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受不了,一秒都受不了,即使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可她不能違背心底的聲音,她無法接受賀舟。 許傾塵不知該往哪逃,哪里都是死胡同,走哪條路都會撞的頭破血流。 沒有路的,注定要死的。 直到,在一片空蕩蕩中,她聽見廚房傳來水流聲,死寂的眼中瞬間出現(xiàn)光芒。好像有救了,好像也不是無路可走。 于是,像尋找救命稻草一般,許傾塵赤著雙腳,緩緩向廚房走去。 第19章 心疼 許傾塵衣衫凌亂,紐扣落了兩顆沒系,她怔怔地站在廚房門口,眼角滑出一行淚,順著蒼白的臉龐緩緩向下流淌。 她哭了。 蘇音不是沒見過別人流淚,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先刺傷眼睛,再去刺心臟。她不是共情力很強(qiáng)的人,可她竟破天荒地共情了許傾塵的難受。 這一刻,蘇音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她也不是沒有心,她也可以去心疼誰。 是的,蘇音心疼許傾塵。 上次心疼一個人是哪天,蘇音記不起。不是記不起,而是根本沒有。許傾塵和別人不一樣,她是唯一一個。 因此當(dāng)看見許傾塵雙唇發(fā)顫時,蘇音心中顛簸一瞬,大步走向她。蘇音一句話也沒講,直到走到她面前,還是不言不語。 四目相接,不到半秒,蘇音就從許傾塵哀傷的眼中讀出千言萬語,她什么都懂了。她欲往外走。這時,許傾塵握住她的胳膊。 許傾塵輕輕搖頭。 她臉上的淚還在,冰冷也在。 這秒鐘開始,許傾塵還是那個許傾塵,蘇音卻不是那個蘇音了。 蘇音眼中流露出瘋狂的溫柔,她拼命將隨時要失控的情緒拉回來,沖許傾塵點頭。 很快,許傾塵松開手。 在過去的那兩三秒以及現(xiàn)在,許傾塵愿意相信蘇音。 相信她,交給她吧。 許傾塵見過千千萬萬的人,除了蘇音,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感受。因為蘇音眼神有溫度,因為許傾塵需要這種溫度。 于是接下來,蘇音走出去,她將許傾塵完全護(hù)在身后,眼神凌厲地看著賀舟。 賀舟坐在沙發(fā)上,晃了晃脖子后把領(lǐng)帶扯下來,他起身走向蘇音。 皮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很刺耳,許傾塵背脊猛烈地震顫一下,蘇音迅速向后退一步,當(dāng)背貼上許傾塵的背時,許傾塵忽然牢牢抓住蘇音的衣角,像抓住一角希望。 蘇音又開始心疼,此時此刻,許傾塵越需要她,她越是心疼,她下意識捂住胸口。 許傾塵感覺到了,她松開手,想轉(zhuǎn)身,卻被蘇音猛地攥住手腕,力道很重,許傾塵再也不能動彈。 賀舟認(rèn)識蘇音,他知道她是許傾塵的學(xué)生。他擔(dān)心蘇音看出他們夫妻感情不好,萬一再傳揚出去,那他的好名聲豈不是要毀。 所以賀舟沒再糾纏許傾塵,也沒走近她們,而是說:“傾塵,明晚我來接你?!?/br> 完后,他推開門走了。 直到門關(guān)上,蘇音還沒緩過來,她盯著門,下秒,后背一重,許傾塵輕輕倚靠著她,聲音虛弱道:“謝謝你?!?/br> 蘇音頭皮一陣發(fā)麻。 如果許傾塵能像往常一樣冷,蘇音或許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但她脆弱了,蘇音受不了。 蘇音緩緩松開攥著她的手,轉(zhuǎn)身看著許傾塵的背影,她眼神飄忽,吐露心聲:“老師,你知道剛才我為什么不讓你轉(zhuǎn)過來嗎?” 許傾塵:“不知道?!?/br> 話音落,她隨之轉(zhuǎn)身,微抬下顎,臉上干涸的一道淚痕在蘇音眼中分在清晰。 一瞬間,蘇音想自毀雙眼。毀不了,那就忘記那一瞬。 她不忍心看許傾塵這幅模樣。 在蘇音心里,許傾塵是高高在上的,她該得到所有人的仰視,她永遠(yuǎn)優(yōu)雅永遠(yuǎn)高貴。任何人都不配看見她的不堪。 蘇音心說:包括我。 蘇音自甘將許傾塵捧起,從此,這是她支離破碎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當(dāng)蘇音堅定一個想法,就沒什么能動搖她,山高水遠(yuǎn),慢慢來。 眼下,得讓許傾塵知道。 蘇音直言不諱:“因為我不想讓他看見你的眼淚,即使他是你的丈夫,也不行?!?/br> 許傾塵沒感覺無理,她懂蘇音的無理。這話像一團(tuán)火苗,燒的她心里一暖,她沒點頭說“好”,只是輕輕笑了。 世界亮了。 她的世界是暗的,她的世界也是暗的,她們互相照亮,于是世界亮了。 蘇音也跟著笑了。 - 許清詞總感覺自己是個多余的人,她已經(jīng)刷了十分鐘的碗,就沒一個人來關(guān)心她一下,她氣不過,摘下手套走出去。 客廳空無一人。 人呢? 許清詞每間屋子找,最終,在敞開門的書房找到她們—— 她們挨著坐,蘇音低頭做卷子,許傾塵手撐在桌面看著她。 桌面有一本政治書,以及幾本資料書,在書最上面,擺著兩幅款式相同的眼鏡。 許傾塵累了,換了姿勢。她稍向后靠,手臂微屈,搭在蘇音的椅背上,她的視線一直落在卷子上,直到蘇音將卷子翻面,她看向蘇音。 在一片陽光里,許傾塵唇角揚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當(dāng)蘇音抬頭看她時,這抹笑逐漸加深,驚艷一切。 蘇音看看身上,又摸摸臉,“老師,我哪里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