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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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冷面道:“成者王侯,敗者賊!事到如今,無話可說,只是老夫總算不曾有辱門楣,今盡忠而死,天數(shù)也?!?/br> 朱棣目中露出了兇光,帶著怒氣,厲聲道:“大明對你們可謂不薄,不曾想竟這般狼心狗肺!” 老人道:“若是不薄,太祖何以以酷刑而鞭撻天下。若是不薄,而已推行新政,要教天下生民,至這般生不如死的地步?” 他微微抬頭,無懼地看著朱棣,聲音更厲:“這天下,本也不是你們朱家的天下。你的父親,也不過是淮右布衣,不過是擁兵自重,挾天下而自顧稱孤道寡之徒而已!” 第392章 盡誅 朱棣沉默。 面對這老人的怒吼,朱棣竟是無聲。 老人見狀,冷笑。 他以為他勝利了。 皇帝啞口無言。 朱棣卻對他置之不理,而是詢問隨來的陳道文:“他的身上,搜查到了什么?” “賬冊……”陳道文道:“除此之外,他隨行的幾個人,卑下這邊也準(zhǔn)備訊問,不出意料的話,能撬出許多東西?!?/br> 此言一出,對于徐奇和劉榮而言,卻甚是寒心。 他們的父母妻兒,可是都在這老人的手里,現(xiàn)在老人落網(wǎng),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徹底地完了。 徐奇突然之間,放出悲聲,哽咽著淚水漣漣。 劉榮只覺得渾身都已麻痹一般,身子竟無法動彈。 朱棣道:“有了賬冊,就好辦!” 朱棣說著,指著這老人,接著道:“此老狗口里說的漂亮,卻挾持著大家的把柄,不過是行要挾之事而已。既如此,朕就遂了你的心愿吧……這天下,再無你吳家了,還有……”(抱歉,上一章把老人家族的吳氏寫成王氏了,現(xiàn)已更正。) 朱棣點(diǎn)了點(diǎn)徐奇和劉榮道:“也不會再有你們,所有欠了朕的人,如今都要償還,不,要加倍奉還!” 老人面露痛苦之色。 畢竟,對朱棣的指責(zé)所帶來的精神愉悅,并不能改變接下來最殘酷的現(xiàn)實(shí)。 他一臉疲憊,露出絕望之色,繼而又道:“至少……我不曾辱沒自己的祖先。” 朱棣看著他,勾起一抹笑意,笑里帶著輕蔑,道:“你倒是提醒了朕……朕竟忘了,還要開棺戮尸?!?/br> “你……”老人像是給氣得一時吐不出話來。 朱棣卻是又一下子收起了那抹笑,他瞇著眼,只是他的眼眸里,突然掠過了一絲血腥氣。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殘忍,他皮笑rou不笑地道:“你但罵就是,你不是牙尖嘴利,你不是振振有詞嗎?呵……皇考以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驅(qū)逐韃虜之時,爾等這樣的人在何處?天下不靖,生靈涂炭的時候,爾等又在何處?一群自恃清高,只曉夸夸其談之徒,也敢在此誹譽(yù)皇考?布衣尚且能做的事,爾等仆從如云,良田千頃,卻為何不見爾等勠力而起?” “噢……”朱棣眼皮子一抬,語氣變得低沉起來:“朕險些忘了,那個時候,你的那些祖先,或是關(guān)在家里做學(xué)問,又或者正拜著那蒙古人為主,乞了一個官職,對他們搖尾乞憐,為他們盡忠效命呢?!?/br> “就你們這般的野狗,也配奢談皇考?”朱棣目光冷沉地看著他,接著道:“你之所以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甚至敢妄議皇考,無非是自以為……這天下離不得你們罷了。不過……朕告訴你一件事。” 說到這里,朱棣拂袖,返身端坐,沉聲道:“這天下,已不需你這樣的人了,什么名儒,什么圣人門下,皇考取天下時,不曾仰賴爾等征戰(zhàn)四方,這坐天下,也未必需爾等這般的人?!?