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148節(jié)
章向文站在堂下。 迎著父親的目光,他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管。 章永怡又?問:“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門口……門口有乞討的小兒,穿著孝服?!闭孪蛭恼f完,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謝家人的臉色,“快被家仆打死了??!?/br> 這話一出,謝家人臉色難看。 都在偷看章永怡。 但章永怡仍舊是那副古板沉穩(wěn)的模樣,只是看向主人家,說道:“這樣冷的天氣,尋常人家不好過啊。” 說完,章永怡照舊吃他的茶。 謝家人似乎松了?口氣。 章向文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等到父親再說些什么,有些說不出來的失望。 他猶豫半天。 想到外頭滿地的血,再也不遲疑了?,甩開小廝朝外跑去。 謝家的仆人不好阻攔他,自己的小廝又?阻攔不及。章向文到門外時,那小童正?被惡仆托著往外,就要推進水溝里。 “放開他!”章向文疾步上前?,攔在了?惡仆面前?,又?問,“他是誰?” 面對他,仆人驟然畏縮起來,支支吾吾沒有回答,但章向文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對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人撞開惡仆,自己大搖大擺地拉著謝斂往里走。 才進門,便撞見父親嚴肅的目光,心下一咯噔。 章向文才有些后悔。 看樣子,又?要吃板子了?。 他忍不住看向謝斂,謝斂仍舊沉默不語,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謝家人。如果不是他拉著,可能謝斂已經(jīng)上前?去了?。 想到這里,章向文顧不上嫌棄謝斂的手臟,拉緊了?謝斂的手。畢竟這人瞧著不僅啞巴,也許腦子也不好使。 謝家人對章永怡足夠敬畏,沒有人敢插手。 父子兩人立在門內(nèi),周圍沒有旁人。 章永怡目光嚴肅,看了?他一眼,眼底透著沉沉的失望,“四郎,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章向文硬著頭皮道:“父親叫我憐貧惜弱,我瞧著他怪可憐的?!?/br> 章永怡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 過了?會兒,章永怡問:“你知道他是誰?” 章向文答:“謝臺諫謝恪的兒子。想來也是謝家人涼薄,將他趕出了?家門,還讓仆人下死手……” 章永怡垂眼朝他看過來,眼里滿是嚴厲,抬高了?聲音逼問道:“你既然知道他的事,竟也敢胡亂做主?” 章向文梗起脖子,漲紅了?臉道:“兒就算是知道,那又?如何!一條人命在眼前?,總不能當做沒看見,何況謝臺諫又?并未做什么錯事。” 章永怡板著臉,看著他。 這目光看得章向文背后發(fā)毛,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 “那你可知道,他要做什么?”章永怡說道。 章向文一愣,看向身邊的謝斂。這孩子大概六七歲,比他要矮上一個?頭,沉默寡言地立在那。 “你要做什么?”章向文小聲問。 才問出來,又?想起他是個?啞巴,不由有些汗顏。 好在對方會寫?字,看著對方在雪地里寫?出來的話,章向文對著父親脫口而出,“父親,您幫他要回謝臺諫的書稿吧!” 章永怡想也不想地叱咄道:“胡鬧!” 章向文縮了?縮脖子,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一鼓作氣地說道:“您若是不幫他,他還是會來謝家,遲早被人打死,你就當是救他一條性命……” 察覺到父親的目光越發(fā)沉重?,章向文不敢再說話了?。 畢竟章永怡和謝恪確實沒什么交情?,來這一趟,也是機緣巧合來得多。再說了?,父親為人一向古板嚴肅,最是要名聲不過,肯定不愿意和謝恪扯上關(guān)系。 想到這里,章向文有些后怕。 搞不好父親讓他和謝斂一塊兒滾,免得礙眼。 “領(lǐng)著人出去?!闭掠棱f道。 章向文便知道,父親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他再也不敢頂嘴,牽著謝斂,只能聽話地朝外走去。 但他走了?沒多久,還是覺得不安。 掙扎良久,還是調(diào)頭重?新?回去了?,躲在廊下偷看父親與人說話。 章永怡在屋檐下立了?會兒。 