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壬再?次一禮，“回太后?娘娘的話?，蘭兒從宮里回來，便帶著弟妹們往商丘族里去了，她今年才回到?府里，臣想著怎么著也得回族里給祖宗們磕個頭說上一聲?，這?會兒怕已經(jīng)到?了?！?/br>
    郭太后?深深地看了李顯壬一會兒，“這?都?臘月了，怎么才回去啊？”

    “原該一回府就讓她二叔二嬸兒帶她回去的，臣又怕她才回府還沒適應(yīng)過來，又要去更?遠(yuǎn)更?陌生的環(huán)境，所以便等了一等，結(jié)果這?兩個月大事小情的沒一個消停時候，這?不眼看進(jìn)了臘月，實在不能再?拖了，而且，”李顯壬沖建昭帝拱拱手，“皇上又讓宋首輔捎了天大的好消息，臣就想著一定得和先祖?zhèn)兎A報一聲?，若不是內(nèi)閣實在走不開，臣也應(yīng)該回去一趟親自上稟的。”

    雖然不喜歡楚琙，但建昭帝對李顯壬的態(tài)度還是十分滿意?的，“你也是太過謹(jǐn)慎了些，不過朕最欣賞的也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家重規(guī)矩這?一點，行啦，如今恒臣病著，外頭的事都?得李卿主持，你忙去吧。”

    “宋恒臣病了？”郭太后?掙扎著起身?，但左肩太疼了她根本使不上力，“怎么回事？”

    建昭帝看了李顯壬一眼道，“無事，就是這?陣子朝廷里的事多，恒臣又事事都?要照看到?，加上天氣又冷，這?不就倒下了，朕已經(jīng)讓太醫(yī)過去看了，沒什么大事。”

    郭太后?將目光落在李顯壬身?上，想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奈何李顯壬為?官多年，又豈是能讓人輕易窺出心思的人？她半天之后?有些頹然地閉上眼睛，“老了，哀家老了，宋恒臣老了，李相老了，皇上也老了啊?！?/br>
    建昭帝最不喜歡聽人說他老，但發(fā)?出此感嘆的人是郭太后?，他有些無奈的勸慰道，“母后?想多了，不過是些許小傷，養(yǎng)兩天便無事了?！?/br>
    “是啊，宋首輔比臣還年輕幾歲呢，皇上更?是春秋正盛，有皇上在娘娘跟前盡孝，娘娘只需放寬胸懷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便是了?！崩铒@壬也在一旁笑道。

    “哀家倒是想兒孫繞膝，奈何李相卻不肯嫁女啊，”郭太后?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建昭帝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李顯壬，賜婚旨等楚琙回京之后?再?下，十七歲后?成親還是他怕李家不同意?婚事自己先提的呢，誰知道郭太后?居然又提起來，“李相怎會不肯嫁女？等秦王回來，朕便為?他們賜婚，母后?放心吧，您不是想讓郭琪先入王府么？等秦王回來，他納側(cè)妃的儀式就交給母后?主持?！?/br>
    我一個太后?主持秦王納側(cè)妃？那將來秦王娶正妃要誰來主持？這?不是明著找不痛快嗎？

    郭太后?覷了一眼李顯壬的神色，依然看不出什么來，她輕嘆一聲?，“什么側(cè)不側(cè)妃的，我哪里有那個心情？而且這?王妃還沒入門呢，府里杵個側(cè)妃算什么規(guī)矩？咱們天家可是世人的表率，自己先亂了規(guī)矩，以后?還怎么約束百姓？哀家覺得這?件事先放放吧。”

    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李顯壬的支持，若這?個時候還提什么郭琪入府，李顯壬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應(yīng)對呢。譬如現(xiàn)在，李庭蘭居然在三天前離京了。

    若是到?了商丘不回來了，過個一年半載的再?報個惡疾，那孫子要怎么辦？

    建昭帝沒想到?郭太后?竟然不愿意?郭琪做側(cè)妃了？他干笑一聲?，“這?些事咱們以后?再?商議，朕瞧著母后?也累了，就不多打擾了，朕和李相先回去了?！?/br>
    什么側(cè)妃正妃的，都?要等這?次西安的事有了結(jié)果再?說。若西安民?亂和秦王有關(guān)，那他這?輩子也就是高墻圈禁的命了，將郭琪與他做王妃正合適，倒不必讓李顯壬搭進(jìn)去一個孫女。

    建昭帝對李顯壬的印象還是極好的。

    郭太后?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想說什么卻只張了張嘴，她知道，這?是李顯壬故意?給自己下馬威呢。如果她不做出他們想要的選擇，那秦王的計劃再?完美，李顯壬也能給在他的計劃上捅個窟窿出來。