/br> 朱棣的語氣,并沒有夾雜太多的憤怒,可這些冰冷的話,在老人和劉榮、徐奇等人聽來,卻好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魔力。 他們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而這種恐懼,甚至遠(yuǎn)超于他們方才對于自己身家性命的擔(dān)憂。 朱棣侃侃而談地道:“當(dāng)初的時候,朕誅方孝孺。坊間都在傳聞朕誅了方孝孺十族,牽連著巨萬……” 朱棣說到這里,自己竟又笑了起來:“朕還沒死呢,那方孝孺的族人,也還尚在呢,可是就有人……這般造謠生非。你們這般的人,一個個心如明鏡一般,卻又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自己親見一般。” 張安世在旁聽了,心里震驚。 什么?方家人真的沒滅門? 那我張安世平日里都拿這個恫嚇別人,說陛下要族滅你的事,豈不也是瞎說? 可見造謠生事者,果然可恨! 這真是缺大德了,居然這樣抹黑陛下,回頭就抓幾個造謠生事的家伙祭天。 朱棣神色冰冷地依偎在椅上,目光閃爍,口里則繼續(xù)道:“朕一直都想不明白,朕雖不算寬仁,卻也并未興起什么大獄,所誅滅之人,無一不是查有實(shí)據(jù),可爾等卻處處譏誚諷刺,日夜滋事不休。” “可那蒙元屠戮天下,所統(tǒng)治不過百年,可天下各行省人丁驟減近半以上,甚至有州府至十室九空的境地,血流成河,人為牲畜,爾等卻處處思懷,奉其為正朔且也罷了,卻無不以元臣自居?!?/br> 老人冷哼一聲,卻不發(fā)一言。 朱棣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你的那些所謂先祖,是什么東西呢?朕從前倒對其沒有什么惡言,就說你的祖先吳澄吧,你的祖先號稱理學(xué)大學(xué),乃是宋臣,天下人都說,他是朱熹的親傳弟子,是他光大了朱熹的學(xué)問。這理學(xué)之中,總還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吧。” “可宋朝滅亡,你的祖先吳澄,打著理學(xué)的旗號,不也興沖沖地出仕去給蒙古人做官,出任國子監(jiān)丞、翰林學(xué)士甚至還作為經(jīng)筵講官,給那元朝的皇帝講學(xué)?你說什么忠臣不仕二主,可你的祖先吳澄,又做的是什么呢?” 朱棣笑起來,帶著莫名的譏笑。 這老人聽聞朱棣直言自己的祖先,當(dāng)下又是大怒,他正待開口,便有校尉見狀,直接上前給了他一個巴掌。 他呵啊一聲,便再難言了。 朱棣冷冷地看著這老人,繼續(xù)道:“說起來,你那祖先吳澄,身為宋臣,投了元朝皇帝,卻因?yàn)槌嗄懼倚?,官做的好,也極忠心,因而敕為了臨川郡公,甚至在死后,還被那元廷追謚為‘文正公’。” “你瞧……”說到這,朱棣站了起來,接著道:“你瞧這樣的叛臣,竟封為貴族,謚為文正,你們吳家,能獲此殊榮,真是教人大開眼界?!?/br> 老人努力地張口:“先祖……先祖……” 朱棣卻是厲聲大喝:“那老狗受宋朝天子的恩祿,卻極盡阿諛之能事,做了新朝的走狗,難道朕說錯了嗎?” 老人冷笑,正想要辯駁。 朱棣又道:“還有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不也赫赫有名嗎?汝父吳當(dāng),也號稱是以理學(xué)大儒而聞名天下,在元末之時,興沖沖地跑去給韃子們做官,官至中奉大夫、江西行省參知政事。這沒有錯吧?” 老人冷哼。 朱棣道:“那個時候,江西兵亂,百姓們紛紛揭竿而起,反抗暴元,你的父親在朝中,因?yàn)槭墙魅?,而你們吳家,早已在江西樹大根深,門生故吏,盡在江右,所以命你的父親,與韃子火你赤共同帶兵,招撫江西?!?