遠處謝家的人走過來,有些惴惴不安道:“章大人,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章永怡板著臉,說道:“我知道?!?/br> “那這事,您就當沒瞧見?”謝家人似乎十分忐忑,對章永怡也滿是敬重?,“畢竟,萬一京城那邊牽連到我們,我們也沒法說去?!?/br> 章永怡微微皺眉,卻什么也沒有說。 謝家的人如釋重?負。 遠處的章向文卻反應過來,父親和謝恪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張口便討要對方的書稿? 章向文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父親開口要書稿。他牽著謝斂,自己都要沖出去了?,終于見章向文蹙眉道:“聽說,子守的書稿在你們手里?” 謝家的人先是一愣,隨即才說:“是,是……” 章永怡看向他們,遲遲沒說話。 “秦首輔與子守是故交,必然不忍心朋友的書稿佚散?!闭掠棱谋砬?有些不自然,卻又?不得已放緩了?語氣,“不如交給我,我?guī)Ыo秦首輔?!?/br> 謝家的人臉冷下來。 雖然沒有當面翻臉,卻拒絕道:“這是我們謝家的事。” 章永怡微微蹙眉,語氣越發(fā)溫和,像是沒聽出別?人的警告般說,“我來這一趟,本是代替秦首輔看一眼子守的身后事,再者便是帶走子守的心血。” 或許是忌憚秦既白?,謝家人對視一眼。 然而,態(tài)度還是沒有軟化。 章永怡瞧著幾人面色,一向嚴肅古板的臉上露出微笑?,說道:“子守和秦首輔交情?甚篤,必然不會辜負他,諸位放心便是。” 沉默過后,謝家的人終于問道: “我們拿什么信你?” 章永怡臉上不太自然的微笑?消失,又?恢復了?慣常的嚴肅。他垂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抬起眼睛,說道:“我可以許諾,京都的風波,牽連不到你們謝氏族人身上?!?/br> 這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下來。 謝家的人先是震驚,隨即眼底便忍不住迸出喜悅。 自從謝恪死了?,他們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再次被牽連上來。如果不是害怕被牽連,他們也不會坐視謝恪的夫人自殺,更不至于將謝恪年僅七歲的兒子逐出家門。 章永怡在朝中多年,極其有聲望。 確實能坐下這樣的承諾。 但是,一旦朝中有風吹草動,這樣的承諾,恐怕也對章永怡以后的仕途有極大的影響。 “章大人的話,某自然信得過?!?/br> “只是,以什么為憑證?出了?今日謝家的門,若是章大人反悔,也再簡單不過?!?/br> 章永怡朝著門外看過去。 這一瞬,章向文幾乎以為父親是在看著自己。 第102章 風雨動九 然而, 章永怡只是望著積雪的屋檐,肅容說道:“等回去,我便會上書?給太后, 不將這件事追究下去?!?/br> 聞言,謝氏族人紛紛對視一眼。 誰都知道, 章永怡是個極其有原則的人。如今朝中慣愛拉幫結(jié)派, 章永怡卻從未向誰示好過, 最是立身清正。 如果章永怡愿意上書?, 為?他們說話。以他慣來的名聲和地位, 不說別的官員,便是太后,也不好意思駁了他的折子。 然而…… “一句承諾, 恐怕做不了?憑證?!敝x氏諸人?說罷,都有些緊張,然而卻不肯讓步, “何況,我們也不知道你將書?稿帶走,要做什么?!?/br> 這話里不乏惡意的揣度。 章永怡被氣得面色微微發(fā)白, 卻不好當場發(fā)作。 “我章某人?在朝中這么些年?,難道是什么虛偽狡詐之人??”他掃視眾人?一眼, 恨不能拂袖而去,卻還是面無表情地說, “你們?nèi)羰切挪贿^, 我大?可以簽字畫押?!?/br> 這話一出, 眾人?紛紛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為?首的族人?終于出聲?:“章大?人?說笑了??!?/br> 章永怡看他一眼,不知思索著什么。他撩起衣擺, 坐在對方身側(cè),親自?斟了?一盞茶水遞過去,“并非說笑,子守雖然跟我沒有交情,卻和秦首輔交情甚篤。你們也知道,我與既白相?識多?年?,交情不菲?!?/br> 沒料到章永怡態(tài)度忽然軟和下來,為?首的族人?一愣。章永怡在朝中地位不低,今日來謝家,已經(jīng)是屈尊。 沒料到,竟然能為?謝恪做到這個份上。 族人?踟躕片刻,終于說道:“既然章大?人?這么說,我們答應將書?稿給你,但以章大?人?的名聲?,也萬萬要記得今日的話。” 章永怡垂下眼去。 在眾人?的目光下,溫和地說道:“自?然?!?/br> 不多?時,便有族人?將書?稿呈上來。 章永怡接過來,翻閱過后,方才起身告辭。穿過長長的廊廡,他面上的笑容漸漸沉下去,眉頭?微蹙,看得出來心情不愉快。 遠處的章向文?,牽起小童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