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8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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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有辦法,這個時候總不能當著別人的面,笑得很大聲吧。 因而,他只好選擇繃著臉,逢人便是一副木然的樣子。 畢竟動輒淚流滿面干不出來,但做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卻還是輕易的。 文淵閣…… 此時已是次日。 廟堂中的硝煙已還未散去。 這一向和睦的文淵閣里,此時已開始硝煙彌漫了。 舍人和書佐們,現(xiàn)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此時,他們一個個緊張莫名,生恐因此而牽涉其中。 而胡廣昨夜子時才回去勉強打了個盹,今兒一大清早,便又急匆匆的來當值。 雖是沒有辦法睡好,可他卻保持著充沛的體力。 一到文淵閣,便詢問楊榮來了沒有,而后就一頭扎入了楊榮的值房。 “楊公,我想了一夜,覺得太可怕了,金幼孜真的可怕?!?/br> 楊榮抬頭,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道:“你說的對?!?/br> 胡廣道:“他真有忍耐力,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甚至偶爾還表現(xiàn)得支持新政,可直到這時,才圖窮匕見,一個人……怎可虛偽到這樣的地步!” 楊榮依舊安安靜靜的樣子,只嗯了一聲。 胡廣看著他,皺眉道:“楊公你怎的還這般氣定神閑?你……你……” 楊榮道:“那我該怎么辦?” 胡廣焦急地道:“都要火燒眉毛了,現(xiàn)在可正是仗義死節(jié)的時候啊,我們食君之祿……” 楊榮突的打斷他道:“胡公能否坐下來,慢慢喝口茶再說?!?/br> 胡廣道:“我不坐,我偏要站著說?!?/br> 楊榮無奈地笑了笑,道:“哎……此事確實很嚴重,不過胡公也不要這樣激動,不如我們等待事情的發(fā)展,再做定論?!?/br> “為何?”胡廣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楊榮道:“因為……金公既然做出這樣的選擇,那么就一定有他選擇的理由。現(xiàn)在這個時候,確實是個大好時機?!?/br> “大好時機?”胡廣迷糊了。 楊榮道:“陛下可能要大行,新君可能立足未穩(wěn),天下憂慮,如今……遺旨卻出了事,現(xiàn)在眾說紛紜,文淵閣的爭執(zhí),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為何不重要?”胡廣的火氣頓時又給提了起來,氣呼呼地道:“你我三人受命,怎么就不重要了?昨夜,你也是親耳聽到的,知道陛下下的口諭是什么!難道現(xiàn)在連是非對錯……也沒有了嗎?若是人沒有是非對錯,那與豬狗有什么分別?” 楊榮苦笑著道:“誒……誒……誒……胡公能不能先讓我將話說完。是非對錯,固然重要,可現(xiàn)在并不是爭個對錯就有用……而在于,天下人愿意相信真相是什么?” 胡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啊……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榮便道:“倘若人人希望張安世就藩,那么這個時候,大家就會對加封親王,往新洲就藩深信不疑。倘若人人不相信,大家就會認為金幼孜是矯詔。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胡廣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道:“那么天下人信不信呢?” 楊榮微笑道:“金幼孜之所以在文淵閣里,不占據(jù)優(yōu)勢的情況之下,突然拋出了這個,某種程度而言,就是相信……大家會相信他的話?!?/br> 胡廣惱怒地道:“那對錯也不分啦?” 楊榮道:“怎么到現(xiàn)在,你還在說對錯?” 胡廣勃然大怒:“我讀的書里,家父的言傳身教里,有的就是對錯,倘若對錯也沒了,那還奢談什么忠孝,講什么仁義禮智!” 楊榮嘆息道:“你說的很好,可是我們現(xiàn)在講的不是這個,我們講的是實際的情況?!?/br> “人在實際的情況中,就不要講這個了嗎?那么和偽君子有什么分別?”胡廣道。 楊榮看著胡廣怒火攻心的樣子,很是無奈,便道:“看來我說服不了你,胡公來此,就是為了說這個?” 胡廣道:“我想好了,我打算去見太子,說明情由。此事非同小可,事關陛下口諭,倘若連太子殿下都信不過我,那我胡廣索性辭官,就問殿下是相信金幼孜,還是我胡廣……楊公,我們素來交厚,你同去不同去?!?/br> 楊榮搖頭:“不去?!?/br> 胡廣瞪著他道:“你貪戀富貴,迷戀權柄!” 楊榮道:“不是這個問題,而是這個問題,即便是找太子,也無用。太子殿下沒有決定的權力,他現(xiàn)在還只是太子,你現(xiàn)在教他去處置,只會將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看著胡廣一副想要反駁的樣子,楊榮苦口婆心地接著道:“你想想看,他若是相信你,那么相信金幼孜的人,就會認為太子為了將張安世留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連陛下的心意都要違抗,這是大不孝。你想想看,太子能背負大不孝的指責嗎?” “這里頭最可怕之處,遠沒有是非對錯這樣簡單。而在于,它既使太子殿下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同時,又加封了張安世,使張家有了一條后路。