    形勢比人強(qiáng)?。」?幽幽一嘆，“去將承恩公?和郭琪請到?宮里來?！?/br>
    ……

    何氏帶著李庭蘭四?個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沒太著急，她們的目的只是離京，至于什么時間到?商丘老宅，并?沒有什么關(guān)緊的，畢竟回鄉(xiāng)祭祖并?不在李家原本的計劃之內(nèi)。

    李顯壬離鄉(xiāng)多年，官位越來越高，也不可能年年回鄉(xiāng)，所以府內(nèi)便有祠堂，每年也就是清明的時候，由李清或者是府里管事回去掃墓。

    因為?李伍先一步沿途打點，李庭蘭他們也沒受多大的罪，加上這?幾日天氣也好，反而激起了眾人的游興，冬日也走出了踏春的愉悅來。

    “可惜咱們還得趕回來過年，不能在老宅常住，”何氏頗有些遺憾，雖然和娘家早就斷了來往，但商丘畢竟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這?人還沒到?地方，她就生出了思鄉(xiāng)之情。

    李庭蘭對老家更?多的是好奇，前世她是從未去過商丘的，甚至族里的人也沒和她有過往來，即便后?來她做了康王世子妃，李家人也從未出現(xiàn)在她面前過。

    見李庭蘭不說話?，何氏還以為?她是緊張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不論是長房還是二房，都?是極好說話?的，你只管跟著我便好了，遇到?喜歡的就多說兩句，若是不喜歡了不理便是，你是咱們?nèi)康拇蠊媚?，誰也尊貴不過你去?！?/br>
    李庭蘭抿嘴一笑，“二嬸兒的話?我記下了，其實我倒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京城怎么樣了，如今府里只剩下祖父一人，我有些不放心。”

    李庭蘭這?么一說，何氏也有些擔(dān)心起來，“咱們快去快回，不然老太爺一人在家怪冷清的?！?/br>
    “姑娘，姑娘，洛陽的信，”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后?頭馬蹄聲?疾。

    清泉忙閃身?出了馬車，從長隨手里接過信送到?李庭蘭手里。

    第135章 v章

    李庭蘭拆開看過,才輕嘆道，“西安城被?亂民闖入，布政使宋大人和衙門里一眾官員全部遇難！”

    “啥？全死了？”何氏手一抖茶水直接灑在了裙子上,她也顧不?得去擦,“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要天下大亂了？不?對?，秦王呢？秦王如何了？”她侄女可是未來的秦王妃，這要秦王出了事，她是要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秦王和陜西巡撫孫大任與亂民激戰(zhàn)三日?，已經(jīng)將民亂平息了,匪首也死了，嗯，”李庭蘭又看了一遍那信,“秦王受了重傷，如今生死不?知,孫大任帶著固原衛(wèi)暫駐城內(nèi)，如今正在追查藏在百姓之中的暴民呢！”

    “這？”何氏抖著嘴唇，“這可如何是好？”萬幸圣旨沒下,不?然秦王有個三長兩短，自家侄女還不知道要背上個什么名聲呢。

    李庭蘭才不?信楚琙真的出事了呢，還重傷？除非傷他的人是孫大任。不?過這孫大任明顯是跟了秦王了。上一世這人好像去了福建，李庭蘭記得楚哲云說過,他和定?海侯宗良有仇，晉王特?意將他派到福建,就是為了給宗良找不?痛快。

    “秦王吉人自有天相,咱們也是白擔(dān)心,就是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朝廷會怎么處置,”李庭蘭已經(jīng)知道李顯壬讓高英派了監(jiān)察御史過去，只看他們能不?能糊弄住御史了。

    “還有一件事，”李庭蘭唇邊噙著一抹冰冷的笑，“咱們府上前日?走了水，不?但西路那邊著了，連我的紫藤院，還有祖父的致中院都著了?！庇绕?是自己住的正房，火情最為嚴(yán)重。

    “什么？”何氏蹭的從座位上跳起?來?，頭?撞到了車頂疼的她眼冒金星，抱著腦袋緩了半天才艱難的問，“到底怎么回事?老太爺如何了？”

    李庭蘭挑簾叫過車邊的李陸，“陸叔你去和我二叔說一聲，請他往前頭?縣衙走一趟，拿著咱們老太爺?shù)奶诱埧h丞派衙役們過來?護(hù)送咱們一程，以后?每過一縣都照此辦理，將咱們閣老府的威風(fēng)擺出來?！”

