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身體的痛楚逐漸驅(qū)散,蕭乙睜開眼,抹了把唇邊血漬問:“取心頭血,那他……” “蕭公子不必擔心,殿下有內(nèi)功護心,不會有生命危險。只不過……”黎朝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么?”蕭乙追問。 黎朝嘆了口氣道:“殿下不讓我將此事告訴公子。此舉實則傷及心脈,難以恢復(fù)。往后每日每夜,殿下恐怕都將在噬心之痛中度過。” 此言一出,蕭乙心中錯愕。 無論是昨日還是今日,宋清琢都面色自如,讓他分毫察覺不出異樣。 即便追溯根源,是宋清琢給他下蠱在先,可蕭乙卻依舊百般不是滋味。 “對了,殿下還讓我轉(zhuǎn)告蕭公子,若是想見發(fā)簪主人,就去找太傅夫人?!?/br> “太傅夫人?”蕭乙疑惑,重復(fù)問了一遍,“可是那位龐老夫人?” 他記得在荔城禪風寺,曾遇到過這位龐老夫人。 “正是?!崩璩c頭,又補了一句,“太傅府在城南,十里街附近?!?/br> 蕭乙心中清楚黎朝只是個傳話人,詢問他也問不出太多。 “我知道了。”他從地上站起身,“謝謝你,黎朝?!?/br> 這番話說完,他再次翻墻而出,回到馬前上馬。 夜?jié)馊缒?,不遠處火光的照耀下,蕭乙自衣襟中取出翠玉發(fā)簪。 南丞相說過,龐世忠曾是先太子師,亦是背叛先太子的人。今日在晚宴之上,他又一次背叛了如今的太子。 世忠世忠,可真是個好名字。 而他的夫人,究竟又知道些什么? 蕭乙眉頭緊擰,收起發(fā)簪,調(diào)轉(zhuǎn)馬頭再次踏入暗夜。 待行到街道拐角處時,正對面駛來一架馬車,蕭乙一眼便識出,這是七爺?shù)哪禽v。 不出意外,馬車停在了蕭乙的馬匹跟前,蕭乙只得將馬停下。 “這么晚了,去哪兒?”七爺沉沉的嗓音從車廂內(nèi)傳出。 車簾子沒有被掀開,見不到七爺,蕭乙心中頗為復(fù)雜。有些失望,又稍稍放松下來。他下意識地隱瞞自己的真實動向:“剛?cè)⊥陽|西,正準備去找七爺?!?/br> 話落,半晌沒有人再言語。 短短五六日未見,二人之間似乎有什么變了。蕭乙思量不出,便也沒有多想。 “這個方向應(yīng)該不是去皇宮的?!敝宦犉郀斢值?。 聽著這話,蕭乙也疑惑,七爺是從皇宮過來,怎么會走這條道。 只不過眼下被詢問的人是他,蕭乙不是擅長撒謊的人,也沒想過一個謊言要用這么多謊言來修飾。 “夜里太黑,走錯了道。”他只能這般說。 “既然太黑,容易走錯道,那便上馬車來吧。”七爺掀開車簾子,朝他望來。 不知是遠處那些皇軍舉的火把太過耀眼,還是今夜的月色太過皎潔,蕭乙一眼便對上七爺那雙如畫的眉眼。 也不過是幾日未見,卻又像許久未見,那雙眸子直看得人移不開視線。 蕭乙一時心中悸動,又強忍著移開視線。 越是心動不已,就越是害怕失去。蕭乙啊蕭乙,你可該如何是好。他心中這般對自己說道。 “怎么了,遲遲不動,是要本王抱你上來?” 又是這般的話語…… 蕭乙無力抵抗,便放棄掙扎,下了馬,踏上那輛馬車。 第54章 這輛馬車并不算多寬敞, 蕭乙和沈鐸寒又都是身高體長之人,二人共坐于車廂內(nèi),反倒顯得空間有些局促。 待坐好后, 馬車緩緩起步,朝著使臣館而去。 夜色無邊, 風一陣接一陣卷起車簾,蕭乙盡量往外坐, 目光落在旁處,就聽七爺開口問道:“這次任務(wù)完成得不錯, 可有受傷?” 七爺說話時向來教人聽不出喜怒, 不過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語氣較平時溫和許多。 若是在之前, 蕭乙定會如實回答??山袢? 他卻幾乎想都沒想, 便回道:“回七爺, 沒受傷?!?/br> 然后他的手腕便被拉了過去, 袖口往上擼開。只見那皓白緊實的手臂上,赫然盤橫著幾道已然結(jié)痂的猙獰鞭痕。 “那這是什么?”沈鐸寒凝眸看向他, 似乎在耐心等待一個回答。 亦或者說,在等待蕭乙解釋, 為何扯謊。 蕭乙一時語塞, 想將手縮回去,卻被七爺有力的手掌給鉗住了手腕。 他自是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心中還在想著發(fā)簪一事,又或是宴席間七爺關(guān)于婚娶一事的答復(fù)還在擾著他的心。 林林總總,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一切, 都在七爺詢問的這一刻于腦中反復(fù)盤繞。 無人開口,車廂內(nèi)恢復(fù)安靜, 入耳只聞清脆的馬蹄聲,在暗夜中無限放大,聽得人心里無端煩躁。 可這煩躁又追溯不及根源。思忖之間,蕭乙只好告訴七爺:“是宋清琢留下的。” 念及此人,心中煩躁更盛。 明明只是素昧平生的人,卻突然因為一個玉佩對他的態(tài)度大為改變。明知那熏香有問題,卻依然將賀禮獻給西遼皇帝,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就連他自己也落得那般下場。 究竟是為何? 蕭乙萬分不解。從前但凡是七爺下發(fā)的任務(wù),他都不會思索原因,只是去執(zhí)行、完成。而這次,他卻在心中反復(fù)念起。 尤其念及宋清琢被押下去時對他說的話,仿佛他是何等至關(guān)重要的人一般,令蕭乙不由得疑惑,宋清琢究竟是將他誤認成某人,還是原先就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