理虧,只好安撫道:“我昨夜不曾睡好,著實困得很。方才面圣時好不容易打起十二分精神,當下著實疲了。” 說罷,我還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 景璘沒有懷疑,繼續(xù)得意地說:“他們都說父皇不喜歡太子,又最疼我,說不定將來會讓我做太子?!?/br> 我隨即道:“這等話,你萬要裝作不知道,也不可與任何人提?!?/br> 景璘笑道:“我豈是那般傻子,就算在母親跟前,我也從來不說?!?/br> 我放下心來,瞥他一眼,裝作無意一般問起:“對了,明日不是有一場京中子弟的馬毬賽么?何人上場,你知道么?” 景璘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說:“明玉要我與她一道去看,讓我打聽打聽何人上場?!?/br> 景璘露出不屑之色。 “誰上場與她何干?!彼f,“她不是只愛讀書么,懂得什么馬球?!?/br> 我正色道:“她是我好友,你不可這么說她。你只管告訴我誰人上場便是?!?/br> 景璘仍然不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齊王。如今京中的人也是,聽到馬毬賽三個字就問齊王去不去,莫名其妙?!?/br> 說罷,他忽而看我,警告道,“你不許去看。莫忘了我父皇不喜歡他,你父親也不喜歡他?!?/br> “知道了知道了……”我敷衍道。 明玉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狀。 “阿黛,”她神秘兮兮地問我,“你可是心里有人了?” 我愣了愣。 “什么心里有人?!蔽乙豢诜裾J,“莫胡說?!?/br> 她說:“不是么?這些日子,你總是神游天際,我說什么,你也總是敷衍。你不是心里有人,就是遇到了什么事,快說來與我聽聽?!?/br> 我無語。 心里不禁疑惑,自己真的有這樣么? “什么事也沒有?!蔽艺f。 明玉不信:“真的?” “真的!” 她輕哼一聲:“你不說也罷,不過你可千萬別喜歡你那發(fā)小?!?/br> “景璘?”我說,“何出此言?” “宮里宮外如今都在說,圣上想將你許配給他?!彼f,“若你父親也與你提這個,你可萬萬不能答應。嫁給皇子有什么好的,就算他將來當了皇帝又如何?那些王妃啊,嬪妃啊,你看有幾個不是勞心勞力,沒有一點自在?聽我的,你我既出身高門,自幼錦衣玉食,將來便要去過那無憂無慮的日子,男人么,天下無論有趣的還是長得好的都多的是,眼界放遠些,讓他們來伺候你,遠好過你伺候他們?!?/br> 她向來如此,這等話語我也聽得多了去了。 “是么?!蔽艺f,“那若是齊王要娶你呢?” 明玉的目光動了動,露出向往之色。 “那自是未嘗不可?!彼g著手帕,一臉遐想,“不過人畢竟會人老色衰,我最多跟他過個十年便要和離?!?/br> 我:“……” 正要再說話,忽然,我聽到兄長的聲音傳來。 明玉顯然也聽到了,一下坐直了身體。 “阿黛?!彼龘Q了一副嘴臉,看著我,溫情脈脈,柔聲道,“我覺得,女子還是要多讀書才好。我那里有一套女則,是先帝的孝容皇后親自修訂的,明日就給你送過來,如何?” 我:“……” 第三十六章 舊事(八) 雖然敷衍了過去,可景璘和明玉的話,還是著實提醒了我。 ——你可是心里有人? 警鐘之聲大作。 我明明在意的是我的花,怎會成了心里有人? 齊王不過是替我治了治花,做了一個花匠的事。 難道我會因為一個花匠花養(yǎng)得好,就喜歡花匠么? 絕無可能。 我深吸口氣,定下心來。 我不但不去看什么破毬賽,也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這么想著,仿佛要證明什么一般,我打開窗,將一枝剛剛從梔子花上修剪下來的枯葉用了扔了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我恢復了從前的模樣,如無必要,從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聚宴流連。要么在家,要么到宮里去,完美地繞開了跟齊王有關的一切場合。 明玉她們提起齊王在馬毬場上的英姿之時,我心如止水,老僧入定。 我覺得我真不愧是相府閨秀,可為他人所不可為。 天氣一日接一日,變得更冷。 就在我?guī)缀鯇⑦@事忘掉的時候,他卻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現(xiàn)了。 宮中設有宮學,但凡宗室子女,都可到宮學之中受教。 先帝很是重視宮學,下令包括皇子皇女在內,二十歲以下的宗室子弟都要入學。另外,他還在貴胄子女之中挑選宮學的伴讀。 作為重臣之女,我從小就有這等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