    李陸應(yīng)聲便找李清去了，李庭蘭又叫過清泉和紫陌還有羅姑姑，“以后?幾日?的行程要勞煩三位警醒些了，”她看著一臉狐疑的何氏，“二嬸兒，你帶著庭萱安哥兒他們坐后?頭?的馬車，這輛車我自己坐，還有，動靜弄大一些，要讓路上的人都知道我在哪輛馬車?yán)??！?/br>
    何氏都呆了，“庭蘭，為什么？”

    李庭蘭知道自己如果不?說清楚，以何氏的性子是絕不?會和自己分開的，“我覺得家里走水的事應(yīng)該沒有那么簡單，你想想，西院，我的院子，還有致中堂，這三處離的有多遠(yuǎn)？若是這三處都走了水，只怕整個閣老府都不?會在了?！?/br>
    何氏點頭?，“你是說有人故意放的火？”她一把扯開簾子探身往李清離去的方向看，“你讓你二叔找前頭?縣衙的人，是覺得有人會對?付咱們？”

    “不?是咱們，是我，”李庭蘭加重語氣，“所以二嬸兒你帶著萱姐兒他們和我分開，你別急，他們要對?付的應(yīng)該是我，你們離的遠(yuǎn)些，也省得清泉和紫陌還要分神?！绷_姑姑的功夫也不?錯，有她在應(yīng)該也能護(hù)住何氏一家，“真出了事，你們千萬別想著救我，跟著羅姑姑先跑。”

    “我明白了，”何氏臉色青白的握住李庭蘭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會和……”她的目光落在剛才的信上，“秦王有關(guān)？”她侄女可還沒做秦王妃呢。

    “和秦王殿下沒關(guān)系，還是上次入宮的事，晉王是在報復(fù)我，”李庭蘭不?能告訴何氏自己握著晉王的信，所以晉王才會要在紫藤院和致中院放火。

    何氏這會兒哪還有心情回商丘啊，“要不?咱們拐回去吧，”她覺得自己這主意挺好，“晉王的人一定?想不?到咱們回往回走，不?是，你快換了衣裳讓清泉她們帶著你回洛陽，我和你二叔依舊往商丘去?！?/br>
    “咱們離商丘也沒多遠(yuǎn)了，與其?再回洛陽，不?如盡快到族里，我不?信晉王的人還能囂張的在族里鬧事？”李庭蘭凝眉道，“再派人去給洛陽送個信兒，讓祖父心里也有個數(shù)，”李庭蘭從馬車抽屜里拿出信紙和筆墨，也不?等櫻桃研磨，直接倒了茶水在硯臺里，胡亂磨了幾下，便開始給李顯壬寫信。

    “等祭完祖，咱們讓商丘知府派人送咱們回來?！”就算她改頭?換面帶著清泉紫陌回洛陽，三個女人上路也很惹眼，未必能瞞過那些殺手。倒不?如興師動眾一些，那些人反而?有所顧忌。

    ……

    秦王重傷的消息傳來?，整個皇宮的氣氛卻詭異的輕松了起?來?。當(dāng)然除了慈寧宮之外?。

    江靜妃也有心情cao持晉王的婚事了，兩母子見面細(xì)聊之后?，都覺得這是老天在幫他們，沒了秦王，郭太后?那老妖婦再折騰也不?過是一場空。

    “早知道楚琙會被?亂民所傷，你就不?該讓你舅舅去做那種事，如今你瞧瞧鬧的？”江靜妃嗔了兒子一眼，“你派去商丘的人呢？有回信兒沒？”

    晉王也沒想到李庭蘭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突然去了商丘，不?過去商丘正好，他不?信李庭蘭回鄉(xiāng)還帶著那三封信，倒是這李府因為走的只剩下李顯壬這個幾乎要住在內(nèi)閣值房的主子了，所以動起?手來?比想象的要容易的多。而?且也成功了。

    “還沒有呢，”想到那三封信已經(jīng)葬身火海，晉王整個人都無比輕松，他靠在江靜妃身邊的軟榻上，讓宮女給他一瓣瓣喂著蜜桔，“這個不?急，能得手就得手，不?能得手就算了，”他冷笑一聲，“等我做了太子，姓李的一個都不?留！”

    “那還是不?你一句話的事？不?留正好，我聽說李家那處宅子堪比王府了，你可得將那宅子賜給你舅舅?！边@次的事自己哥哥可是出了大力了，必然厚賞才行。

    晉王翹著腳笑道，“這有何難，到時候給舅舅做侯府?！?/br>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江靜妃垂眸去看禮部送上來?的流程冊子，“唉，本宮原想著要大辦呢，結(jié)果楚琙受傷，李府失火，你說晦不?晦氣？”

