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10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當審計成為皇帝后、直播:開局被國寶大熊貓跟蹤、頂峰熱戀、帶著全村隱居一萬年后
阿珞陷入沉默。 我不耐煩,捏捏她的臉。 她忙道:“溫柔?!?/br> “那么你說,他說他從未喜歡過我,他是不是瘋了?” 這話,阿珞顯然聽懂了,露出驚訝之色。 “可上皇……” “你覺得他喜歡我,可他從前可是親口對我說他不喜歡我的?!蔽野粗㈢蟮募珙^,認真地看著她,“若是你,有人說要和你一起玩,卻失約了,說他不喜歡你所以不跟你玩了。下次,他再說喜歡你,你還信么?” 阿珞想了想,搖搖頭。 孺子可教。 還要說話,阿珞忽而盯著我的脖子,指著道:“姊姊,你那里怎么紅紅的?” 我訝然,摸了摸脖子,忙取來銅鏡。 只見脖子上赫然有些斑駁的紅點,像點了胭脂。 熱氣翻滾,我又想到了他抱著我,吻在臉頰和脖子上時,那酥酥麻麻的觸感。 “沒什么,蚊子咬的?!蔽曳畔络R子,道,“下次,莫再去洛水里玩了,知道么?” 阿珞看著我,“哦”了一聲。 —— 庶母和弟妹們雖然在這宅子里生活了幾年,但物什并不多。 與從前在國公府里動輒滿箱滿籠的陣仗相比,庶母們如今可謂再簡樸不過。 所有人的細軟加起來不過幾個箱子。另有些米面和壇壇罐罐之類的,三四輛馬車已經(jīng)足夠。 還有一輛馬車,則是那重中之重。 那是我從京城里帶回的財物。昨日回府之后,我馬上去清點了一番,果然是一文錢也沒有丟。 縱然兄長不欲張揚,呂均還是帶了些人來,幫忙將東西抬上馬車去。 “上皇說了,府上的馬匹車輛還是少了些,一趟一趟的總不方便,讓我等幫著把東西送過去。如此一來,不但省事些,也更不會來來往往擾了鄉(xiāng)鄰。”呂均對兄長道。 這話確實有理,兄長也不堅持,苦笑道:“有勞呂兄弟?!?/br> 東西都收拾好之后,正好中午。 用過膳之后,仆人將門鎖好,眾人上了馬車,往城外而去。 我從車窗內望著那大宅的院墻和屋頂遠去,被行人別人的屋舍擋住,再也看不到,心中頗有些感慨。這情景,是我從前每次離開洛陽的時候都會看到的。只是從前看到的時候,我并不當一回事,覺得它畢竟不是自己真正住著的家,并且它也永遠會在那里等著我,我想什么時候來都可以。 現(xiàn)在,我知道了世事無常,再看它也已經(jīng)沒有了那理所當然的感覺。 兄長與我同車,坐在我身旁,也跟在往外頭望了望。 “昨日,你著實教我吃驚。”他說,“原來你對子燁早已經(jīng)沒有了芥蒂?!?/br> 我就知道他早晚要提這個,忍著面上的灼熱,反駁道:“昨日不是兄長想的那樣?!?/br> “那是什么樣?!毙珠L語重心長,“阿黛,你們二人的事我不多嘴,不過想勸你莫自欺欺人。” 我扔開他的手。 “還有一件事要與你商議?!毙珠L道,“你的那些錢財,打算如何用?” 說這個我就不困了。 我說:“兄長可知道,當下最來錢的生意是什么?” “什么?” “便是錢莊?!蔽艺f,“譬如京城到洛陽,商人們兩地販運,總要帶著銀錢。可那等物什重不說,遇到匪盜或者意外容易遺失,風險甚巨。這錢莊,便可解決此事。只消帶上一地錢莊的票子,到另一地去,票子上寫著多少錢就能換多少錢,極為便利。錢莊可從中抽傭,還可將暫存的錢拿去放貸,可謂一本萬利。不過我這點錢,做不起大的,就先做小的,從那些小商賈的生意開始……” “這個我知道,不必多解釋?!毙珠L打斷,看著我,道,“不過你難道不曾想過,用這些錢來置辦田產(chǎn)?” 我嗤之以鼻:“置辦田產(chǎn)做什么,置辦之后,人就困在了田產(chǎn)里,哪里也去不得?!?/br> “哦?”兄長的目光更加玩味,“如此說來,你是打好主意一定要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族親(上) 我沒想到兄長竟能繞回到這里來。 “約定好了,難道是開玩笑的?”我望著外頭,“既然說要走,當然就要走?!?/br> 兄長摸了摸我的腦袋,沒說話。 將近黃昏的時候,一行人到了上官里。 那大樹下,三叔公等人仍在那大樹下,看到我們,走了過來。 “諺郎來了?!币姸Y之后,他笑盈盈地看著后面那許多車馬,道,“東西都搬來了?” 兄長道:“正是?!?/br> 說著話,白氏等人也從馬車上下來,跟眾人見禮。 我發(fā)現(xiàn)后面幾個鄉(xiāng)人的面色不大對勁,交換著眼神,欲言又止。 “諺郎,”有人問道,“你們此番回來,就不走了么?” “還未定下。”兄長道,“須得看日后如何?!?/br> 三叔公頷首:“原來如此?!?/br> 一行人說著話,來到老宅前。馬車停穩(wěn)之后,呂均帶著眾人將東西卸下,搬到房子里。 這邊動靜不小,沒多久,圍觀的鄉(xiāng)人就變得多了起來,還有人來幫忙。 這邊動靜不小,沒多久,圍觀的鄉(xiāng)人就變得多了起來,還有人來幫忙。 兄長畢竟來的次數(shù)更多,且甚為長子,從前鄉(xiāng)人去見父親的時候他總是在場,故而還能叫出不少人。 