/br> “說起來,你們吳家的名望確實(shí)很大,所以你的父親帶兵所到之處,各地士紳紛紛協(xié)助,只短短一兩年的功夫,這江西揭竿而起之人,便統(tǒng)統(tǒng)都被你父或招撫,或彈壓。只區(qū)區(qū)數(shù)年功夫,這江西竟是平定了叛亂。” 朱棣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rèn)吳家的影響力。 這種影響力是極可怕的,甚至可以說,理學(xué)之所以在宋末以及元朝能夠昌盛,和吳家的先祖分不開,何況他又是第一批入仕元朝的宋臣,又有理學(xué)大儒的身份,立即讓元廷如獲至寶,所以不但封爵,而且還讓吳家世代為官。 江右的讀書人,想要出仕,哪一個不需與吳家交好?要知道,元朝是幾乎沒有科舉渠道的,任免官職十分任性,這就直接導(dǎo)致了整個江右,若是拜入?yún)羌业拈T下為弟子,方才可獲得出仕的機(jī)會。 而吳當(dāng)作為吳澄的孫子,一回到江西,立即便獲得了江右大大小小所有士紳的支持,資助糧草,供給壯丁,為元廷彈壓江西的民變立下了汗馬功勞。 不過,朱棣話鋒一轉(zhuǎn),卻又大笑起來。 這一次,朱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你的父親這般的忠犬,為韃子立下了這樣的大功勞,卻因?yàn)榱⒘舜蠊?,反而遭受到了一同提兵進(jìn)剿的韃子火你赤所嫉,那火你赤直接當(dāng)著你父親的面,殺死了你父親的屬官,還上書彈劾,誣告你父,以至你父親被罷官除職。這些……應(yīng)該也是有的吧?!?/br> 老人再次冷哼,卻也沒有反駁。 朱棣此時則是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接著道:“此后你的父親憂憤,直到陳友諒占了江西,聽聞你父親的大名,要征辟你父為官,你的父親不肯。這倒也罷了,你父親為韃子立下汗馬功勞,最終被罷官的人,不但沒有接受陳友諒的征辟,等到皇考登上大寶,也派人征辟你父親,你父親依舊不允,說什么忠臣不事二主?!?/br> 朱棣背著手,慢慢地踱步,口里繼續(xù)道:“你的祖父和你的父親,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致,一面充作走狗,為那韃子們四處殺戮百姓,為他們粉飾。可轉(zhuǎn)過頭,竟還能滿口所謂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說什么天下蒼生,口稱什么仁義!” 老人急于辯駁,便道:“家祖入元廷,是為了延續(xù)讀書人的種子,是為了禮教大義,若不奉詔去,必為人所害?!?/br> 朱棣臉冷了下來,沉聲道:“可你父親呢?陳友諒這般狡詐濫殺之徒,征辟你的父親不成,尚且沒有對你父親動手,依舊還保持著禮節(jié)。而皇考見爾父不肯出山,也最終沒有讓人侵?jǐn)_,還下詔令地方官保持對你吳家的禮遇?!?/br> “這么些年來,朝廷對你們吳家,仁至義盡矣??赡銈冋諛右栽级跃?,這又是什么緣故?是因?yàn)椤銈兂渥黜^子的走狗,為他們殺戮我漢兒百姓,粉飾太平,若是你們不從,韃子便真要?dú)柕?。而陳友諒與皇考,你們自知他們不會殺害你們,所以才敢做這所謂的韃子忠臣嗎?” 老人怒道:“胡言亂語!” 朱棣道:“是不是胡言,其實(shí)已經(jīng)不緊要了,爾等余孽,朕已不決心寬恕。論起來,朕與皇考對爾等已算禮敬,可換來的卻是你們這些人指著皇考和朕的鼻子罵殘暴不仁。既然如此,那么……朕也要效一效韃子的方法了?!?/br> 老人道:“可笑,可笑……” 朱棣大喝:“無需多言,來人……押下去,搜他們的家小,給朕一個個殺,當(dāng)著這老狗的面,一個個斬殺殆盡之后,再將他千刀萬剮,將他那做走狗的祖父和父親,統(tǒng)統(tǒng)開棺戮尸,一個都不留!” 老人聽罷,憤怒地睜大了眼睛,口呼:“朱棣,朱棣……你必遭報(bào)應(yīng)。” 