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風(fēng)縮了縮肩膀，有點狐疑地瞄了她一眼。

    “你知道‘柳蘇安’不是師娘的本名，在那種落后的小地方，她的本名不會比劉掌門好聽到哪里去。這個名字是她自己給自己起的?！?/br>
    “我知道啊，我還知道柳這個字是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柳生這個賤人……”

    “錯了。師娘一生中有過三個老師，她的名字是她超越他們的決心和證明。”白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最后一個姓安，是一個短命的凡間女子；第二個姓蘇，是她在太清宗的伯樂；你覺得第一個是誰？”

    柳扶風(fēng)面如土色：“師姐你不要亂說啊當(dāng)然師弟我也就當(dāng)沒聽到絕不會說出去……”

    “第一個，就是摧毀了她的故國、逼急了太清宗、又除掉了她一生摯愛的柳閣主啊?！卑籽嗟恼Z氣悠揚，“柳閣主對她的每一次無意間的傷害，都是她在變強道路上至關(guān)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旁人看來，你是災(zāi)星；在師娘看來，你是福將啊?！?/br>
    柳扶風(fēng)呆了呆，道：“不是，柳生發(fā)過誓的，投胎要投到最想殺他的人家里……”

    白燕聳聳肩：“師娘當(dāng)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想要那個胎兒活下來的人啊。其她人，要么根本就不去用這份能力，要么多少會有點憐惜，哪怕非自己所愿。就算是我……嚴(yán)法師也養(yǎng)了嚴(yán)寒玉好幾年呢?！?/br>
    “咦?！绷鲲L(fēng)的注意力一下子跑偏了，質(zhì)疑道，“師姐啊能不能給師弟我答疑解惑一下，就是那個，嚴(yán)法師她，當(dāng)時您沒有完全領(lǐng)悟開天之法，也沒有白娘娘那種法門，這個，要有寒玉師姐的話還是需要一個工具人的……”

    “你真傻了？嚴(yán)師叔啊?！卑籽嗥婀值乜戳怂谎?，“且不說嚴(yán)法師的rou身是柳生暗箱cao作幫忙投的道胎，就算是林一劍自己上，跟第四代宗主的血緣也早就出了五服了，更何況如今的嚴(yán)師叔只是換了身份沒換過rou身?！?/br>
    柳扶風(fēng)汗流浹背：“……那之前寒玉師姐說的什么玄枵山上下幾百口人命……”

    “嚴(yán)法師是真的，那個便宜老公是假的。”白燕滿不在乎道，“好歹是我的女兒，給她來點刺激的激發(fā)下潛力。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件缺德事……嘛，當(dāng)時你知道我的，追求進(jìn)步走火入魔，視人命如草芥，算來算去的就……咳咳?！?/br>
    柳扶風(fēng)善解人意地道：“沒關(guān)系，殷舞掌教的事大家都算在李思昊頭上，現(xiàn)在去翻案也沒有意義了?！?/br>
    “唉，以前是兩手空空來去如風(fēng)，現(xiàn)在做了宗門的首席有了顧忌，倒是不好隨便招惹仇敵了?！卑籽鄧@了口氣，從后面踢了他一腳，“去弄點喝的，煩死了?！?/br>
    柳扶風(fēng)一拱手，繼續(xù)一手拖鏟子一手拿羅盤，在前面找起了野生金丹。只是他的背影似乎輕快了些，連背后那條小辮子都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像條細(xì)長的狐貍尾巴。

    他在前面漫無目的地開路，白燕在后面雙手插兜時不時踢踢路上的石頭。河邊沒有什么斬獲，柳扶風(fēng)似乎在找些別的東西，白燕不算也不問，說不定這家伙是在釣魚看大師兄出不出來呢，他們真有這么無聊。

    大約兩日之后，空間微微震蕩了一下，柳扶風(fēng)抬頭道：“開始了?！?/br>
    白燕還在玩【運籌帷幄】，只點了點頭。【出人頭地】與梅花山莊的通道打開，但是想要強奪機緣之人并非全部同時入場，總有人想先下手為強也總有人想黃雀在后，有人要一馬當(dāng)先也有人喜歡壓軸登場。

    從空間震蕩的幅度來看，暫且還沒有滿月境的強者入場，估計還都撐著傘沐浴著【明鏡高懸】進(jìn)行無效社交。兩人便沒去在意，柳扶風(fēng)拿出一只機械小鳥，一邊到處刨地砍樹一邊錄上了，說要做成教學(xué)影像。

    “大家請看，這是新鮮的土金丹一枚，狀態(tài)很不錯啊，從大小和亮度來看只有四十年不到四十五年的修為。我們拉近點視角，看到表面的這個紅色紋路了嗎？很典型的外道功法造成的污染，自主結(jié)的魔丹的話花紋會有一點細(xì)節(jié)上的不同。那么這顆金丹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呢？污染程度不深，也沒有很強的破壞，很顯然，此人正氣凜然不堪受辱，是自殺身亡。

    “看到樹梢上的那一朵藍(lán)花了嗎？這是一棵擺子松，沒有風(fēng)的時候會自己搖晃，而這種樹是不會開花的。這唯一的一朵花就有蹊蹺，讓我們摘下來看看……果然！里面竟然有一顆金丹！而且不是簡單的金丹，而是一陰一陽兩顆丹，在戰(zhàn)斗中各自毀去一半，不知為何剩下的兩半結(jié)合到了一起，繼續(xù)彼此糾纏交戰(zhàn)，但由于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無法完成吞噬。不知這對宿敵知道他們的金丹做出這種事會有何感想……

    “哇，這是什么！師姐果真氣運滔天，連我都是頭一回見到野生元嬰！說倒霉你一個元嬰期也會一見面就被人毀掉rou身，說幸運……元嬰逃出來了還是可以活一下的。師姐您給這位前輩算算，要不要施以援手呀？趁這個時間讓我來考考大家，什么前提下元嬰離體超過三日還能存活呢？答案在百花谷于新歷三十九年編輯出版的《妖、精、人三種元嬰的辨析》第八百二十六頁。

    “哦，師姐您的意思是打死？這人有問題？哦，您單純手癢了，那這段剪掉……”

    柳扶風(fēng)cao控著機械鳥，一路喋喋不休興致勃勃，白燕時不時搭腔，更是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臻g的震蕩越來越頻繁，震感也越來越強，他走的路子也越來越怪異。那羅盤不知道什么原理，指出來的地方十有八九可以挖出些品相不錯的金丹，白燕還收了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