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181節(jié)
趙氏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后院便只剩下宋矜和謝斂。宋矜收起手中畫筆,站起身來,有些不解地看著謝斂。 “謝先生……” “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斂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肩頭,平靜內(nèi)斂。他隱晦地收回目光,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畫作上,短暫停留。 宋矜上前?一步,“我?們既已和離,恐怕這樣不妥?!?/br> 謝斂道:“所以,你要嫁給別人?” 宋矜愕然,她?凝視著眼前?的謝斂。青年面容沉靜,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卻仿佛醞釀著什?么看不見的風(fēng)暴。 “我?……我?即便是嫁給別人……” 又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謝斂仿佛是覺察出她?的想法,驀地側(cè)過臉去。片晌,他的嗓音隱忍克制地響起,“京都要亂了,我?不放心你,留在我?身邊安全一些?!?/br> 這話謝斂說了幾次,宋矜自然是信的。 但她?也覺得這實在不妥。 “你不信我??”謝斂問?。 宋矜下意識道:“謝先生是君子?,我?自然信任?!?/br> 謝斂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說道:“那便隨我?回去。” 宋矜還要再說話,手腕便被人扣住。謝斂凝視著她?的眼睛,牽著她?往外走,竟全然沒有松開的意思。 侍從們一邊收拾,一邊偷偷看兩人。 宋矜被看得臉頰發(fā)燙,可掙扎幾次,謝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是握得更緊了。 東西?收拾得很快。 侍從們手腳麻利,迅速就裝好了。 “我?與母親一起坐。”宋矜不想和謝斂坐一輛馬車,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害怕眼下的謝斂。 “她?要去接宋閔,不與我?們同路?!敝x斂道。 宋矜立刻說:“我?也要去接閔郎。” 謝斂沒做聲,更沒有松手。 他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她?道:“沅娘。” 宋矜不吭聲。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便將她?攔腰抱起。宋矜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抱住他的脖頸,回頭朝四?周看過去。 侍從們都垂著頭,唇角含著隱晦的笑?意。 宋矜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 她?從未被謝斂這么對待過! “謝含之!”宋矜有些生氣了。 謝斂慢條斯理坐下,放下她?,才道:“怎么了?” 他將茶水遞到她?手邊,眸光清淺,透著淡淡的戲謔。見她?仍舊沉著一張臉,抬手扶了扶她?被晃松散的鬢發(fā)。 指腹掠過她?下頜,撩起一陣酥麻。 他淡定自若地收回手。 “我?為何要隨你回去?”他先前?不是很尊重她?的想法嗎,連和離書都簽好了,“你分明知?道,眼下你我?立場不同,若在一處,免不了要被流言流語中傷……” 謝斂擱在膝上的手無意識收攏了一下。 他抬眼朝她?看過來,“你在乎這些?” 宋矜其實并不在乎。 父兄剛剛?cè)ナ赖臅r候,她?確實很在乎。因為那些話,她?氣得恨不得立刻找出證據(jù),將他們駁得啞口無言。 可時至今日,她?還有什?么想不通? 世間愚昧者總不知?道自己愚昧,他們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篤定認為事情的真相?便是自己所猜測的。 但…… 她?不愿意為自己的父兄不在乎。 他們含冤蒙垢,她?怎么能不為他們做些什?么。 “是,我?在乎?!彼务嫒绱苏f道。 謝斂道:“不會太久?!?/br> 這話是什?么意思?宋矜不覺看向謝斂。 然而謝斂卻不再說話。 馬車搖搖晃晃,一直到謝家?門前?。下車后,隨從們連忙將東西?搬進去,宋矜跟在后面,才察覺家?中竟沒有久住的痕跡。 也是,前?不久謝斂才被扣押。 興許是被放回來沒多久。 “這些日子?,便不要出門了?!敝x斂交代一句,匆匆去了書房。 書房內(nèi)王伯早已垂手而立,瞧見謝斂前?