    晉王一上午唇角都沒下去過，“那是他們太晦氣，到了咱們這兒，那就是越燒越旺！”

    他直起?身子正色道，“這會兒太后?娘娘正病著呢，母妃您只管悄悄準(zhǔn)備便是了，”想到他的繼妃是盧珍，晉王登時對?這場婚事失去了興致，“左右也不?過是個繼妃，沒得為她招人彈劾?！?/br>
    他的太子位馬上就要到手了，可不?能因小失大。

    江靜妃也一撇嘴，將冊子直接扔到一旁，“不?是說建寧侯去了潼關(guān)么？你去封信給他，讓他想辦法讓秦王別回來?了?！敝貍?治多好的理由?。?/br>
    晉王撫掌大笑，“還是母妃英明，兒子這就去寫信，不?，兒子派龍先生親自走一趟?！?/br>
    ……

    西安城里秦王坐在巡撫衙門的書?房里批閱公文，而?原該呆在這里的孫大任卻這會兒才大步進(jìn)?來?，若不?是外?頭?還飄著雪花，只看他的穿著和額角的汗水，根本猜不?出現(xiàn)在正是寒冬。

    “氣死我了，”孫大任一屁股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伸手捏了塊點心扔到自己嘴里，又灌了一口茶才道，“你知道馬家有多少糧嗎？”

    楚琙頭?都沒抬，“管他有多少呢，反正現(xiàn)在都是咱們的了。你的兵招的如何了？”

    聽到楚琙問這個，孫大任哈哈大笑，“你說你這個腦子是怎么長的？難道這鳳子龍孫就比旁人心眼兒多幾個？我也是兩榜進(jìn)?士，文曲星下凡的人啊?！?/br>
    “文曲星是狀元，不?是進(jìn)?士，而?且狀元也是三年一個，文曲星不?得忙死？”楚琙抬眸看了孫大任一眼，事情進(jìn)?展的很順利，他心情極好的和孫大任開起?了玩笑，“看起?來?是挺順利的？”

    “順利順利，老子給糧給餉還有田，哪個不?想留下？”

    這些天孫大任一刻也沒歇著，將楚琙給的國初時固原衛(wèi)軍屯田地籍冊拿出來?，對?照著重新劃線立界碑，至于之前那些土地歸了誰家他才不?管呢，敢跟他犯犟那就站出來?好好說道說道，私買軍田是個什么罪？別人賣給你的？那就將賣家找出來?，他正好可以連賣田的家也給抄一抄。

    當(dāng)然這里頭?還有許多目前已經(jīng)無主的田了。畢竟敢侵占軍屯的都不?是普通人，能躲過“民亂”的真沒幾戶。

    有了田有了地，城外?還有許多從甘肅逃過來?的流民，這不?兩好合一好，青壯直接補(bǔ)進(jìn)?固原衛(wèi)，家眷直接就在衛(wèi)兵附近劃了地方搭窩棚挖窯洞，只要有糧有棉衣，大家就能對?付著熬過這一冬。何況那些重新被?收回的軍屯，并不?是荒田，上頭?可都已經(jīng)種上了莊稼，孫大任撿便宜不?要撿的太開心。若說以前他是因為不?甘才被?曾固給說服愿意跟著楚琙一拼的話，現(xiàn)在他覺得楚琙就是他的明主，跟著楚琙他未必不?能青史留名。

    “我瞧著殿下這邊也怪忙的，”孫大任嘿嘿笑道，“可惜我這個人行武出身，不?擅長民政，辛苦殿下了。”他還挺不?好意思了。

    楚琙沒好氣的白了孫大任一眼，“堂堂兩榜進(jìn)?士不?懂民政？怎么，你那幾年縣令是混日?子的？而?且巡撫是管一方軍政不?錯，但什么時候成了武職了？”

    不?喜歡就不?喜歡，非要說自己不?擅長，不?過他也更需要孫大任這種能練兵會打仗且聽命于他的將領(lǐng)，若將來?有機(jī)會，他會將孫大任派到更適合他的地方去。

    楚琙并不?著急西安官員空缺問題，他的賑災(zāi)隊伍里可是有許多屬官的，臨時充到各衙門辦事，也不?是不?能應(yīng)付。西安城才“亂”過，下頭?的官吏聽話的不?得了，他的人根本不?需要費多大功夫便能控制住局面。

