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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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大半輩子,他豈會不知曉這其中的厲害? 千里為官是為什么? 難道真為了孔圣人? 這可是來回一趟就七萬兩紋銀純利的買賣啊。 不出數(shù)年,就是百萬家財。 自然,商賈也有許多的劣勢。 譬如容易被讀書人瞧不起,可他的兒子,是實打?qū)嵉臓钤?,即便不為官,可是功名卻是實實在在在身的。 在縣里,秀才便可言事,而到了舉人,便幾乎可以與縣令推杯把盞了。至于進士……即便是不做官的進士,那也不是隨便什么人可以欺辱的! 若是狀元的話,說實話……雖說不能為官,欺負不了別人,卻也絕不是任人欺凌之輩。 再加上這么多白花花的銀子。 至于為官……固然是可惜,可說實話,其中的兇險,實非尋常人可以預料。 這可是明初,從太祖高皇帝開始,別看站在廟堂里清貴,可自打大明開朝以來,這大臣的腦袋便如韭菜一般,都不知道割了多少茬了。 太祖高皇帝殺了幾批,靖難之后,清除建文黨羽又殺了一批。 到了如今因為新政,又接著殺了一批。 這入朝為官,當真比上山為匪還要兇險! 一不留神,不但自己的腦袋不保,還可能禍及家人。 他之所以心心念念地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功名,是因為對于馬家而言,也只有這么一條路可走了。 可如今,既有了新路,雖是說出去難聽,可實惠卻是實打?qū)嵉摹?/br> 他惡狠狠地給了馬超一個耳光之后,回神看向馬愉,臉色一下子松動下來。他雙手扶住馬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道:“你這買賣,不是作jian犯科吧?” 馬愉連忙道:“兒子乃是響應太平府打開門戶的舉措,兒子的船隊至呂宋,當?shù)氐膶幫醺?,更是喜不自勝,這是堂堂正正的生意,絕無作jian犯科。父親,我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難道這些事理還不明白嗎?” 馬揚名一聽,大為欣慰,整個人也像是一下子有了幾分活力,忙道:“這……這便好,這便好,只要你能安分守己,不作jian犯科,咱們馬家就數(shù)你最聰明,打小也最聽話,所謂人各有志,為父也支持你?!?/br> 說著,輕輕撫著馬愉的臉,接著道:“方才為父下手沒有輕重,沒有傷著吧,好孩子?!?/br> 馬愉搖頭。 一旁的馬超捂著自己的臉,淚眼蒙蒙地看著馬揚名,欲言又止。 他覺得他又扎心了。 倒是馬揚名此時像是猛然地醒悟了什么,當下起身,一下子拜在了朱棣的腳下,口稱:“草民萬死?!?/br> 馬愉聽罷,好像一下子也明白了,他一直在懷疑朱棣和張安世的身份,只覺得對方不像尋常人,如今聽了父親的話,驟然醒悟,也忙對著朱棣跪拜道:“萬死!” 朱棣心里其實頗為遺憾。 他原以為是雞飛狗跳,父子反目成仇,或有什么人倫慘劇,誰曉得竟是這樣圓滿的結(jié)局。 張安世也大為驚異,沒想到這傳聞中的狀元……竟躲在這棲霞,就為了做買賣。 一下子,張安世的腦袋開始飛速的運轉(zhuǎn),隨即道:“爾等父子滋事,可知罪嗎?” 這事可不小,馬揚名立即道:“此事乃草民與草民之子馬超所為,要殺要剮,草民絕無怨言,至于草民長子馬愉,他與此事確實無涉,還請陛下能夠明察秋毫?!?/br> 朱棣狠狠地瞪了這馬揚名一眼。 不過此時卻也頗能理解這馬揚名舐犢之情,只是他眼睛一撇那馬超,心里又忍不住地想,這馬揚名的舐犢之情有倒是有,卻也不多。 朱棣收起心思,抬頭看向楊榮和胡廣道:“楊卿、胡卿,可有什么建言?” 楊榮深深地看這馬愉一眼,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胡廣卻是痛心疾首,用一種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眼神看過馬愉之后,卻還是道:“陛下,臣以為,這馬揚名輕信了市井之言,雖是罪無可赦,卻也情有可原。