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4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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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皮膚黝黑,也是一身倭人的裝扮,衣衫襤褸的樣子,披頭散發(fā),臉上有些臟污,因為過于消瘦,眼珠子突了出來,嘴角有裂痕,唇干涸的好像龜裂的土地,尖叫道:“張公子,張公子……” 聲音疲憊而嘶啞,又帶著幾分熟悉的尖細。 張安世瞇著眼睛細看,很努力地辨認著,卻久久也瞧不出是鄧健的樣子。 “是咱呀,是咱呀,您忘了,咱……”鄧健急于要辯解。 張安世聽到這一聲帶有鄧健特色的咱字,這才恍然:“你咋這個打扮?” “沒衣穿?!编嚱〉溃骸吧砩系囊律溃绫诲N爛了,硬得跟石頭一樣,幸好回程的路上,遇到一艘小倭船,一看就是倭寇……于是順道剿了,便搶了他們的衣……” 鄧健又道:“那些沒了頭發(fā)的,也是沒辦法,沒淡水梳洗,長在腦袋上,硬得可以做掃帚了,虱子又多,實在受不了啊,便索性剃了?!?/br> 鄧健說罷,哇的一聲便哭了:“慘啊,慘啊,幾十個人……數(shù)月的時間,每日靠豬靴子和皮甲為食,剩下的米,舍不得吃……這一路,餓死的,還有……病死的,有七成之多,若不是遇到那些倭寇,只怕再也回不來了。” 鄧健邊說,邊嗚嗚地哭。 身后的人似也慘痛到了極點,亦隨之紛紛嚎啕大哭。 “到了市舶司,他們還不認咱,說咱們是倭寇,非要逮我們不可。我……我……” 張安世便問:“你的腰牌,還有文書呢?” 鄧健道:“早丟啦,至于那船上的書冊……全都煮了,吃了?!?/br> 鄧健咂咂嘴,似乎怕張安世不肯相信似的。 張安世看著枯瘦的鄧健,哪里還有人的樣子,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穿越重洋的可怕了。 張安世一時間心也軟了幾分,摸著他的腦袋道:“好啦,好啦,現(xiàn)在不是回來了嗎?沒有死便好,東宮那邊,還有我,日夜思念你。” 鄧健嘴唇顫抖,抬頭起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還有皇孫殿下,可還好嗎?” “不好?!?/br> 鄧健一聽,臉色微微一變。 張安世道:“沒你鄧健在身邊伺候著,能好嗎?” 鄧健下意識的,咧嘴樂了,露出了漆黑的牙。 張安世感慨道:“你從哪兒回來的?” “不是照著您的海圖走的嗎?” 張安世大吃一驚:“照著我的海圖?跟著洋流走?” “對呀。”鄧健道:“當初你就是這樣說的呀?!?/br> 張安世道:“這……當時我也只是一說?!?/br> 眼看著鄧健的臉猛地變得瘆人起來。 張安世立即道:“當初這么說,也是因為曉得這天底下,也只有你這樣大智大勇之人,才可沖破重重困阻,完成此等壯舉。果然,我張安世沒有看錯人,鄧公公啊鄧公公,你要名垂青史了?!?/br> 鄧健哭了:“咱就是個沒卵子的,這輩子只想伺候人,咱還能指望啥?” 相見這一幕,很感人。 鄧健哭得很動情。 隨行之人,也紛紛痛哭流涕。 張安世見不得這感人的場面,也不由得眼眶微紅。 “那個,這一路,你經(jīng)歷了什么,我教你帶的東西,你可帶了嗎?” “帶了,帶了。”鄧健流著淚道:“那些個東西,一樣沒落下,照著您的吩咐,在那大島上搜尋,總算是集齊了,還帶了不少,這一路上,咱是幾次都想吃了他們,可……可……” 張安世不禁肅然起敬:“可你想到一諾千金,便死也不肯吃了,是不是?” 鄧健道:“咱想的是……俺若是吃了,張公子非要將我碎尸萬段不可?!?/br> 張安世身軀一震,忙安慰道:“哎呀,你怎這樣說,世上有什么東西,能有咱們鄧公公的性命要緊?哎……東西呢?” “在后頭……” 張安世便舍下鄧健,后頭果然拉著幾大車東西,都是破爛的瓦罐。 張安世便讓差役將東西卸下來。 這里頭,是一個個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瓦罐。 張安世小心翼翼地揭開,里頭盡是各色糧種。 每一種種子,都是分門別類的保存,張安世見到了上一世才見到的熟悉之物,頓時眼睛放光,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寶貝,我的寶貝。” 鄧健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見張安世這個樣子,眼淚又流了出來。 張安世捧著這一個個瓦罐,重新密封好,而后抬頭,卻見鄧健正怒氣沖沖地看著他。 于是他道:“呃,有事嗎?” 鄧健怒道:“咱……咱真是瞎了眼,怎么養(yǎng)了你這樣的白眼狼?” 張安世忙將鄧健拉扯到一邊:“咋啦?咋啦?” 鄧健憤憤不平地道:“就不說當初,咱一直照顧著張公子了,這一次,咱九死一生,回來時,你卻抱著這壇壇罐罐當寶貝,你見咱這個樣子,可有問一句冷不冷,餓不餓?” 張安世卻是道:“哎呀,你糊涂了啊?!?/br> “啥?”鄧健一臉懵逼。 張安世痛心疾首地道:“你這宦官做的……真沒有格局。難道……這些還要我來教你嗎?” “……” 鄧健依舊懵,可他心里是有天大的怨氣的。 說實話,他覺得張安世就是一個白眼狼。 張安世卻壓低了聲音對他道:“咱們的關系,還需跟外人道?” 頓了頓,又道:“可現(xiàn)在,咱們就得有格局?!?