    跟著楚琙出京賑災(zāi)的官員們到現(xiàn)在都有些懵，不?過他們很慶幸亂民是從西門闖入的，秦王消息收到的又很及時，直接帶著京西大營押糧的兵士就沖進(jìn)?城平亂去了。反而?他們這些文官在行轅里除了受了些驚嚇之外?，都還安然無事。這會兒正是用?人之際，秦王下令了他們也沒有什么可推辭的，尤其?是這里頭?許多官員都是在六部一直不?得志的，如今有了發(fā)?號施令的機(jī)會，個個擼起?袖子干勁兒實足。

    當(dāng)然這些人里自是沒有許以尚的。提起?這個從吏部抽調(diào)過來?的許大人大家還一陣兒唏噓。這一路上數(shù)他表現(xiàn)積極，事事爭先，大家私下里常議論他是要站隊秦王殿下，給自己博個晉身之功呢。就連這次秦王帶兵進(jìn)?城平亂，他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都非要跟著，結(jié)果就是心強(qiáng)命不?強(qiáng)，將自己生生填了進(jìn)?去。

    便是秦王承諾為他上表請功，人沒了給子女再多的蔭庇在大家看來?，也是一樁極不?劃算的買賣。

    當(dāng)然楚琙手下能用?于民政的官員畢竟是少數(shù)，他便直接將各衙門幸存的官吏集中在一起?，依次替補(bǔ)，頂上空缺，并言明若是做的好，他會上折子直接保舉他們留任，當(dāng)然若是在這個時候還想著玩忽職守，那就別怪他刀下無情了。

    這些當(dāng)?shù)氐牡讓庸倮粼具€懸著心生怕秦王入城之后?拿他們這些活人頂鍋，畢竟上行下效，他們也不?是真的干凈。沒想到不?但往事不?究，還都官升一等，這下個個卯足了勁兒求表現(xiàn)，他們也不?傻，這次西安死了上百官員，朝廷一時半會兒能派下來?多少？他們這些人能不?能留任，大抵就看秦王的意思了。

    “你也別只想著征兵，你是陜西巡撫，如今沒有布政使和按察使，這些擔(dān)子你也都得暫時擔(dān)起?來?，”楚琙將手里的公文放下，該說的他還是要提醒的，上頭?會派誰下來?他做不?了主，總不?能剛拿到孫大任手里的權(quán)力再讓人分了去，“等西安事了，我還得往甘肅去呢?！?/br>
    “那個，甘肅那邊您準(zhǔn)備……”孫大任刀條臉上堆著笑，小眼睛瞇成短短的縫，刺的楚琙有些睜不?開眼，“要不?要下官過去幫您掠個陣？”

    見楚琙垂眸喝茶只不?說話，孫大任又道在，“我跟您說，甘肅布政使雷耀宗也不?是個什么好鳥！還有甘肅總兵杜文簡那可是宋首輔的人，宋硒出了這種事……”他現(xiàn)在改理想了，要是能經(jīng)略三邊就好了，孫大任覺得自己還是有能力做個三邊總督的。

    第136章 v章

    楚琙沒好氣?的瞪了孫大任一眼,非常之時行非常手段，但這?些手段并不是可以拿到臺面上當(dāng)做慣例的，若真那樣,天下也就亂了。

    “此事可一不可再,你也聽那些流民們說?了，甘肅那邊確實是災(zāi)情嚴(yán)重，這?和雷耀宗并?無多少關(guān)系，”而且雷耀宗起碼沒有阻止甘肅百姓外逃，讓他?們?yōu)樽?己謀一條生路,“這?次在西安收繳的糧草我還要帶走一部分。”

    孫大任臉更長了，這?可是在挖他?的心啊，“唉,殿下啊，下官沒糧拿什么征兵??？”

    陜西可不是真的沒糧,楚琙不理?會他?的哭窮，“那些金銀古玩什么的你都可以留下，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江南那邊的糧商,你手里有銀子還怕沒糧食？而且關(guān)中真的缺糧嗎？不說?糧食，就是這?南來北往的客商，稅銀都收到你手軟?！?/br>
    他?不由想起李庭蘭說?的青州來，都是好地方,一個無災(zāi)也要報災(zāi)，一個明明有災(zāi),卻讓報豐年,所為的不過?都是自?己的利益,“我知?道你也是想為陜西多做些事，但我不止是陜西的賑災(zāi)使,我還是大晉的秦王?！?/br>
    孫大任也不過?是例行哭個窮，自?己手里握的多一些，接下來的差使才會更好辦，但他?心里也清楚只有楚琙好了，他?這?個選定主子的人才能跟著走的更高，“是，這?些道理?下官還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朝廷會派誰來做布政使，下官也是想著能在新搭子過?來之前，盡量多做些事?！?/br>
    “不論派誰過?來，若你這?個有平亂之功的巡撫再被?人越過?去，你就直接回家打理?你家里那一百多畝田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