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山深處面積廣闊,樹林繁茂,花香、果香、枝葉清香、泥土芬芳混雜在一起。鳥雀蟬鳴陣陣,卻又顯得莫名寂靜。 一路下來都沒有遇上旁人,蕭乙依舊控制著馬速、以及馬蹄踏雪聲,不慌不忙沿著抹額內(nèi)地圖上的路徑前行。 行到一半時,他忽而聽到稍遠處傳來一聲馬匹打響鼻聲,卻不聞馬蹄音,想必是有人在那處休息。 他既然能聽到那邊馬匹發(fā)出的聲響,想必那人也聽到了他這邊的動靜。 是去打個照面,還是直接繞開?也不知對方是何人,是敵,還是友? 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蕭乙決定繞道而行。 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繞道,對方直接駕馬跟上。聽著馬蹄聲漸近,蕭乙不愿在此時與對方相碰,便多踢了幾下馬肚,示意馬匹速速前行。棗紅駿馬也從一開始的踏步轉(zhuǎn)而奔跑狀態(tài),在林壑間縱躍。 身后那人追得很緊,似乎不見到他不罷休的模樣。蕭乙便也不再按照地圖的路線前行,而是開始兜起了彎子。 實際上蕭乙在這些年里并沒有太多騎馬經(jīng)驗。也就是當年蕭甲還在的時候,那一年里教了他一些騎馬之術(shù)。后來過了許久,做了暗衛(wèi)之后,才有了騎馬的機會。 但他只要一上馬,就像天生精通馭馬一般,自然流暢,與馬匹可以說是合二為一。這一點,早在最開始蕭甲教他騎馬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為震驚過一次。 也正因如此,蕭甲便沒有在這方面多花費功夫教他。本就有高超馭馬之能力,何需旁人多言。 所以即便在這樣的地形地貌上,蕭乙也在半個鐘頭之內(nèi),就將那人遠遠甩在身后,再也聽不到一丁半點馬蹄聲。 停下來歇了會兒,蕭乙從背囊中取出水和食物,簡單充饑。再望向四周。人雖說是甩掉了,但也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那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專門守在那條路線上一般。莫非連庚獲取地圖一事也遭到泄露? 這般想著,蕭乙內(nèi)心越發(fā)警覺。能專門守在那條道上的,必然是皇帝的人。是御前侍衛(wèi)裴哲,還是錦衛(wèi)司司長白辭安,亦或是他不知道的旁人? 如此一來,連庚給的路徑圖就用不了了。好在地圖上有明確標出,云翎軍團的位置在相山東南角邊界處,他只要避開那條道,從旁繞過去就行。 然而事實證明,連庚給出那張地圖,劃出那條道,是有他的道理的。因為除此之外,其余能夠繞過去的區(qū)域,要么是懸崖峭壁,要么是猛獸成群,亦或者水流湍急,再不然就是馬匹無法通行,就連人攀爬過去也危險系數(shù)極高。 這也就意味著,只有那條道能走。 蕭乙清楚這一點之后,便不再猶豫,立即駕馬往那條道上走。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人還守在那里。并且如果蕭乙沒猜錯的話,殺害連庚的人,或許也是他。 蕭乙從衣襟里取出那塊白兔玉墜,在手心里緊緊握了一下,重新放回胸口衣襟中。再拿出連庚的那條染了血的黑色抹額,系在自己額前。 他腰間有一把匕首,是當年跟隨蕭甲訓(xùn)練了一年,滿足七爺要的“效果”之后,在前往無湮閣之前,七爺賜給他的,名為“掠影”。 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也正是靠著這把掠影,他在煉獄的每次近戰(zhàn)搏殺中,總能活下來。 他是暗衛(wèi),近戰(zhàn)搏殺、一擊斃命是他最基本要掌握的技能。想必七爺當年賜他這把匕首,也正有此意吧。 棗紅駿馬踏雪前行,他逐漸前往邊界,目視前方,耳聽八方。 忽而一道箭刃破空風(fēng)聲襲來,目標不是他,而是他胯.下的馬。 先折馬,后殺人,和昨日對付連庚是一樣的套路。馬有靈性,卻無主見,易受驚恐,方向掌握在蕭乙手中。 蕭乙猛地朝左扯動韁繩,馬匹順勢一躍,避開那一箭。 他在明,那人在暗,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將人逼出來。 沒有絲毫猶豫,蕭乙從箭囊抽出利箭,朝著方才的方向射出一件,快準狠,隨后便聽到草木間有窸窣聲。 知道那處有人,他接連抽箭,瞄準方位一一射出,很快,便從草叢中沖出一道人影。 正是那位所謂的大內(nèi)第一高手,皇帝御前侍衛(wèi)裴哲。 只見他手持利刃,當空朝蕭乙斬來,看這架勢,話語都未說半分,便要取人性命,想必正是皇帝的命令。 守株待兔,但蕭乙又怎會是那只兔。既然已經(jīng)被裴哲蹲到,他便不能留對方生路。 他一個縱躍躲閃,從腰間抽出掠影,瞬間逼近裴哲身后,匕首落下時,對方迅速反身,用刀劍抵擋住致命一擊。 好快的速度,蕭乙心想,不愧是大內(nèi)第一高手。 兩人在空中搏殺,一人持劍,一人用刃,一時間飛雪肆揚,枝葉亂竄,誰也不讓誰,難分伯仲。 裴哲與蕭乙的武功路數(shù)截然不同。裴哲顯然是專人培訓(xùn)過,招式以防御為主,攻擊為輔。 而蕭乙在無湮閣煉獄摸爬滾打的這五年間,早已學(xué)會了百家門路,他的招式以擊殺為主,毫無防御之意。 最有效的防守,便是進攻。 找到對方一個轉(zhuǎn)身間的破綻,蕭乙一腳用足內(nèi)力將人狠狠踹飛。裴哲身子重重撞擊在樹干上,頓時胸肺劇痛,噴出一口血來。 蕭乙絲毫不給他喘息的余地,一刀直接插上他咽喉,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