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師姐在此，兩個師弟心安理得地放棄思考，齊刷刷地向白燕投去詢問的目光。

    白燕掐指一算，挑眉道：“大師兄的機緣到了，有人要報恩呢。走吧。”

    三人在【出人頭地】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朝著離位的一片開闊地走去。繞了些路，是為了避開正在發(fā)生的大小戰(zhàn)斗?！境鋈祟^地】出產(chǎn)的雖然大多數(shù)是沒什么用的說書人，但能捉到幾個技術(shù)人員就夠回本了，有些已經(jīng)滅絕或表世界不存在的種族也很有研究價值；除此之外，還有原產(chǎn)自表世界的大能小輩，有人來收集材料助其蘇生，有人來鞭尸三百趕盡殺絕，也有人是來“尋寶”拿去換修行資源的。那些宗主掌門的為了探索資格大打出手幾次，自然是為了此地的利益，少有相讓。

    環(huán)繞三座村莊的河流也穿過了那片開闊地，在河對岸，玉霆霓抱著手臂挺立于一個小山包上，一柄巨劍插在石中。天上一輪亮紫色圓月，比上一次見到又大了一圈，但是深處有些裂縫般的陰影存在。

    林花謝抑揚頓挫地驚嘆道：“哇！石中劍?！?/br>
    玉霆霓氣勢一凝，咬牙切齒起來。

    白燕和柳扶風都停下了腳步，林花謝則繼續(xù)向前，在玉霆霓前方十丈之外站定。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玉霆霓拔起比她人還高大的“雷霆大帝”，紫色長發(fā)在風中狂舞，眼中有雷霆閃爍，與天上的圓月遙相呼應(yīng)。

    林花謝垂著手，踢了踢腳邊的石塊，這才抬起眼睛看她，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任何情緒，顯得有些木然。玉霆霓抿起嘴唇又松開，半晌深吸一口氣，道：

    “師父，我來為你磨劍?！?/br>
    “前輩不要瞎認師父胡亂攀陷啊，我是一輩子沒機會出師了，沒資格收徒呢?！绷只ㄖx回答。

    “你認不認不要緊，這是我必須為你做的。”玉霆霓道。

    “你為謝林做的夠多了，我說句公道話，明明是他對不起你呀。”林花謝認真道。

    “……你還要不要打？”

    林花謝咧嘴笑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這份多余的感情擾亂道心影響出劍質(zhì)量?！?/br>
    玉霆霓嗤笑：“那你不要學他那樣笑?！?/br>
    “我沒有呀?！绷只ㄖx放低重心拔出“明夷”，用靈力點燃紅色陣紋，“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玉霆霓也拔出比她人還巨大的“雷霆大帝”，沉聲道：“出劍吧！”

    一白一紫兩道人影無聲相撞。林花謝全身的色彩都和“明夷”一般簡潔無光，玉霆霓也和“雷霆大帝”一樣電閃雷鳴火花四射。前者出劍輕捷，后者的迅猛竟還在其之上。玉霆霓讓了對方三招只守不攻，白劍叮叮當當幾聲脆響打在巨劍劍身上，差一點就沖破了一層護體靈光。

    星空之下一次浮現(xiàn)出三輪月環(huán)，呈同心圓狀排布。最外一圈為木紋，中間一圈為黑底金紋，內(nèi)側(cè)一圈紅白交錯。除了金紋閃耀著華貴精致的光輝，這三輪同心月環(huán)的色彩像是平涂在天幕上一般，沒有任何光影變化。月環(huán)一出，玉霆霓大笑一聲，“雷霆大帝”裹挾著比此前暴漲數(shù)倍的靈壓劈砍而下；而林花謝面有慍色，也是一劍遞出，劍尖當?shù)囊幌麓蛟诰迍ι希惯@么生生擋住——或者說抵消了攻勢。

    柳扶風恍然大悟：“我還以為大師兄情況特殊跳出三界外了，沒想到不亮月環(huán)是因為月環(huán)太丑了?！?/br>
    白燕道：“確實有點丑。那你是為什么不亮月環(huán)？”

    “我沒到滿月境啊?！绷鲲L理所當然地道。白燕噎了一下，自己怎么就忘了這茬？

    白燕哼了一聲：“我之前倒是以為大師兄被你傷心，墮落成無月神女那種東西了。說是寒山寺的專利，九龍閣也提供了環(huán)境支持呢?！?/br>
    “師姐……”

    柳扶風求饒，白燕不再逗他。她去看玉林二人的比斗，沒有輕視兩人，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各種屬性之力互相碰撞。她的劍道從一開始就一往無前，“劍”是她出劍時唯一的屬性，但正因為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順走得太遠，她失去了觸類旁通、熟練掌控其他規(guī)則的機會。

    柳扶風也很快拿出了幾只機械鳥做記錄，又支了個畫板在上面寫寫畫畫。白燕中途瞄了一眼他丟在地上畫得滿滿當當?shù)牟莞寮?，有一張畫的是“明夷”劍刃的多層?gòu)造。這是她比較佩服的地方，建木就算不是凡木那也不是金屬，柳扶風居然通過五花八門的微調(diào)做出了淬火效果來，偏偏最外層看起來還是一片平整的白。

    他同時還在興致勃勃地隔空研究“雷霆大帝”，感知了一下四周的元素變化，朝白燕拱了拱手，虛心求教：“師姐是詳細了解了‘雷霆大帝’之后為玉掌門量身定制了一套適合她自己也適合這柄劍的靈力回路嗎？”

    “詳細算不上，天璣真人是我手下敗將?！卑籽嗾f完頓了頓，道，“她繼承了她母親的功法，我只是將其調(diào)整得更適合她自己。這點程度謝林也做得到，玉虎鳴拜他為師后受其指點微調(diào)了靈力回路，所以到了現(xiàn)在的玉掌門身上那種違和感就多了些。為一把好劍改變自己，沒有必要。只要自己一往無前，世間萬劍自會臣服，只為讓我cao使片刻。”

    柳扶風點點頭，白燕似笑非笑道：“柳生沒有為璋公主做過這些么？”

    “璋公主用槍，柳生的話……性格原因，并不適合教人戰(zhàn)斗，缺點正氣?！绷鲲L老實交代，“柳生更擅長煉器，俯就一下自己煉出的兵器也不是丟臉的事，大多數(shù)時候還喜歡耍陰招，所以生死搏斗都是他強些。純粹的劍道修為就不好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