陛下最重忠孝,為子者當遵從孝道,而為父者,自然需愛子,這才是綱常倫理,臣以為……還是從輕發(fā)落為好。” 即便這父子不甚合胡廣的心意,甚至是馬揚名的市儈引起了胡廣極大的反感。 可胡廣終究還是認為,若只是因為這樣而追究馬揚名,實在用刑太過。 朱棣頷首道:“胡卿所言,未嘗沒有道理。” 他站了起來,卻是看向馬愉:“別人為了考功名,煞費苦心,若是有仕途,欣喜若狂。你倒是好,跟尋常人不同!自然,也有辭官之人,不過這些人辭官,自也是為了揚名,而你這狀元辭官,卻是為了從商。實是匪夷所思,曠古未有?!?/br> 馬愉已長長松了口氣,卻回答道:“陛下,圣人在世的時候,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可圣人從未教授這七十二賢人三千弟子,非要為官不可。當年圣人門下的弟子,既有農(nóng)夫,也有商賈,自然也有貴族。” “由此可見,圣人的所教授的,并非只是入仕的學問。而今,讀了四書五經(jīng),便非要考上功名,入得廟堂。草民倒是覺得,這實乃咄咄怪事。” 朱棣聽罷,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馬愉一臉坦蕩地道:“后人們稱頌圣人,都說圣人的學問,乃是至圣之學,這樣的大學問,理應可以解決百業(yè)的問題,學了去,無論所cao何業(yè),都可從中汲取到本領(lǐng)。可現(xiàn)在只將圣人的學問,拿來為官,依草民來看,反而是天下人小瞧了圣人,但凡是大道,必可學之令人脫胎換骨,使其上馬能兵,下馬能文,何必拘泥于為官呢?” “草民從商,既是興趣使然,其二也是因為草民圖利,天下少了一個翰林,卻多了一個商賈,又有何不好?” 楊榮聽罷,凝視著馬愉,眼中眸光閃動,暗暗點頭。 胡廣只吹著胡子,卻又說不出話來。 朱棣聽罷,道:“此言,也不無道理,你之所言的圣人,可比翰林們所言的圣人,更要高明十倍。朕還以為,圣人只曉得之乎者也的呢。朕見你心誠,你那辭呈,朕自是準了。你有你的志趣,朕自然也不強求。還有你的父親,他犯的乃是滔天大罪,只是朕心慈,念他情有可原,便也不懲罰了,此后,爾等好自為之?!?/br> 馬愉忙感激地叩首道:“陛下恩澤,草民萬死也難報萬一?!?/br> 朱棣揮揮手,看向胡廣道:“胡卿家,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是否還要為馬家人鳴冤叫屈?” 這話就像針扎了胡廣一下,胡廣臉一紅,忙搖頭道:“臣無話可說?!?/br> 朱棣道:“既如此,就不要看這熱鬧了,走罷?!?/br> 朱棣沒有多逗留,他一面踱步而去,一面沉思。 馬愉這個人,給朱棣的印象很深,這個人……不是尋常讀書人,且方才一番談吐,也令朱棣印象深刻。 走出了這馬宅,朱棣不由道:“可惜?!?/br> 張安世道:“陛下,有什么可惜的?” 朱棣道:“這樣的人,不能為朝廷所用,朕即便強求,只怕也未必能使其心悅誠服,甘心用命。豈不可惜……” 張安世笑了笑,壓低聲音道:“誰說不可以為陛下所用?陛下想想看,他這船隊,若是將來經(jīng)營的好,對開辟許多航線有大大的好處,陛下……” 張安世賊賊一笑,接著道:“他運貨回來,是要繳納關(guān)稅的……” 這聲音微不可聞,卻被胡廣和楊榮聽了去。 二人假裝沒聽見,腦袋別到另一邊。 朱棣一聽,心中頓時釋然。 入朝為官,朕花銀子養(yǎng)著他,從商……他掙銀子養(yǎng)朕。 這樣一合計,朱棣微微皺起的眉頭一下子松開了,心情愉悅了不少,笑道:“也好,此人頗有才具,或許將來,可為陶朱?!?/br> 胡廣嘀咕道:“或是呂不韋……” 這話,朱棣也聽到了,回頭橫瞪胡廣一眼。 胡廣自覺失言,忙道:“萬死。” 朱棣懶得理他,繼續(xù)對張安世道:“這太平府大開門戶,連這馬愉,竟也都從事海運,掙了這么多銀子,看來這太平府的海運已是初具規(guī)模了?!?/br> 張安世則興致勃勃地介紹,道:“陛下,如今,新開的船塢有大小百家,幾乎都在日夜開工造船,招募的人力數(shù)之不盡。除此之外……有了船,便要購置大量的貨物出海,這便使許多的商人,不得不將大量的貨物聚集至太平府登船出?!?/br> 朱棣聽罷,卻不由好奇地道:“上百家船塢,這船料……如何處置?” 