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4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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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斤…… 到了六百斤的時候,夏原吉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張安世的八百斤所言非虛。 他壓抑著心里的狂喜,眼里開始放光,非但不覺得疲憊,反而越發(fā)的神采奕奕。 胡廣和楊榮,臉色也開始變了。 二人手腳越發(fā)的麻利。 在此刻,他們從沒有今日這般的精神,渾身充滿了氣力。 記賬的楊榮,甚至還怕自己記錯了,一次次反復(fù)的比對,不敢出任何的馬虎。 八百斤…… 張安世沒有吹噓。 夏原吉整個人要跳起來。 不過他忍住了。 因為……還有…… 他耐心,繼續(xù)將一個個土豆清洗干凈,一丁點(diǎn)的泥塊也不肯放過,生怕增加了這畝產(chǎn)的份量。 九百斤…… 一千斤…… 到了一千斤的時候,夏原吉只覺得自己腦子開始混沌了。 好像自己的身軀,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整個人好像漂浮在云端上。 他臉色十分奇怪,像是癡人一般,總是咧著嘴,可又皺著眉頭,似乎此刻,大腦在高速的運(yùn)轉(zhuǎn),不肯停歇的思考。 一千一百斤。 張安世在一旁,有些擔(dān)心夏原吉的身子,這家伙臉色看上去很扭曲,張安世怕他死在自己的莊稼地里,到時候夏家的人跑來訛自己的錢。 張安世道:“夏公,要不歇一會兒吧。” “別做聲?!毕脑琢藦埌彩酪谎?,而后繼續(xù)……拿自己的指甲,摳著土豆上的泥。 他不能用水沖洗,因為水也可能給土豆增加重量。 以至現(xiàn)在他的指甲縫里,全是泥。 一千二百斤…… 終于,收獲來的土豆,越來越少了。 農(nóng)戶們得十分耐心的,才能從這地里翻找出落單的土豆出來。 一千二百七十斤。 到了這個數(shù)目的時候,其實……剩下的土豆,已變得十分稀少,且大多都是個頭較小有些畸形的土豆。 “近一千三百斤?!毕脑@時才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甚至懷疑,這個夢不真切。 于是,開始走過去,和楊榮一起比對著記下的數(shù)目。 “再算一遍,可別算錯了。”夏原吉道。 楊榮道:“已算過七遍了……我再算一遍吧?!?/br> 上秤的胡廣也湊上去,看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目,眼睛好像生了釘子一般,一動不動。 “這真是地里收來的吧?是不是我們親眼所見?!?/br> “就是長在地里的?!?/br> “我從前見過,有地方父母官作假,竟從別處將長出來的稻米,插到田里,偽作是那一畝地里長的,你說……” “方才親眼所見,應(yīng)該不像……” “一千三百斤啊……我瞧這地,并不肥沃……” “是極,是極。所以才匪夷所思。” “你覺得可能嗎?夏公,你畢竟見多識廣……” 夏原吉哭喪著臉:“從前就不知土豆為何物,何來的見多識廣,分明就是孤陋寡聞?!?/br> “這土豆,當(dāng)真是我們剛才吃的?” “應(yīng)該是,錯不了……” 三人嘰嘰喳喳,低聲密謀。 “我看……安南侯不敢拿這個來欺上瞞下,他美沒有這個膽子,這是天大的事……真敢欺瞞,照樣要砍他腦袋?!?/br> “有道理,所以……” 沉默…… 三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后。 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 “安南侯……”胡廣笑嘻嘻的看向張安世,親昵的向張安世招手。這表情,就好像孩子走丟了之后,父子重新相認(rèn),有一種喜相逢的親昵感。 楊榮和夏原吉,也同時朝張安世露出親切的微笑。 張安世上前:“算清楚了吧?哎,我也沒想到,竟有一千三百斤,還以為只有八百斤呢。” 