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二人乘船登島的時候，邵簡和李思城正演到程圣人與某一品大員的嫡女訂婚之后二人爆發(fā)爭吵開始當(dāng)怨男，柳蘇安拍著桌子狂笑不止。白燕和李巖清也在看，后者臉上得體的微笑一看就是花了很多靈力固定，一旦開口前功盡棄。這倒不是劇本本身好笑到哪里去，實際上前段時間宗內(nèi)試演的時候很多曾受壓迫的女修士憤怒不已，甚至有組隊去王都挖墳鞭尸的。主要還是李思城和邵簡爭風(fēng)吃醋，給柳蘇安送酒的時候互相推讓之下一起打翻，遭到懲罰。

    “群星”系統(tǒng)的仿制品早已投入試驗，畢竟白燕參與過維修，偷了一大段源代碼回來；雖然還要繼續(xù)進行本土化改進，但總之柳林二人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很雞賊地一登島就獻寶，送的正是一大壇燒酒，裝在一尊金盞琉璃大肚瓶中，清澈的酒液底部沉著大小不一光輝輕盈的金球，美輪美奐。

    師兄弟聯(lián)袂獻寶，柳蘇安揭開瓶蓋嗅了嗅，滿意地對嘴吹了一口。白燕神色詭異：“小師弟的金丹研究進行到第三階段了？可不興吃金丹修煉啊?！?/br>
    “師姐你看錯了，這是楊梅燒酒。”林花謝信誓旦旦，“金丹固然也是金色小圓球，可是你看，師娘剛剛咬一口……這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很明顯是楊梅，有rou有核。靈果嘛，金色很正常的?！?/br>
    白燕神色詭異：“騙騙師弟師妹可以，還小圓球呢，這楊梅都有拳頭大了，我看是金丹長毛了吧?？创笮∧莻€核是金丹差不多?！?/br>
    林花謝詫異地道：“怎么會呢？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酒精消毒的呀，泡酒里怎么會長毛？”

    “沒說是霉菌?！卑籽鄾]好氣道，“這種歪門邪道家里弄弄算了，別捅出去敗壞宗門名聲?！?/br>
    “沒事的吧。”林花謝道，“金丹法都是老黃歷啦，現(xiàn)在誰還修這套？只有那些不上不下的努力家才修，那一共才幾個人啊，沒人會管的?！?/br>
    “哎你還挺會算計啊?！卑籽嘁话褦Q過他的耳朵，“為了不浪費這份天賦，明天多修兩門數(shù)術(shù)如何？你反應(yīng)到底慢一線，用算術(shù)彌補這個差距正好！”

    林花謝嘟嘟噥噥，轉(zhuǎn)移話題：“師姐也來嘗嘗，泡酒用的糖還是百花谷的高級貨呢?！?/br>
    “少廢話，金丹哪來的？”

    “哦，小師弟自己結(jié)的?！?/br>
    “那就一顆。還有呢？”

    “小師弟那顆是特殊功法結(jié)的藥引啦，帶動其他金丹發(fā)……生變化。”林花謝指指外面，“前段時間不是有些師弟師妹想轉(zhuǎn)修嗎？小師弟就去收購了一批。本來轉(zhuǎn)修也要融掉金丹，小師弟和陳萍她們做了一套新方案，用丹藥和針灸替代金丹的那份靈力，還更加溫和，與新功法沒有性質(zhì)沖突，雙贏啦?！?/br>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發(fā)酵？”

    “沒有的事。”

    柳蘇安又吃了兩顆“楊梅”，目光在三人當(dāng)中掃了一圈，最后看著林花謝：“我們大師兄最像他媽的地方不是這張臉，是這個膽子。這基礎(chǔ)酒是張家的收藏品吧？你連張?zhí)忑R的東西都敢拿，真有出息?！?/br>
    “師娘教得好?！绷只ㄖx言笑晏晏，蹲下去捶腿，“怎么樣，師娘心情好些了沒有？到時候多抓些人質(zhì)，還可以換好多呢?！?/br>
    柳蘇安的神情也詭異起來，不自在地挪了挪腿：“去去去，以為我忘了你在關(guān)禁閉？什么事，說吧?！?/br>
    柳扶風(fēng)拉過一條板凳，說明來意。她嘶的一聲，輕拍好大兒瘦弱的肩膀，古怪道：“論天兵，我們柳閣主才是行家吧？”

    柳扶風(fēng)知道這是親媽心情好開起了玩笑，也笑道：“可是柳生是個男人，他其實沒法真正理解‘天’這個概念。堯王朝那什么君臣父子的天，都是通過各種宣傳手段從女子那里偷去搶去的。殺人只需一瞬，孕育卻要近一年甚至更多；他能制造天兵，卻無法讓天兵復(fù)生。”

    “你想復(fù)活李璋？這倒是不錯，我很遺憾當(dāng)年沒機會同她交手！”柳蘇安道，“天兵天兵，天生地養(yǎng)，不經(jīng)人手，天道內(nèi)蘊方為天兵。再是能工巧匠、鑄兵大能制造，那也是人造的法器，斷然稱不上天兵。而臨安的十大偽天兵為什么都是人工制造卻可以帶個天兵的頭銜？因為我就是這臨安的天！”

    柳扶風(fēng)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忽然道：“程朱理學(xué)?！?/br>
    “什么？”

    “存天理、滅人欲，這說的不是甲字部天兵的制造原理嗎？用社會和處境逼迫，可不算‘人工制造’?！绷鲲L(fēng)瞇著眼睛回想道，“我這邊的信息可能遭受過污染，但是大差不差。柳生在九龍書院干了八百年，他和那兩位圣人都當(dāng)過同事啊。但是他至少在一千年前就著手制造天兵了，程朱兩家為何——無月神女！”

    他猛地一敲手心，霍然起身就要跑路，被柳蘇安一把拽住，笑罵道：“你跑什么？你媽我不懂這些，解釋解釋！”

    柳扶風(fēng)正在高速思考逆轉(zhuǎn)方案，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道：

    “哦，哦，這里面有很多事，我一件一件講……先說無月神女吧，這個很可能是九龍書院和寒山寺的共同研究項目，我的猜測是如果他們能夠?qū)⑺麄兊摹澜y(tǒng)’推廣到所有真天并獲得認同，那么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熔爐，逼迫每個女人失去自我淪為無月神女那般的存在。在那時，‘女人’其實已經(jīng)在社會和法律層面上被從‘人’這一概念中剔除，但是生理結(jié)構(gòu)又依然是‘人’，可以說成了一種溫和可控高收益的天兵。不僅如此，徹底毀滅‘女人’這一概念，其實是斷了初代人皇【昆】的道統(tǒng)。這個世界是她孕育的，可是如果執(zhí)掌孕育的‘女人’這個概念消失，她的天道就會失去支柱，這就給了堯王朝偷天換日的機會，不需要尋求民眾的認同也能當(dāng)人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