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2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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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杜婈去打聽,她回來說:“圣上這兩日不在王庭,聽說,是訪友去了?!?/br>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交易(下) 我錯愕不已。 景璘在北戎雖然待了一年,但據(jù)我所知,大概也就骨力南可算得與他有些交情。除此之外,我沒有聽他說過任何的朋友。 我問:“可知他訪的是誰?” 杜婈道:“這卻不知了。這事,我也是問他留在王庭中的軍士才知道的?!?/br> “哦?”我說,“如此說來,徐鼎的人馬仍留在王庭?” “正是?!倍艎甑?,“圣上帶走了精銳護衛(wèi),其余大半人馬都在王庭?!?/br> “徐鼎呢?” 杜婈道:“我也不知?!?/br> 我思索著,微微頷首。 這時,外頭有人來報,說韓之孝求見。 我詫異地與杜婈對視一眼,讓人將他召進來。 “拜見娘子?!表n之孝仍是那副樸素的打扮,進來之后,向我一禮。 我讓他平身,道:“多日不見韓先生,不知韓先生還好么?” “在下一切安好,謝娘子關懷?!表n之孝道,“在下此來,是為了向娘子稟報鄭國公之事。大王已經(jīng)令人將國公的尸骨取出,用棺槨收斂,待得開春之后,冰雪消融,即可送往中原。” 此事,我確實一直記掛著,先前,景璘和韓之孝都曾保證過。 “多謝先生?!蔽蚁蛩欢Y。 韓之孝沒有馬上離去。 “這等天氣,道路艱險?!彼f,“娘子已有身孕,還是待天氣好轉(zhuǎn)之后再回中原?!?/br> 他倒是沒有讓我在開春之后再上路。 我覺得有意思,道:“天氣好轉(zhuǎn)之后,道路便可行么?” “輜重自是難行,不過要通行人,仍是有路。”韓之孝道,“從前北戎數(shù)度趁嚴冬突襲中原,本地是有些能夠識途的向?qū)У?。?jù)在下所知,娘子離開中原,乃有不得已的緣故。如今出來多時,家人牽掛,娘子必也是急著回去的?!?/br> 我看著他:“不知先生有何打算?先生的家人也在中原,牽掛先生多年。先生果真想這輩子都留在北戎,不與他們見一見么?” 韓之孝沉默片刻,道:“娘子還是想說服在下,回中原去?!?/br> 我說:“我父親在世之時,十分器重先生。如今我與先生在此地相遇,自當也為先生計議一二。先生在北戎的處境,先生是清楚的。先生雄心勃勃,立志立下功業(yè),但只怕越是如此,先生的日子越不好過。先生不若回中原去,就算不入朝,也能待在家中好好養(yǎng)老,總比這苦寒之地要強。先生以為呢?” 韓之孝淡淡地笑了笑。 “娘子這方面,像足了國公。”他說,“他也是這樣,想將所有人的事都安排好,就連在下這一介小吏也不放過。在下當年勸過國公,凡事不可求萬全。便猶如弓弦,若太過執(zhí)著于滴水不漏而不留余地,便只得將弓弦繃緊。可也正是因為過緊,弓弦反而會崩斷,到頭來成了一場空。只盼娘子聽之取之,莫為心結(jié)所累。” 我說:“我說的是先生的事,先生倒反過來說我?” 韓之孝道:“托娘子的福,在下已經(jīng)無所憂慮。倒是娘子。此番得見娘子的手段,在下甚為折服,又不由想起當年的國公。說來,國公雖縝密,卻終是家大業(yè)大,未敢放下。若國公能有娘子這敢于破局的勇氣,恐怕一切會更好?!?/br> 這番話語,似有所指。 我說:“我也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說不上什么勇氣?!?/br> 韓之孝不置可否,道:“在下到底承了娘子的情,日后娘子但有差使,還望不吝吩咐?!?/br> 我微笑:“先生客氣了?!?/br> 韓之孝不多言語,向我一禮,正要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景璘,將韓之孝叫住。 “先生可知,圣上去了何處?”我問。 韓之孝的目光似有微微的定住,行禮道:“在下不知?!?/br> 我看著他,少頃,頷首:“如此,先生去吧?!?/br> —— 太陽落下,黃昏來到,夜里,外頭又刮起了風,呼呼作響。 杜婈很是忐忑不安,問我:“這般天氣,果然能上路么?” 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我心中也在打鼓。 