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蘇音會意,微笑道:“好?!?/br> 許傾塵將車開到停車位內(nèi),然后她們同時打開車門,各從一側(cè)下車。 雪漸大,雪花很漂亮。 許傾塵站在雪里,她穿著厚重的黑色棉服,側(cè)臉陷在棉襖的帽子里,她摘掉眼鏡,微仰頭,眼里像染了層薄薄的霜。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許傾塵。 明明是寒冬,蘇音手心卻滲出了涔涔的細汗,每一滴汗珠,都是為了許傾塵的美麗。 蘇音有點恍惚。 昨天之前,她沒想過她還會和許傾塵有這樣親近的交集,但此刻,她們竟被同一片雪花親吻過。 是的。 是同一片。 因為許傾塵走上前,拍了拍落在蘇音肩上的雪,然后說:“走吧。” 蘇音心里暖呼呼的,她笑了笑,和許傾塵并肩走,雪天路滑,她們走得很謹慎。忽地,蘇音腳下一滑,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許傾塵及時抓住了她。 蘇音:“謝謝?!?/br> 許傾塵:“沒事,你小心點?!?/br> 蘇音心中不平靜了,因為許傾塵還攥著她的手腕,并且沒有打算松開的意思。 蘇音欣喜不已,那只被許傾塵攥住的手由發(fā)酸變?yōu)榻┯?,她不敢動。她怕一動,許傾塵就松手了。 蘇音想就這樣走完這條路。 路上積雪厚重且松軟,踩上去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蘇音專心踩雪,踩著踩著,她問:“老師,你為什么會來接我?” 許傾塵:“因為你傻。” 蘇音:“我傻?” 許傾塵:“雪天輪渡一定會停運,這不是常識嗎,你還想坐船回家,這不是傻是什么?!?/br> 蘇音悻悻道:“哦。” 確實蠻傻,她用盡全力踩了個雪坑,緊接著,溫潤悅耳的笑聲響起。 許傾塵側(cè)頭,不由自主地笑了。 蘇音呀,是那樣干凈,自由,陽光。她不像上帝按同一個模子打造出的人類,她不隨波逐流,不循規(guī)蹈矩,不會被任何人束縛。 她活出了自己。 許傾塵收回視線,聲音溫柔又沙啞道:“你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嗎?” 說完,她輕喚一聲她的名字,“蘇音?!?/br> 許傾塵的聲線溫潤細膩,她直視前方,蘇音只能看見她鬢角凌亂的發(fā)絲,視線不可及之處,她會是什么表情。 蘇音想知道。 蘇音說:“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喜歡我這樣的性格嗎?” 果然,許傾塵看向她了。 在一次長久、極致拉扯的對視中,蘇音甘拜下風(fēng),她低眼,藏住難言的情愫。 許傾塵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蘇音身上,一時之間,狂風(fēng)呼嘯,雪片飛起,亂沙瞇人眼,蘇音下意識反握住許傾塵的手腕,另一只手順勢攬住她的肩,把她護在懷里。 許傾塵抵在蘇音肩頭,能感受到她骨骼的堅硬,聞到她身上洗衣液的清香。這一刻,江景也好,雪景也罷,全都變得平庸且乏味。 沒有什么能比得上這個擁抱。 許傾塵抱過許清詞,但不是這種感覺。她不喜與人有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一旦碰到,她就會迅速躲掉,但此刻,她一點都不想躲。 蘇音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可惜許傾塵是一個絕對的悲觀主義者,太幸福的時候她怕不能幸福太久,太快樂的時候她怕不能快樂太久。她一個人慣了,不是她喜歡一個人,而是她怕習(xí)慣了誰,那個人總有一天會不在她身邊。 所以,許傾塵推開了蘇音。 她們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往前走,片刻后,蘇音輕咳一聲,開口打破尷尬,“老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許傾塵:“喜歡?!?/br> 蘇音偷看她一眼,伴著比鼓點還強烈的心跳聲,她說:“我也很喜歡你。” 講完,她用余光觀察許傾塵的表情。這秒,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飛快且劇烈。 可惜,許傾塵面無表情。 果然,她沒有多想,只把這當(dāng)作學(xué)生對老師的喜歡。 蘇音慶幸她沒多想,又遺憾她沒多想。因為下次她就不一定有和現(xiàn)在一樣的勇氣了。 在喜歡許傾塵這件事上,她沒那么勇敢。 可許傾塵并不是沒有動容,她只是在想事情,她的眉心擰緊三分,眉目之間籠罩上幾分憔悴,猶豫著開口說:“你恨過你爸嗎?” 蘇音心頭一怔,面色發(fā)紅,她有幾分局促,“老師,你為什么會這么問我?” 許傾塵:“回答我?!?/br> 蘇音低頭,聲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語,“恨過,但現(xiàn)在懶得恨了?!?/br> 她想了想,補充道:“老師,你是知道什么了嗎?” 許傾塵:“嗯?!?/br> 蘇音眼中有精光閃過,她猜測著問:“你是因為上一代人的事,才那樣對我的嗎?” 許傾塵:“嗯?!?/br> 蘇音目光一沉,將要說出口的話分外艱難,但她還是說了,“我們之間…有什么恩怨吧?!?/br> 許傾塵點頭,又搖頭。 蘇音詫異。 許傾塵緩了許久才說:“也算不上什么恩怨,總之就是大人們之間的事?!?/br> 蘇音心中一緊,有一個念頭在心頭閃過,她緊張到呼吸紊亂,急切地問:“老師,你說過你爸在外面有很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