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好一個清冷如云中仙的老師
門被推開,屋內泄進外頭的光和風,吹得書桌上的宣紙飛起來,戚長贏忙用鎮(zhèn)紙壓住。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只素白干燥的手,是讀書人的手,食指中指都有不同程度的老繭,但這點繭子并不礙眼,更顯文人氣質。 手指輕輕摁在門上,微微用力,骨節(jié)青筋凸起,在手背上非常明顯。 戚長贏的視線順著那只手一路看上去。 此人穿著一身素色,上有團花暗紋,外披一件白毛斗篷,毛領中有一張蒼白俊美的臉,仿若謫仙下凡。 最精妙的怕是他眼角的一點紅痣,所有的目光都被他的眉眼吸引,更別說他膚色似雪,使他看起來冷中帶艷。 怪不得說要想俏一身孝,美人總能被素衣襯得更美。 他對著江宸煥拱手,聲音清泠泠似雪山水,“三殿下?!?/br> 江宸煥連忙回應,“老師。” 而后他又拉起戚長贏,“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沒有她我早死在懸崖下。” 戚長贏眨眨眼睛,露出乖巧的笑容,微微鞠躬,“老師好?!?/br> 像極了乖學生。 白珩嵐點頭,“戚姑娘?!?/br> 戚長贏忍不住在心里哇哦了一聲,這師生倆的聲音是真好聽,各有各的風味,一個清爽帶點磁性,一個冷漠如雪山水。 系統(tǒng)還真沒說錯,她就喜歡這種。 白珩嵐此次前來也是有要事要與江宸煥相商,他看向江宸煥。 江宸煥讓戚長贏繼續(xù)坐在自己的位置,而他則坐在下方的客座,他笑笑,“老師,請坐。” 白珩嵐沒說什么,脫下斗篷讓貼身仆人接過。 “明日一早,殿下便要進宮面圣,”他語調平淡,已經(jīng)接受戚長贏待在這里的事實,“您在回京途中所遇行刺一事,是否要如實告知陛下?” 江宸煥皺眉思考。 “為何要說?陛下素來反感皇子為皇位明爭暗斗,宸煥若說出去,又沒有找到幕后真兇,除了讓陛下心情更糟糕,也無實質用處?!逼蓍L贏支著腦袋江宸煥回答,她看著白珩嵐,眼神在他身上滾了個來回。 這對含蓄內斂的古人來說非常不禮貌,存在感極強的視線讓白珩嵐都微微蹙眉,他從來沒遇到如此不知禮數(shù)的人。 只不過,她說的話倒是很對,難得一鄉(xiāng)野村婦能有如此頭腦。 白珩嵐盡量忽視,頷首道:“戚姑娘說得不錯,或許殿下等抓到幕后之人再稟報陛下最好?!?/br> 江宸煥下意識轉頭看向戚長贏,心里萬般滋味,情感讓他想要丟棄皇子身份與戚長贏山高水長,理智卻告訴他辛苦走到如今放棄豈不一切作廢。 “嗯,對了老師,這幾日宮里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接下來的話戚長贏就不太想聽了,前面主動回話她還是動用了點系統(tǒng)的力量,讓它告訴自己皇帝的性格,她才回了個不錯的答案。 此舉主要是為在白珩嵐面前刷存在感,對于他這種人用強是不行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夏詔——又sao又賤的。 白珩嵐看著就是硬骨頭,強上的下場會把事情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倒不如讓他先動心,一旦防線搖搖欲墜,推倒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兩人聊了很久,戚長贏有一搭沒一搭的聽。 大致內容無非是大皇子久病成疾恐怕時日無多,皇帝這幾日心情格外暴躁,他年歲已高,膝下卻只有五個孩子,要么無用要么不入他眼,對于立儲一事朝野上下也是議論紛紛。 江宸煥可以說是里面最有競爭力的。 大皇子十三歲那年患上怪病,嚴重影響到智力發(fā)育,以至于如今二十二還同稚子一般,再加上身上頑疾近日更嚴重,已經(jīng)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二皇子是異域外族所生,不可能當上儲君,朝中也無人支持,而且他與自己母妃一樣信佛,無心參與朝政。 四皇子尚且年幼,過幾日就是三歲生辰,更不可能為儲君人選。 按理說江宸煥當太子可以算上板上釘釘?shù)氖铝?,只是當今皇帝年輕時與皇后生下她們第一個孩子——長寧公主,一直到后十五年未曾再有一個孩子降世。 皇帝也因為年紀漸長不得不將一部分朝政交與長寧公主打理,一來二去長寧公主在朝中有了許多支持者,威望甚至不虛皇帝。 長寧公主就是江宸煥最大的威脅。 對于這點,白珩嵐看得比江宸煥更透徹,他知江宸煥努力上進同樣野心勃勃,所以也愿意支持他替他爭一爭,他們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所在。 只是今日一見 他不動聲色地審視坐在書桌前用毛筆寫著什么的戚長贏,他敏銳地看出了江宸煥對她很不一般,并不只是對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江宸煥很喜歡她。 這對白珩嵐而言并不是個好消息,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被利用,而且江宸煥對感情有多渴望,他是看在眼里的。 母族顯貴,江宸煥從小作為奪嫡人選,母親只一心為家族榮光,父親更是無情對孩子從不過問,從小生活在壓抑沉悶的后宮,他看起來正常,實則對感情很執(zhí)拗。 白珩嵐有點頭疼,出于對以后仕途的考慮,或許他該提點提點此女。 戚長贏早就發(fā)現(xiàn)身上總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她知道是白珩嵐,便直接看回去,還以禮貌微笑。 白珩嵐淡然地收回目光,手指不自在地在茶杯壁上輕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