一來,這塞外的天氣難料,路上能不能周全,確實仍是疑問。二來,我仍擔心著景璘。 他突然不見了人影,讓我覺得蹊蹺。但這也有好處。沒有他盯著,我能夠更加順利地離開。 阿藍來為我探視胎兒的時候,低聲對我說,今日子時過后,纈羅會帶我們上路。 “娘子放心。”她說,“這里的人都會睡得好好的,無人能察覺?!?/br> 我知道她又是要用那迷藥的手段,道:“昨夜還起了風雪,那道路果然能走么?” 阿藍道:“這也不必娘子cao心,接下來的三日里都不會有風雪。我等只消走出二百里,便似魚入大海,他們再難在雪原之中尋到我們了。” 杜婈忍不住道:“此事,你們可有把握?” 阿藍看了看她,道:“王女與二位一道上路,生死相隨,有豈敢毫無把握?” 說罷,她向我道:“此行最大的憂患,在于娘子?!?/br> 我訝然:“我?” “此番免不得奔波顛簸,娘子有孕在身,若有意外,我等皆承擔不得?!彼f,“王女令妾再來問問娘子,果然要現(xiàn)在就離開么?” 我說:“王女已經(jīng)摸清了天時和道路,將要啟程之際才來問這個?” 阿藍道:“王女與新戎王是親戚,她走不走,何時走,不過一句話的事。若娘子想多留些日子,王女且留下來陪著娘子也無妨。” 我說:“王女既然急著回國去,怎可因我而遲滯了步子?我無妨,仍照計議啟程便是。” 阿藍微笑,向我一禮:“娘子果然是有決斷的人。妾定當守在娘子身邊,保娘子無恙。” 天空一整天都陰沉得很,似乎又有風雪到來。 正當我疑心纈羅看走了眼,這天氣不會好轉(zhuǎn)的時候,黃昏之時,突然放晴了。 厚厚的云層散開,西邊,夕陽的光輝將漫天云彩映得絢爛,將素白的大地也裝點得嫵媚。 后宮里的女子們走出帳房,到雪地里玩耍,嬉笑打鬧,觀賞晚霞。 我和杜婈則平靜異常。 炊煙裊裊,戎人的廚子露天燒起了大鍋,能聞到nongnong的rou香。據(jù)說,那是回紇王女今日出去打獵帶回來的鹿,送到這里來,請所有人吃野味。 我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鄂拉(上) 子夜十分,外頭一片死寂。 杜婈從外頭回來,說后宮里的所有人都睡著了,連幾條狗都沒了聲音。 “我白日里自己做的餅,夠我們在路上吃好幾日。”她將一個包袱放在案上,道,“這可是說什么也不能扔的寶貝?!?/br> 我看了看那包袱,道:“可惜戎王的頭還在骨力南手上,此番,你是不能一起帶走了?!?/br> 這確是杜婈的心結(jié)。 她咬了咬唇,道:“這不怕。只要我們見到了上皇,將此事告訴他,他會替我將那頭要回來?!?/br> 我看著她,淡淡笑了笑:“也是。” 沒多久,纈羅來了。 她竟是親自領著人來這里,頭上戴著皮毛,身上披著厚厚的裘衣,風塵仆仆。 “王女就這樣闖到后宮里來,不怕被人看到?”我問。 纈羅笑了笑。 “被誰看到?護衛(wèi)么?”她說,“這后宮里的人,除了你們二位,都是舊王的人。誰人會在意一群失勢之人有無護衛(wèi)?” 我說:“骨力南呢?” “他不在王庭之中?!彼拿忌乙粨P,“至于他干什么去了,妾也并不知曉?!?/br> 說罷,她將我們身上的衣裳打量一番,大約覺得足夠不引人矚目,頗為滿意。 “車馬就在外頭?!彼辛藗€禮,道,“請娘子上車?!?/br> 讓我意外的是,纈羅只帶來了一輛馬車。這回紇的車子,也是用厚厚的毛皮打造,但與骨力南的很不一樣。雖也有那貴氣的裝飾,但打造得小巧輕便,四匹健壯的大馬拉著,可疾走馳騁。 “這是為二位備下的?!彼f,“大車不便野外趕路,這小車也許顛簸些,也比騎馬要好,還請二位忍耐忍耐?!?/br> 我說:“王女不乘車么?” “妾與手下一向同甘共苦,她們騎馬,妾也騎馬?!?/br> 我看向杜婈,卻見她上前一步道:“既如此,我也不乘車,牽馬來?!?/br> 纈羅看了看她:“寒夜趕路,可不是一般的辛苦。” 杜婈不以為然,昂著頭:“你們能耐得,難道我耐不得?莫小看了人?!?/br> 纈羅并不爭執(zhí),讓人牽馬給她。 這馬車,顯然是專門為我這孕婦專門考慮過,里面用皮毛和褥子墊得厚厚的。而所有馬匹的馬蹄和車輪上,都裹著厚厚的布,走在深夜的王庭之中,并未驚動什么人。 王庭之中自然也是有警備的守衛(wèi)的,但自骨力南奪權(quán)以來,調(diào)兵頻頻,深夜人馬出動并非稀罕之事。 也有那么幾回,一行人被攔了下來。大約知道纈羅是什么人,沒多久,就放走了。 就這樣,在我的提心吊膽之下,竟是就這樣平安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