其實張安世沒有胡廣三人的激動,一千三百斤,這才哪到哪???后世的土豆,若是畝產(chǎn)一千三百斤,那絕對屬于災(zāi)難級別,三千斤大抵,上限八千斤才算正常的產(chǎn)量。 楊榮捋須,笑吟吟的道:“這土豆,哪兒來的?” “這得從下西洋的時候說起……” 此時,三人卻極有耐心,認(rèn)真的傾聽,張安世卻簡明扼要的道:“是鄧公公……” “那位鄧公公……”夏原吉指著不遠(yuǎn)處的鄧健。 “對。種子是他下西洋帶回來的,地也是他種的,你們也曉得,他看著我長大的……” 三人沒理會張安世,隨即,快步到了鄧健面前。 這夏原吉走的最急,當(dāng)先便給鄧健一禮:“見過鄧公公……” 鄧健看著眼前夏原吉,這位戶部尚書,對自己卑躬屈膝,讓他恍如隔世一般。 這可是部堂,一般情況之下,大臣見了宦官,往往都要避嫌,可能會打招呼,但是鄭重行禮,是絕不可能的,哪怕是面對亦失哈,也只是彼此頷首而已。 畢竟,大臣有風(fēng)骨,太監(jiān)再怎么得勢,也只是太監(jiān),若是太祖高皇帝的時候,哪一個太監(jiān)敢囂張到讓堂堂戶部尚書鄭重其事的行禮,只怕這太監(jiān)非要剮了,而那戶部尚書,也別干了,一家老小,都丟去瓊州的沙灘裸奔去吧。 第249章 天大的喜事 鄧健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眼前這朝他拱手作禮的夏原吉。 這夏原吉,哪怕是當(dāng)著張安世的面,也沒有這樣客氣過。 在鄧健的記憶中,只有夏原吉見到太子的時候,才這樣誠惶誠恐的樣子。 這鄧健已開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畢竟遠(yuǎn)離了宮廷生活太久,而且一輩子都是伺候人的,說好聽一點(diǎn)叫閹人,說不好聽,便連人都不算。 夏原吉激動地見過禮。 那楊榮和胡廣也隨之搶上來道:“見過鄧公公?!?/br> 鄧健忙道:“啊……不必……不必如此,咱見過楊公、胡公、夏公?!?/br> 不等他說完,夏原吉已一把拉住他,親昵的樣子,面上竟還帶著幾分諂媚。 “鄧公公,老夫有一些話,想要請教?!?/br> “不敢,不敢?!编嚱q紅了臉,不知是激動,還是有幾分羞怯。 夏原吉很認(rèn)真地道:“這些土豆,可以推廣嗎?” “當(dāng)然可以!”鄧健道:“咱正準(zhǔn)備從這些土豆里,選育出良種來,打算再開數(shù)十畝地,繼續(xù)培植呢。不過……起先的時候,從海外帶來的土豆種有限,難免良莠不齊,現(xiàn)在有了一畝地,就富余多了,所選的土豆種,定是要優(yōu)中選優(yōu)。” 夏原吉欣喜若狂,他沙啞著嗓子道:“這是鄧公公從海外帶回來的?” “正是。” 夏原吉翹起大拇指,不吝溢美之詞:“聽聞鄧公公那一趟出海,所帶去的水手和力士,九死一生,歷經(jīng)了兩年多的磨難……” 他這一說,鄧健的眼眶就不自覺地有些紅了。 那是一段埋藏在鄧健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記憶。 可自從出?;貋?,得了一些賞賜,便打發(fā)來此耕作,從前那些事兒,就如同被封塵一般。 幾乎所有人,再沒有人記得有那么一群人,當(dāng)初和他一道踏入汪洋,揚(yáng)起風(fēng)帆,朝著那浩瀚無人之處去。 沒有人記起,也沒有人在乎。 畢竟,即便有人提及下西洋,大家大多時候聯(lián)想到的,是他的干爹鄭和。 可即便是他的干爹,也是褒貶不一,至少在朝中,人們至多贊許他干爹的勇氣,卻都認(rèn)為,這沒有什么用,不過是好大喜功的產(chǎn)物,是陛下拍了腦門的結(jié)果。 至于渺小如鄧健,早就沒有人愿意記著了。 無數(shù)個夜晚,鄧健甚至在為當(dāng)初追隨自己的人感到不值。 那些人……多是尋常子弟,不得已而出海,卻因為跟了他,多少人葬身魚腹,多少人忍受著猶如凌遲一般的酷刑。 兩年多啊,兩年多的時間,即便活下來的人,大多也已不成人形。 除了得了一點(diǎn)賞賜之外,又有誰會刻意地提及呢? 可就在這一刻,堂堂的戶部尚書夏原吉親自提及,而且贊不絕口,鄧健的淚水便有些止不住了。 他忙擦拭眼淚,他雖不是男人,可這個時候,不能慫,可他哽咽的嗓子還是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