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2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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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婈愣了愣,面色驟然凝重。 “娘子是說,有人想對我們下手?”她說,“先前未兵變之時,娘子可并未擔(dān)心過這個。” 我說:“先前是先前。有戎王這樣的大敵當(dāng)前,眾人齊心協(xié)力,你我反倒安全。當(dāng)下戎王死了,骨力南上臺,就到了分rou的時候。這些人各懷心思,且你我的身份,于這些人而言并非秘密,須慎之又慎才是?!?/br> 杜婈蹙著眉,想了想,道:“這些人既然知道你我身份,難道還敢這么做?別人不說,圣上就在王庭之中,他們難道敢當(dāng)面犯事?” 我說:“若有人擒了你我,那么要挾的定然不是圣上?!?/br> 杜婈目光一動,變得銳利。 “如此,我們逃走吧?!彼纯痰?,“此地若久留,只怕夜長夢多?!?/br> 我搖頭:“當(dāng)下正值隆冬,這漠北荒涼之地,就算北戎人也不敢只身在外闖蕩,你我不識路,如何回去?” 杜婈面色犯難:“那怎么辦?難道就只好在這里日日求神拜佛了?” 我說:“這便是你要做的事了。纈羅也在王庭之中,你可想辦法與她碰面,看看她有什么主意?!?/br> 提到纈羅,杜婈一副不愿意的樣子。 “卑鄙小人,”她說,“她做事都不過利字當(dāng)頭,娘子還信她?” “坐她這個位置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不是利字當(dāng)頭。”我說,“只要那利字跟我們是一條道上的,那便可信。這等時節(jié),反倒是有所圖的人更為可信。” 杜婈倒是沒有再反駁,思索片刻,頷首:“知道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外頭有些嘻笑的聲音,方才那些圍觀的女子似乎還沒有散去。 沒多久,侍婢送吃的進(jìn)來,道:“這是大王賜下的。他說,二位娘子今夜受驚了,折騰到現(xiàn)在,必定也是餓了。這些吃食權(quán)作宵夜?!?/br> “替我等多謝大王?!倍艎甑?,“你放下吧?!?/br> 侍婢將食物放下,卻沒有走開。 “大王還吩咐下來,說二位娘子在中原有個習(xí)慣,每在進(jìn)膳之前,必有仆人試毒。”她說,“他說,從此之后,我等也要按中原的規(guī)矩,服侍二位娘子?!?/br> 說罷,她取來一雙筷子,將案上的飯菜每樣取一點,放入口中。 我和杜婈相視一眼,皆是詫異。 這個骨力南心思之通透,竟到了這等程度,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第三百一十章 嘔吐(下) 話說到這一步,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了。 我微笑,也不推辭,看著侍婢將每一道菜都試過之后,道:“不想大王如此體貼,還請?zhí)嫖业戎x過大王。不知大王可還有別的交代?” 侍婢道:“大王說,當(dāng)下正值隆冬,風(fēng)雪兇猛,道路險惡,不可遠(yuǎn)行。還請娘子且安心待在王庭之中,待得天氣平和下來,他會親自送二位回中原?!?/br> “這倒是不必?!倍艎觌S即道,“皇帝陛下既然也到了王庭,我等自當(dāng)追隨皇帝陛下離開,不必勞煩大王。” 侍婢道:“皇帝陛下亦要在北戎待些時日,不急于啟程。” 我聽得這話,有些詫異。于景璘而言,北戎并非一個有什么快樂念想的地方,他每每提起,都沒什么好氣。且他此番來是為了建功立業(yè),事成之后,就該迫不及待地回到京城,將自己滅了戎王的事宣揚得天下皆知才是。 既然連他也要繼續(xù)在北戎待著,那么看來這風(fēng)雪確實嚴(yán)酷。 “原來如此?!蔽艺f。 杜婈似乎確實餓了,眼睛一直盯著案上的食物。但她大約還忌憚著先前纈羅那迷藥的事,唯恐這飯菜里下的是過一陣子才起效的東西,故而待侍婢試過毒之后,她特地等了半個時辰。見侍婢果然無事,她才用膳。 “娘子不吃些?”她發(fā)現(xiàn)我沒有動,問道。 我說:“我不餓,你吃便是?!?/br> 這是實話。 自從方才回來,我就覺得身上一直不大自在,肚子里怪怪的。似乎有些餓,但看到食物不但毫無食欲,反而覺得有些惡心。 我想,興許是方才緊張過頭了。 杜婈看了看我,道:“娘子今日都不曾吃下什么,怎會不餓?腸胃也是會騙人的,娘子現(xiàn)在不餓,再過一會,肚子說不定就鬧起來,豈非煩人?莫管它現(xiàn)在餓是不餓,娘子好歹吃些東西墊一墊。” 這話也是有理。我沒有推拒,也坐到了案前。 北戎的食物,不講究精細(xì),都是大塊大碗,力求做得香味濃郁。我從小愛吃香的,對這樣的味道并不抗拒,故而這些日子吃得還算快活。 