朱棣卻是再也不看老人一眼,便已有校尉架著他出去。 他口里依舊還大呼:“爾這狗皇帝,不得好死。” 朱棣充耳不聞,直到那聲音越來越遠(yuǎn),朱棣方才看了一眼依舊在地上匍匐顫抖著的劉榮和徐奇。 朱棣道:“他們……也一并如此,所有牽扯此事的人,都一并如此,他們……的好日子,也過夠了,過了幾百年的好日子,難道還不知足嗎?留在這世上,對天下人也無益處,不如盡誅?!?/br> 很快,一群校尉便如虎狼一般地沖上前。 徐奇和劉榮皆驚懼萬分地叩首大呼:“陛下……臣萬死?!?/br> 朱棣理也不理,只是冷笑。 他背著手,不去看二人,二人很快就也被押了下去。 良久,朱棣依舊站著不動,身子一絲一毫都沒有動彈。 張安世見狀,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息怒……” 朱棣背對著張安世,道:“朕沒有憤怒,今日破獲了這些jian賊逆黨,朕高興都來不及。” 張安世便不說話了。 朱棣卻突然張口道:“世道有時真是令人意難平??!你瞧,那吳家的人,分明是韃子們屠戮江右的劊子手,乃天下一等一的叛臣??稍谑廊搜劾?,卻視他們?yōu)橹页肌K麄兊拿?,為萬千人所敬仰,人人談及他們,便要羨慕他們的學(xué)問,吹捧他們的風(fēng)骨。這老狗的祖父和父親,你可知道,他們當(dāng)時的名望有多大嗎?” 張安世如實(shí)道:“臣……不懂讀書人的事,所知不多?!?/br> 朱棣笑了笑道:“朕也是當(dāng)初讀書時聽翰林們講的,提及他們,無一不是稱頌有加。只是朕那時,心里其實(shí)也有一些疑惑,不過那時候的朕,只想著弓馬,也懶得去細(xì)究這些?!?/br> 朱棣頓了頓,接著道:“傳言,他的祖父和父親任官的時候,每一次奉旨回江右,江右儒生,無論是哪一個府縣,都爭相去拜謁,以至道路充塞,城門處,都已難以行走了。人人能以見他祖父和父親為榮。而他的父親,只需奉韃子皇帝的旨意來江右,便立即可獲得當(dāng)?shù)厥考澓妥x書人征募的數(shù)萬軍馬,平定江右!張卿,這便是世人所敬仰之輩。” 朱棣不無妒忌地道:“他們出自名門,只靠一部經(jīng)書,便可得天下的人心。可反觀皇考,布衣起事,一舉而定天下,卻依舊遭受這般人的唾棄!韃子在的時候,多少讀書人因?yàn)榍蠊贌o門,枉讀了許多的經(jīng)書,卻不得入仕。那元廷之中,韃子哪怕大字不識,竊據(jù)高位,卻也輕而易舉。” 說到這里,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才又接著道:“可皇考開科舉,大取進(jìn)士和舉人,使天下讀書人以文章而充任官員。即便不中進(jìn)士、舉人者,但或秀才功名,也予以禮遇和優(yōu)待,可現(xiàn)今看來……反而被人罵為賤身,朕迄今想起,實(shí)在可恨?!?/br> 張安世此時也不免受他的心情感染,心頭也有點(diǎn)郁郁起來,他想了想道:“陛下,會不會是因?yàn)椤⒔o的太多了?!?/br> 朱棣聽罷,忍不住回首看了張安世一眼,突然失笑。 他心里的陰霾,居然像是一掃而空,隨即道:“朕只是發(fā)一發(fā)牢sao而已,你這家伙……” 朱棣的眼神里帶著幾分落寞,實(shí)際上……只要不招惹他,面對這些讀書人……他還是愿意給與優(yōu)待的,他所恨的是,這些人拿了他的好處,竟還無恥的處處跳起來痛罵他。 罵了也就罷了,竟還騙他的錢,造他這個皇帝的反。 思緒到了這里,朱棣倒又想起了一件正事,便道:“拿著賬簿,一個個去對??傊?,賬簿上拿了朕銀子的,一個都不要放過,統(tǒng)統(tǒng)抄家!他們不是喜歡占朕的便宜嗎?朕的錢就這樣好掙?那朕就給他們好好上一堂課,來年今日,朕讓人多燒一些黃紙給他們。” 看著朱棣氣呼呼地吩咐,張安世也認(rèn)真地道:“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