張安世笑了笑道:“是啊,船上的木料,想要經(jīng)受海水腐蝕,又需經(jīng)歷風浪,所以必須經(jīng)過特殊的處理,現(xiàn)在大家所用的,依舊是當年遺留下的木料,可這木料,并非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br> “不過……棲霞商行這邊幾個船塢,正在想盡辦法……改進木料?!?/br> 朱棣一愣,看向張安世道:“朕聽聞,上好的艦船木料,需要花費十年之功,方才可用在船上,你這木料,如何改進?” 張安世笑著道:“現(xiàn)在艦船的訂購需求大,價格自然也水漲船高,所以船造出來,價格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確實就是所需的船料,用時冗長的問題。不過臣這邊,正在想辦法,加緊改進一些造船的工藝,尤其是這木料的處理上頭,若是能夠成功,那么便可大大的減少船料的運用,到了那時……這造船的速度,便更快了?!?/br> 朱棣追問道:“可有進展?” 張安世便道:“已有進展,也就這一兩個月,便有這新船下水試航。倘若能夠成功……則艦船的建造速度,將大大的加快,而且對木料的處理,也將大大的簡化?!?/br> 朱棣道:“如此甚好?!?/br> 張安世笑道:“其實多造一些船,對臣而言,多多少少,都沒什么問題。船多了,貨運大。船少了,貨價高,橫豎都能掙銀子。不過臣此番在棲霞商行船塢所造之船,其實只是做一個示范而已?!?/br> “示范?”朱棣狐疑地看著張安世。 張安世道:“不少的船塢,只曉得埋頭造船,所造之船,大同小異,都是指望著趕工期,來掙這銀子?!?/br> 張安世頓了頓,接著道:“棲霞商行的船塢,其實就是要給他們做一個典范,那即是告訴他們,只埋頭招募大量的人力造船,是掙不了大銀子的,只有多動腦子,想著如何改進生產(chǎn),創(chuàng)新新船,才可能大大的減少工期,改進工藝,這樣才可大發(fā)橫財。” “唯有棲霞商行的船塢,借此發(fā)了大財,這樣的觀念,才可深入人心。這世上,最難改變的,乃是人心,唯有人心變了,才可萬事順利?!?/br> 朱棣饒有興趣地看著道:“朕等你的佳音吧。” …… 等送走了朱棣等人,馬揚名又回頭去撿起了那書信,重頭看了幾遍之后,方才長長松了口氣。 他抬頭,面帶欣慰之色,目光灼灼地看著馬愉道:“我兒……真是有出息啊,中了狀元,又能輕而易舉,掙下這么大的家業(yè)……超兒……” 馬超在旁,耷拉著腦袋道:“在呢,在呢?!?/br> 唉,他總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 只見馬揚名道:“你回鄉(xiāng),將你的母親還有其他的家眷接來京城,家里能賣的,都賣了,舉家搬來京城?!?/br> “啊……爹……”馬超顧不上自哀了,震驚地道:“爹,咱們的根在那……” 馬揚名嘆息道:“現(xiàn)在出了這么個事,回鄉(xiāng)是不能回鄉(xiāng)的,回鄉(xiāng)之后……若知你哥從商,必要為左鄰右舍取笑。與其為人所笑,索性一家老小搬遷至此,重新安身立命。樹挪死、人挪活,這個道理你也不懂嗎?” “自然,此番回去,你要準備一筆錢,給你的堂叔,請他照料祖墳,到時隔三岔五,教人帶一些銀子回去。” 說著,馬揚名便不再理會馬超,又對馬愉道:“你這兄弟,沒啥出息,他沒啥本領(lǐng),不過打虎親兄弟,你若是覺得他能幫襯的上你,就給他一個差事,自然,他人是老實的,這也未必全是壞處,至少你說什么話,他肯聽?!?/br> 馬愉道:“這個當然?!?/br> 馬揚名交代完這些,便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地道:“我兒,這海上做買賣,會不會有很大的風險?” “放心,要買保險的,若是當真遇到了什么風險,至少也能拿回一點損失,總不至血本無歸。何況此次出海做買賣,其實……”馬愉想了想,笑著道:“其實賺的這些銀子,只是小頭?!?/br> “小頭?”馬揚名好不容易從容淡定下來的面容,再一次大吃一驚。 能不吃驚嗎,這可是數(shù)萬兩銀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