我跟在他身邊,聽著他喚這個叔那個伯,只感到全然的迷茫。 白氏等人都是女眷,一番見禮之后,帶著阿珞到后院去了。兄長則帶著阿譽和阿諶在前堂招待來訪的族親。 從前在家中,但凡女眷來訪,總是白氏出面待客。如果來的是至交或至親,我也會作陪。 今日,到后院里來拜訪的女眷也不少。有幾位,從前到我們家里去過幾回,我也還是能認出來的。于是在后院里待客的,就成了我和白氏。 這事于我而言,向來是無趣得很。從小到大,我出面,便只是出面陪坐。遇得熟悉和喜歡的人,說上兩句話;遇到陌生的或是不喜歡的,我能夠毫不留情地露個面就告辭,自己玩自己的。 乳母一向對我這性情十分不滿,大加詬病。在她眼里,能稱得上教養(yǎng)的,應該是明玉那樣。她待起客來,無論寒暄還是看茶用膳,都一手包辦,樣樣周到。乳母夸她是個能撐場面的,一看就是將來能cao持一家大事的主母。而我,雖然父親野心勃勃地要將我拱上后位,我卻表現(xiàn)得全然胸無大志目無大局,這著實讓她感到郁悶。 故而今日,當我落落大方地坐在后院的廳堂里,微笑地與那些見過或沒見過的族中婦人們見禮,與她們說話,她們臉上的訝色幾乎掩飾不住。 我想,自己從前在她們心里的形象應當是不怎么樣。 “多年不見,上次見到娘子和夫人,還是五年前?!币晃晃以摻卸婺傅睦蠇D人感慨道,“這些年,妾每每想起娘子、夫人和公子,皆牽掛不已。不知諸位過得如何?” 這位二祖母,在這堂上年紀最長,我從前在家中與她見過幾回,算得面熟。聽乳母提過,她守寡多年,家中不甚寬裕,但因得與我們家關系近,每年,父親都會送去些錢財,接濟生活,供兒孫們讀書。故而幾乎每年,這位二祖母都會親自帶上些家中的土產(chǎn),到我們家里去拜訪。雖然在我們家眼里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可我父親對族親恩義一向看重,每次也都讓她滿載而歸。 說來當真奇怪。 從前這些事,我向來不放心上,聽乳母說了也就忘了。現(xiàn)在見面,卻忽然都想了起來。 我覺得我也不是沒有那當大家主母的本事。 “蒙皇恩浩蕩,雖有些坎坷,幸好皆平安無事?!蔽矣H手為她沏了一杯茶,謙恭道,“這老宅,是先祖留下,父親生前就一直囑托我等要好好照看。如今回來,也算葉落歸根。將來與二祖母及眾族親長輩便是近鄰了,還望多多照拂才是?!?/br> 二祖母看著我,忙道:“娘子怎說這般客氣話,自當如此。” 白氏也跟著搭起話來,一番寒暄,氣氛算得和樂。 這廂說這話,我瞥見坐在后面的幾個女眷交換著眼色,交頭接耳。 有兩位,我也覺得眼熟,似乎是要叫叔母的。 在堂上坐了半個時辰,仆人來問物什歸置之事。二祖母見狀,對白氏道:“今日你們才搬來,忙碌得很,我等也不叨擾了。這宅子里有什么幫得上忙的,但管吩咐,我等也可出力?!?/br> 白氏忙道:“夫人著實客氣,諸位是客人,豈敢勞煩?!?/br> 二祖母笑道:“夫人才是客氣,一家人,便莫說那外道的話?!?/br> 這宅子里,要干的雜活其實不少。當年抄家,到處都翻得亂七八糟,光是收拾修補,便不是一兩日能對付清楚的。 二祖母在族中似乎頗受敬重,她說要幫忙,不少婦人便留下來幫忙。 從前,我每次回來這里,都住在西廂。如今自也是照樣。不過在以前,庶母們和阿珞并不跟著來,所以這女眷住的西廂,如今也不能只住我一個人,就連放雜物的廂房也都要收拾出來做居所。 白氏和楊氏收拾東廂去了,孟氏則帶著阿珞與我一道收拾西廂。 這里著實亂得很,有些門窗破了,開門就是一股霉味。 在從前,孟氏在家中是出名的難伺候,有一點勞累就是要發(fā)脾氣的,遑論讓她做粗活。而現(xiàn)在,她不過在進門之后四下里看一眼,就卷起袖子,用掃帚收拾起來。 阿珞也卷起了袖子,跟在孟氏身后,幫她拾掇物什,見盆里的水臟了,就去幫忙換水。一路晃著把盆端回來的時候,水沒剩下多少,衣裙卻濕了。 孟氏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讓她到院子里玩去。她卻仍在后面跟著,要非要用袖子給孟氏擦汗。 “怎這般不聽話……”孟氏無奈地抱怨著,眼里卻盡是笑意。 我在一旁看著,心里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記事之后,我第一次來這里,是跟著母親來的。那時,也是母親帶著我,親手收拾這西廂。雖然并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狼藉一地,但久了不住人,總是有要收拾的地方。母親也不讓仆婢動手,而是帶著年幼的我親自灑掃,告訴我該如何用掃帚如何擦床。 就像現(xiàn)在的孟氏和阿珞。 第一百六十章 族親(下) 物是人非。雖然過去了許多年,我覺得我早已能夠平靜面對那久遠的回憶,可它驀地浮起來,眼眶還是發(fā)澀。 我借著打掃別處,到了隔壁。 這間房子,其實挺大,不過用木板隔成了兩間。一間用來放書,一間用來放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