/br> 鄧建皺眉道:“到底啥意思?” 張安世耐心地道:“你想想看,我和你關系很熟吧,你這一趟出海,是得了我的命令,所以你九死一生,千辛萬苦才回來的,對不對?” 鄧健還是不懂張安世想表達什么,只怒道:“對呀,難道有什么錯?” 張安世搖頭道:“不可啊,不可啊,就算這是真的,可我們也不能說它是真的。你此番出海,是因為從我口里得出,可尋一些價值連城,能救活蒼生百姓,還能報效君恩的寶貝,所以你才毅然出海,在海中漂泊了兩年,飽經(jīng)風霜,可每一次你要放棄的時候,想到這蒼生、百姓,還有陛下對你的厚愛,于是依舊鼓足勇氣,乘風破浪。” 鄧健臉色古怪起來,猶豫地道:“這樣說……會不會……” 張安世篤定地道:“沒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一口咬死了,誰敢說啥?” 鄧健道:“也對,可是……” “可是我對你很冷淡,對不對?哎,你不知我的苦心啊。我在陛下的面前,也假裝和你關系不熟。咱們若是很熟悉,事情的性質,就顯得有些格局小了,便成了……你我關系匪淺,你是為了我,才去經(jīng)歷了這海上的大風大浪,這怎么成呢?大家只會說,你鄧公公是有情有義的人,可有情有義有個鳥用?” 鄧健是極聰明的人,現(xiàn)在大抵明白張安世的思路了:“所以……” 張安世道:“所以我得不在乎你的生死,你也不在乎我如何,你我的目的,都是這些種子,我們都是為了報效君恩,是為了國家,為了黎民百姓?!?/br> “鄧公公啊,你可以不計較這些,可是你想想,這么多將士跟著你九死一生,熬了多少苦,死了多少人,這才換來了今日,這個時候,你的格局一定要高,從現(xiàn)在開始,別老是和我講什么私情,開口就說蒼生,閉口也要以皇上結尾?!?/br> 鄧健愣愣地道:“可是……這些東西,和蒼生社稷也有關系?” 張安世笑了笑道:“你這是聽我說的,至于有沒有關系,這是我去證明的事。而于你而言,若是有關系,當然又是大功一件,即便是沒有關系,那又怎么樣?最多是被我誆騙??墒恰氵@忠君報國之心,卻是少不了的?!?/br> 鄧健恍然大悟,忍不住道:“公子,你長大了,心眼越來越多了,渾身都是心眼?!?/br> 張安世一點也不計較鄧建的話,笑道:“沒有辦法呀,樹欲靜而風不止,為了保護姐夫,我得罪了許多人,你見到我的護衛(wèi)了嗎?我太難了,我現(xiàn)在出門沒有七八十個護衛(wèi),都不敢冒出頭來?!?/br> 鄧健身軀一震,他闊別京城太久,對京城的情況不太了解,但想到自己離京的時候,確實太子殿下危機重重。 于是他道:“哎,咱們都難啊,可有什么法子?做人奴婢的,就得為殿下和公子您拼命,至于公子您……您也要頂住啊,千難萬難,也要咬牙堅持下去。嗚嗚嗚……” 鄧健又激動地掉眼淚,邊道:“咱們是難兄難弟,可再苦再難,又算得了什么……” 張安世很是認真地應道:“我會的?!?/br> 鄧健說罷,終于想起什么事來,便又道:“方才我們說到哪兒了?” “再苦再難……” 鄧健搖頭,有氣無力地道:“不對,說到了……為何不問一問咱冷不冷,還有咱餓不餓。咱要餓死了,快去給咱準備一頓好的吧,咱還要好好地洗浴一番,咱還想……” 張安世卻道:“鄧公公,你又糊涂了啊?!?/br> “咋?” 張安世語重心長地道:“我是來接你入宮覲見的,你想想看,你要是吃飽喝足,洗浴更衣,精神抖擻地去見陛下,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你得了什么肥差呢。你以為我真的不心疼你嗎?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算是我半個乳娘了,我還能害你不成?真的對你不噓寒問暖嗎?” “你得就這么去見駕,當著陛下的面,教他曉得,這一路的艱辛,如若不然,說的就算是再好聽,也不及陛下親眼所見更有效果?!?/br> 鄧健聽罷,又是身軀一顫,突然之間,疑心盡去,忍不住再次熱淚盈眶地道:“我還以為你變啦,不,咱還以為你沒變……又不對……” 鄧健一時說不清,說張安世變了,是覺得他沒良心??烧f他沒變,又不對,因為從前的張安世,確實沒心沒肺。 到底是變沒變呢?這已上升到了哲學的層面。 鄧健決定不再思考如此復雜的問題了,此時怒氣已盡散,看張安世的目光也不自然地親和起來,道:“好,都聽公子的……” 說著,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低聲道:“回來啦,咱回來啦?!?/br> 此時,鄧健的感受,是尋常人無法想象的,游子回鄉(xiāng)的喜悅,又算得了什么?鄧健不只是海外歸來的游子,卻是真正地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煎熬和生死。 如今,看著故人和故土,如此真切地在自己的眼前,那曾經(jīng)一次次做夢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景象,讓他又忍不住失聲痛哭。 張安世拍著他肩,溫聲地道:“乖,別哭啦。” “嗯,嗯,不哭?!编嚱∥宋亲樱骸白?,回京……回京……” 張安世道:“京城現(xiàn)在和從前不一樣了,咱們這一路進京,有些話,我交代一下,到時見了陛下,怎么復命,里頭卻大有玄機。” 鄧健道:“好……” 他干脆利落。 …… 鄧健是誰? 滿朝文武,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