但現(xiàn)在,我才湊近,就覺得那些rou味和香味著實沖得很。我看了看,最終拿起了一塊馕餅,掰碎了放在碗里,也不要侍婢奉上的奶茶,只就著水吃。 不料,才吃了兩口,我就覺得肚子里愈發(fā)不對。 一陣惡心翻上來,我忙將邊上的一只盆拿過來,全吐在了里面。 這嘔吐很是猛烈,方才吃的食物和著酸水,傾瀉而下。 杜婈嚇了一跳,忙過來將我扶著,拍著我的背。 我聽到她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侍婢:“這是怎么回事?你這食物里摻了什么?” 侍婢顯然也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杜婈繼續(xù)問我:“娘子覺得如何?可要請郎中?” 我張張口,卻答不上來。身上陣陣發(fā)冷,氣力似流失了一般,耳邊有奇怪的鳴叫在纏繞,而杜婈的聲音,正逐漸遠(yuǎn)去。 沒多久,我兩眼一黑,再也沒有了意識。 —— 黑暗無邊,迷蒙之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那聲音很是熟悉,低低的。 似乎是母親。 但她離開我太久,她的聲音究竟是什么模樣,我?guī)缀跤洸坏昧恕B犃艘粫?,我又覺得那是父親或者兄長??稍俾?,我又覺得不對。 迷霧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站在高臺之上,遺世獨立,如下凡的神祇。他轉(zhuǎn)頭來看我,嘴唇動了動,似乎在喚我的名字。但我只能原地站著,遠(yuǎn)遠(yuǎn)觀瞻,可望而不可即。 阿黛…… 冥冥之中,那聲音在回蕩。似是真有人在喚我,又似從記憶中來。 而我一直說不出話,任由自己在迷霧之中沉淪。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終于變得分明。 我睜開眼睛,燭光刺目。 仍是北戎人的氈房里,我的面前坐著一個人。不必細(xì)看,我也從那身形辨認(rèn)出來,是景璘。 見我醒來,他上前將我按住。 “你身上虛弱,莫亂動?!?/br> 那聲音透著些許疲憊。好一會,我將他的臉看清,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的臉蒼白了許多。 “你怎么了……”我張張口,聲音沙啞得難聽,“你怎在此處……” 景璘沒好氣地瞪我一眼。 “朕還能怎么了,你該問問你自己?!彼f,“用膳用一半就暈厥過去,將周圍人都嚇得半死?!?/br> 我愣了愣,這才想起先前的事。 “我怎會暈厥?”我忙問。 景璘不答話,只拿過一杯水來,道:“先把水喝了,整日水米未進(jìn),你當(dāng)你是鐵打的么?” 我確實渴得很,支撐著坐起來。景璘忙又拉過褥子來,堆在我后背上讓我靠著。 杯子里的水摻了蜂蜜,是我喜歡的味道。我嘗了一口,隨即咕咕地灌下,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待得放下杯子,我見景璘仍盯著我看,忙繼續(xù)問道:“如此說來,我是未進(jìn)水米所致?郎中就是這么說的?” 景璘張了張口,正要說話,杜婈端著碗盤走了進(jìn)來。 “娘子醒了?”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興沖沖地跑過來,“娘子覺得如何?娘子可切莫亂動!郎中說了,娘子當(dāng)下體虛,若再經(jīng)歷那勞累憂心之事,可又要動胎氣了?!?/br> 我愣住。 “胎氣?”我問。 “胎氣就是胎氣?!倍艎晷ξ?,“郎中說,娘子懷了可有三個月了。” 一時間,我的呼吸似乎都被定住,只聽到胸口那砰砰作響的心跳。 而后,我看向景璘。 他也看著我,疲憊的臉上,更顯得雙目幽深。 “郎中是這么說的?”好一會,我問道,“他還說了什么?” 杜婈將盤子端過來,道:“他說,娘子的身體是好的,只是到了這漠北之地,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昨夜那一番動蕩,三餐不繼又勞累過度,到底是動了胎氣。不過不妨事,只要娘子好好休養(yǎng),并無大礙。這些粥,都是我親自去為娘子做的,娘子嘗一嘗?!?/br> 我看著她將食物端到我面前,一動不動。 心跳愈加強烈。 我想起了那瓶藥。 那是我請孟氏替我去尋的,她信誓旦旦,說這是揚州煙花之地最好的方子。不但可保無孕,還不會傷身,人人用了都說好。 枉我對她如此信任。 我忘了,父親的后宅里,孟氏才是心思最多的那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得孕(上) 杜婈做的rou糜粥,意外的好吃。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仍舊沒有胃口,而它清淡得恰到好處。 帳中很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