對張安世而言,丟下這里的一切,回到新洲,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而對于這些年來,早已被新政折磨的百官而言,也多了一個宣泄口。對天下的士紳而言……” 胡廣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楊榮道:“就是不去,也奉勸胡公不要去,此時太子殿下,即將登上大寶,最是該收攏天下人心的時候,我們?yōu)榇藸巿?zhí),被人說是黨爭也好,說是意氣之爭也罷??商拥钕?,無論做出任何的選擇,都會使他這即將克繼大統(tǒng)的新君,處于十分窘迫的局面。” “歷來新君,登基之處,都需展現(xiàn)至孝,也需收買天下人心,所以……才會有天下大赦,會采取籠絡大臣的措施。等一切大局已定,過了一兩年之后,再執(zhí)行自己的主張。這個時候……去逼迫太子殿下,是不可事宜的。我們該以大局為重,將這個爭論,局限于文淵閣,局限于百官,而絕非是東宮?!?/br> “你……”胡廣手指著楊榮,卻懶得再繼續(xù)多說,一跺腳,氣勢洶洶地去了。 胡廣很憤怒。 直接負氣而去。 不過他雖怒不可遏,對楊榮的話不以為然,可……卻沒有直接往東宮去,而是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值房。 也沒了心思票擬,而是取了筆墨紙硯,開始畫王八,畫了數(shù)十只,還貼心的在每一只大小王八上,做了標記。 “金幼孜。” “金幼孜長子……” “金幼孜長孫……” …… 金幼孜顯得格外的低調,他沒有再繼續(xù)去談及陛下口諭的事,即便有人來拜訪,他也絕沒有再繼續(xù)和人談及此事。 他依舊還是沉默著,顯得格外的平靜,仿佛一切的事,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既使處于這風口浪尖,他亦是一切如常。 “解公……”金幼孜拿著一份奏疏,來到解縉的跟前。 解縉頷首,抬頭瞥了金幼孜一眼,微笑道:“金公有何賜教?” “這份奏疏……是關于江西勸農(nóng)的,乃江西布政使司所奏,只是此處,有一些語焉不詳,解公可否一看?!?/br> 解縉點頭,伸手取了奏疏,只看了看,便道:“去歲糧食大豐收,所以今年百姓們希望多種一些桑梓,也是情有可原。若是官府勒令不得強種,反而不妥,最好的辦法,還是只限制部分的大戶吧?!?/br> 金幼孜點點頭。 解縉將奏疏發(fā)還,金幼孜接過,金幼孜道:“聽聞吉水那邊,解公的族人,也都要移往爪哇?” 解縉嘆道:“吉水人杰地靈,是個好地方啊,哎……此乃生養(yǎng)之地,背井離鄉(xiāng),輕易割舍,說是不痛心是不可能的??勺ν垡踩狈θ肆?,解某思之,還是讓他們去爪哇,去有所作為吧!” “那里艱苦是艱苦了一些,可若不經(jīng)歷這些磨礪,如何能光耀門楣呢?歷來大族,哪一個不是創(chuàng)業(yè)艱難,才惠及子孫?使子子孫孫無所憂的?此事……解某是再三修了書信,勸告他們,他們也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今……見解某重新入閣,竟還求他們入爪哇,他們才肯的?!?/br> 金幼孜道:“解公這般舍己,真教人欽佩?!?/br> 解縉笑了笑道:“只怕是教人譏諷吧。都已入閣了,卻還教族人們身赴險地。” 金幼孜想了想道:“確實有人疑惑?!?/br> “因為這是天下大勢。”解縉看了他一眼,道:“這就如周室翦商之后,分封諸侯一樣,多少周室宗親,分赴天下,其中的艱苦,可想而知吧,可不如此……何來周室的王業(yè)?又如何來的數(shù)百姬姓諸侯?歷朝歷代,能看清大勢的人很多,可看清了大勢,真的敢于隨著這滾滾潮流而動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為何?因為此勢乃萬千人合力的結果,人人不出力,何來的大勢所趨呢?人都好逸惡勞,想要撿現(xiàn)成,只是……投機取巧,最終也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而已?!?/br> 頓了頓,解縉又笑了笑道:“金公,你我同鄉(xiāng),這里也無外人,有些話,解某本不該多問,可此時心里還是不禁犯嘀咕,還請金公賜教。” 金幼孜道:“還請示下?!?/br> 解縉目光幽幽,好像閃爍著什么,卻是輕描淡寫地道:“陛下封宋王就藩之事,金公當真聽見了嗎?” 金幼孜沒有憤怒,也沒有急于辯解,還是那從容自若的樣子,慢吞吞地道:“真的沒有料想到這是一筆糊涂賬,不過……金某百口莫辯,眼下也只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br> 解縉聽罷,抿了抿唇,似已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只淡淡地道:“你好自為之吧?!?/br> 想了想,他突然又道:“其實爪哇當真是個好地方。那里雖是許多地方尚處不毛之地,可瀕臨汪洋大海,與大明隔海相望,無四季之分,土地肥沃,可稱天府之國。” 金幼孜微笑道:“解公能尋到好去處,實是可賀?!?/br> 說著,金幼孜便拿著奏疏,告辭離開。 一會兒功夫。 卻有書佐匆匆而來,邊道:“解公……新來的奏疏……” 解公淡淡道:“取來吧。” 誰曉得這通政司送來的奏疏,居然很是不少。 竟在解縉的案頭上堆積如山。 解縉倒是來了興趣,當即隨手取了一份,只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 而后,他若有所思,緊接著……他慢悠悠地道:“三……” 而后又吐出了一個字:“二……” 還沒有離開的書佐,很是大惑不解,便疑惑地看著解縉。 只見解縉又念道:“一!” 這一字念完。 “啊……” 從隔壁的值房,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怒吼。 可謂是聲震瓦礫。 解縉一臉了然的樣子,吁了口氣,勾了勾唇,忍不住道:“還是老樣子啊……大家都變了,唯獨他沒有變!” 說著,搖搖頭……苦笑端坐。 那聲音的源頭,是自胡廣的口中傳出的。 胡廣也剛剛看到了通政司送來的奏疏,發(fā)出了一陣怒吼之后,隨即便將這奏疏翻得一片狼藉。