來,連忙說道:“河?xùn)|傳來密信,說是……說是,陛下中了流矢?!?/br> 謝斂并不意外。 他早就提醒了趙簡,可趙簡卻趕著上套。 “研墨。” 謝斂提起筆,迅速寫?了一封書信。 晾干手里的書信,他將信紙封入信封,略頓了頓,還是將它交給了王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嶺南交給曹壽?!?/br> 王伯接過信封,欲言又止。 謝斂看他一眼,“怎么?” 王伯拿著要寄出去的信,有些膽戰(zhàn)心驚道:“私自和邊將聯(lián)絡(luò),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又來找大人的不快?!?/br> 謝斂沒什?么表情,“寄過去?!?/br> 聽見謝斂這么說,王伯只好答應(yīng)。 目送王伯遠去,謝斂才擱下筆。他本欲坐下,身形卻一晃,險些直接暈了過去。 田二郎快步上前?扶他。 卻發(fā)現(xiàn)謝斂手腕溫度頗高,連忙抬手探一探他的額頭,當(dāng)即大驚失色,“謝先生,你在發(fā)燒!” 想想也是,接連中了兩刀都沒修養(yǎng)好,便冒著大火燒嗆了一番,末了淋雨的濕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被關(guān)押進了牢獄。 恐怕這些日子?,謝斂一直都不舒服。 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提起。 “我?這就去請大夫!”田二郎忙說。 謝斂這一病,便病了一個多月。 抱病沒多久,邊關(guān)便傳回噩耗,皇帝趙簡御駕親征,卻不幸中了流矢,不治而亡。 消息一經(jīng)?傳出,整個京都動?蕩。 章向文得知?消息的第一件事,便是趕來了謝家?找謝斂。 他沉著臉,連身上的官服都沒來及脫。 “你明明可以阻攔陛下,做什?么還要放任他去御駕親征?”章向文瞧見面容蒼白的謝斂,越發(fā)咄咄逼人,“謝含之,我?往日只以為你一心弄權(quán),今日看來,恐怕是狼子?野心!” 謝斂面容毫無波瀾,只是給章向文倒了一盞茶。 章向文抬手拂落茶盞,冷聲道:“謝含之!” 謝斂這才抬眼,“鬧夠了嗎?” “我?胡鬧?”章向文氣得肩膀都抖了起來,指著謝斂,“誰不知?道陛下視你作老師,有什?么決策都要問?你,你若不同意,他怎么能夠……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可知?道如今朝野上下,亂做什?么樣子?了?” 謝斂抬手撫平肩頭氅衣褶皺,不辨喜怒道:“難道天?下的事,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不成?” “你分明可以勸諫,卻偏偏諂上媚下。”章向文氣得抓起茶水便喝,喝了茶,也呆了一晌,“狄人一聽聞陛下崩逝,連夜攻下一城。再過些日子?,恐怕京都也岌岌可?!?真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謝斂悶咳幾聲,面容憔悴蒼白。 他看向不遠處的田二郎,溫聲道:“送客。” 章向文聽到這句話,陡然站起身來。 他盯著謝斂,“‘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你難道就是這樣為人臣的?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冷血的人?!?/br> “是你錯看了我??!敝x斂抬眸看了章向文一眼,慢條斯理吃了口茶,“陛下軟弱無決斷,游離在我?與傅也平之間,不是明君?!?/br> “那又如何?他可是天?子?,你竟讓他由著傅也平一黨煽動?……”章向文只覺得謝斂瘋了,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我?們在圣賢書中學(xué)的忠賢之道,在你心里算什?么?” 謝斂似笑?非笑?道:“向文,你迂腐了?!?/br> 章向文一激靈,“你早料到……你早料到,陛下是中了傅也平的計!你早知?道他會遭遇不測!” 他雙眼發(fā)紅,緊緊盯著謝斂。 像是在看什?么極其陌生的人一般。 “我?總對你抱著幾分期待……”章向文像是遭遇了什?么打擊般,起身朝外走去,“說到底,是我?不該如此?!?/br> 屋內(nèi)謝斂擱下茶盞,瞧著章向文的背影。 他目送著他遠去。 良久,謝斂才低低咳嗽起來。他面色慘白一片,咳著咳著,抵住唇畔的手指滲出濃稠的鮮血。 還不等田二郎反應(yīng)過來,他便身形一晃,暈了過去。 謝斂又夢見成片的紫藤花,秦既白隔著窗戶與人對弈。隔著不遠的距離,他聽著他們暢談國事,規(guī)劃如何要為天?下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