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1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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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一杯水來,將我的腦袋抬起些,喂我喝下去。 我一口氣灌完,緩了一會,繼續(xù)盯著他。 “你……”我的聲音仍啞得難聽,“你怎會在此?” 他將水杯放下,道:“你當(dāng)是想問,朕與纈羅是什么關(guān)系,對么?” 我沉默片刻,道:“是你讓她將我?guī)淼???/br> 景璘微笑:“正是。” “為何?” “不為何。”他說,“想你了?!?/br> 我:“……” 他又拿起一碗粥,要喂我吃。 我不理他,掙扎著要起來。 景璘有些無奈之色,伸手將我扶住。 “你總是這般急性子?!彼f,“想問什么朕都會說的,急什么,先把東西吃了。” 我瞪著他:“你先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 “朕將你帶離他身邊,你很惱么?”他放下粥碗,道,“你就這么放不下他?” 我忍無可忍:“你瘋了?我是太上皇后!你將我?guī)У酱颂帲尻柲沁吥闳绾谓淮??!?/br> “朕是皇帝,為何要向他交代?!彼f,“你若愿意,朕也會讓你當(dāng)上皇后。” 我愣住。 “你說什么?”我問。 “朕說得難道還不夠明白?”他的神色認真,“阿黛,你我當(dāng)年差點就成了婚。若非那些意外之事,你我也早就是夫妻了。朕一直想著,我們既然走錯了路,就該再走回來。天底下,沒有比朕更懂你的人,也沒有比你更懂朕的人,你我才是那天作之合?!?/br> 這話說得愈發(fā)離譜,我不理他,推開他的手,攙著床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你去何處?”景璘問。 “回洛陽?!?/br> 他說:“你回不去,這是平朔城?!?/br>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是到了這個地方。 “你忘了么。”他仍淡笑,“朕親自來和談,這是你勸太上皇答應(yīng)的?!?/br> “你早計劃好了?!蔽艺f,“從那時起,你就有了打算?!?/br> 景璘不置可否。 “未雨綢繆,這可是你教朕的?!彼f,“朕料得景曜那陰險小人不會好好待你,果不其然,他竟是為了杜家冤枉你。朕將你帶離苦海,又有什么不好?對了,那杜家的女兒也一并到了朕的手上,朕已經(jīng)讓刀斧手去磨刀,日落前將她殺了,給你出出氣?!?/br> 我瞪著他,目光相對時,倏而又清醒過來。 “隨你的便?!蔽依淅涞?,繼續(xù)繼續(xù)跌跌撞撞地朝外頭走去。 景璘似終于不耐煩,起身兩步跟上,將我拉住。 “你可是把腦子睡懵了?!彼f,“你真打算就這么走回洛陽?” “自是不打算。”我說,“我只想出去看看外頭伺候的是誰,敢瞞著太后縱容你做下這等事,問問他們,將來回了京城,他們有幾個腦袋給太后砍?!?/br> 景璘翻了個白眼,仍拉著我不放手。 我看著他的神色,道:“太后不知此事?” “不知?!?/br> “你到底為何這么做?” “自是為了……” 大約見我沉下臉,目露兇光,他終于收起了那戲謔之色。 “自是為了正事。”他說,“阿黛,朕要聯(lián)合諸戎,滅了北戎。此乃千載難逢之機,不容錯失。你去洛陽之前,曾說過你會幫朕?,F(xiàn)在,朕能全然相信的,也只有你?!?/br> —— 景璘說的千載難逢之機,是北戎內(nèi)部出了一件大事。 子燁說過,今年北戎風(fēng)調(diào)雨順,羊肥馬壯。雖然南下侵犯中原受阻,但戎王對周圍卻是野心勃勃,想大干一番,繼續(xù)擴充地盤。 但當(dāng)他發(fā)令往各部落召集兵馬的時候,卻遇到了阻礙。各部響應(yīng)不冷不熱,消極怠慢,最后征集到的兵馬不足需求的一半。 究其緣由,在于戎王要立太子了。 北戎雖無禮樂之制,但繼位之事,大抵還是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矩。他們不像中原那樣父子相繼,而是兄終弟及。 這等習(xí)俗,他們自古遵從,算得行之有效。 不過到了上一任戎王那里,情形有了些許改變。他不想將王位傳給兄弟,而是想傳給兒子。雖然后來,他和大兒子一起被二兒子殺了,但繼位的到底也是他的兒子,算是踐行了他的愿望。 現(xiàn)在幾年過去,新戎王坐穩(wěn)了位子,便也籌劃著安排子嗣繼位的事,打算將自己兒子立為太子。 但就跟他當(dāng)年爭王位時一樣,這立儲之事,也讓許多人虎視眈眈。 戎王得位前后,為了拉攏各方勢力,幾乎在各大部族之中都娶了一遍。這些部族,誰也不服誰。尤其是那些已經(jīng)有了王子的部族,都決意要在繼承之事上爭取一番。 此事,戎王本有意像中原一樣,以長幼之序壓下去,讓諸部承認大王子是個名正言順的儲君。但在北戎,最大的道理向來在于拳頭大小,如狼群中一般,強者為王。 故而這做法,并不能服眾。 第二百八十八章 時機(下) 眼看爭吵愈發(fā)激烈,戎王知道了利害,便將此事擱置,打算從長計議。但爭議已經(jīng)有了,無人會視而不見。 在諸部都摩拳擦掌,暗自為爭王位的廝殺而準備的時候,自然不會對出兵外出討伐這等消耗實力之事,有任何的熱心。 于是這個冬天,北戎雖然仍舊對外擺出強硬之態(tài),實際上卻不但停滯不前,還收縮了兵力。 諸國之中的敏銳之人,很快嗅出了這不尋常的味道。 其中,就有回紇王女纈羅。 據(jù)我所知,子燁之所以不曾答應(yīng)與回紇聯(lián)手,是因為覺得時機不到。 北戎雖然有內(nèi)訌,但實力并不曾受削弱,一旦受到攻擊,不但不會分崩離析,還會因為外敵而消弭嫌隙,反倒幫了戎王的大忙。 而中原雖然經(jīng)過大亂之后的休養(yǎng)生息,恢復(fù)了些許元氣,但仍有諸多掣肘,不可貿(mào)然大動干戈。 多方權(quán)衡之下,子燁決定將此事暫時擱置。 但纈羅顯然并不想等,暗地找到了景璘。 “你手上并無兵馬,如何與回紇聯(lián)手?”我嚴肅道,“就算你說動子燁,將兵馬交給你,你又如何保證能大勝北戎?當(dāng)年先帝親自率大軍出擊之時,可是兵強馬壯。那時的情形如何,前后之事如何,你都比我清楚?!?/br> 景璘露出輕蔑之色,道:“正是因為如此,此事,景曜做不成,朕卻能做成。” 我訝然:“哦?怎講?” 他不答話,卻對外頭高聲問道:“骨力南王子可到了?” “稟圣上,到了。”內(nèi)侍道。 “請來。” 我愣住,問:“骨力南王子是何人?” 話才出來,一個身影已經(jīng)在外頭出現(xiàn)。 我望去,倏而又愣了一下。 那人身形魁梧,走進來的時候,身上的錦緞衣裳和寶石飾物,皆是北戎的貴胄樣式。 而那張臉,我感到陌生又似曾相識。 “骨力南拜見天可汗?!彼蚓碍U道,而后,看著我,“拜見太上皇后。” 說罷,他行了個胡禮。 在那灰色眼眸與我對視的一瞬間,我終于想起來他是誰。 大婚時朝賀的宴上,還有馬毬場上,我都見過他。乞力咄手下,那個叫做阿南的年輕使者。 景璘看著我,微笑:“骨力南王子,你是見過的。他是北戎先王的幼弟,當(dāng)今戎王的叔父。朕當(dāng)年被扣在北戎時,王子對朕多有照拂。這兩年,朕與王子天各一方無緣得見,還是在洛陽時得以會面?!?/br> 我明白過來,看著骨力南。 他從前的絡(luò)腮胡子顯然是假的,現(xiàn)在,這張臉干干凈凈,看著竟是頗為英俊。五官有些胡人的味道,卻不太重。高鼻薄唇,那雙灰色似琉璃珠一般的眼睛,乍看之下頗有些憂郁之色,讓整張臉都變得柔和起來。 此人,在洛陽時我就覺得他不尋常,還特地讓秦叔去查一查底細??上吘故潜比秩?,不好查,沒多久,他跟著乞力咄離開洛陽,這事也就淡忘了。 沒想到,果真頗有來頭。 “在洛陽時,王子自稱名叫阿南?!蔽艺f,“原來是個化名?!?/br> 骨力南微笑,淺淡的眸子頗為光亮:“也不算化名。自幼,我的母親就叫我阿南,身邊親近之人亦如此稱呼。太上皇后若不介意,日后仍可叫我阿南?!?/br> 他的漢話仍是出色,聲音好聽,全無口音。 “王子說笑了,我豈敢與王子母親比肩?!蔽艺f,“太上皇見到王子時,曾猜出王子與突厥有關(guān)系。我可曾記錯?” “皇后不曾記錯。”骨力南道。 我頷首:“當(dāng)今戎王的祖父,晚年娶的最后一任王后,就是突厥的阿史那氏。想來,王子就是這位王后所出?!?/br> 骨力南露出訝色,將灰眸注視著我。 “不知皇后竟是對北戎如此了解?” 我說:“略知一二罷了?!?/br> 景璘對我道:“王子其實與纈羅王女也是親戚。王女的母親雖來自高昌,卻與王子的母親是同母異父姊妹。也是王子從中聯(lián)系斡旋,朕才決意與回紇等聯(lián)合,共擊北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